孔德昭亲给余笙笙上好药,拿出丝帕包上。</p>
有点滑稽,但疼痛确实减轻不少。</p>
孔德昭宽大的掌轻松握住她整个下颌:“这么伤害自己?我可没答应,不是了,有事交给我来解决。”</p>
余笙笙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原本怆惶不定的心,被仇恨推向从未想过的一边。</p>
或许,孔德昭不是最佳丈夫人选,但此时此刻,却是她最佳出路。</p>
吴奶奶死了,她无牵无绊,一定要离开苏家,苏家想留她,无非也是为了把她送给孔德昭。</p>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苏家得了这个好处?</p>
之前所有的彷徨,不甘,抗拒,都远去,只剩下仇恨与报仇的心。</p>
余笙笙抿抿唇,眼睛红肿,像只柔软无害的兔子。</p>
“吴奶奶死了他们逼死了吴奶奶,我想带吴奶奶走,办场丧事入土,但是”</p>
齐牧白在一旁看着,胸口微微起伏,指在袖子里蜷缩,收紧。</p>
南顺王被皇上所忌惮,南顺王世子却如此猖狂!他凭什么?</p>
“世子,”齐牧白,“这是苏家的家事,世子恐怕不宜”</p>
孔德昭没话,甚至没看他,孔猫上去给他一耳光。</p>
刚才被豹豹揍左边,现在被孔猫揍右边。</p>
“既是苏家的家事,你在这里干什么?”孔德昭冷哼,目光瞥向苏知意,“怎么?还没娶呢,就上赶着当苏家的女婿?这是要当赘婿吗?”</p>
齐牧白抹抹唇边血,脸都痛得发麻,再听到这话,比挨耳光还让他脸烫。</p>
孔德昭松开余笙笙:“你想办的事,我都替你办到,事一桩,来,先把尸首放下。”</p>
余笙笙点点头,孔猫走过去,把吴奶奶的尸首接过来背上。</p>
孔德昭这才转身,看地上暗卫的尸首。</p>
“这是谁的人?”</p>
苏知意握紧轮椅扶,抿唇不语。</p>
苏定秦上前一步,正要话,孔德昭冷然道:“想好了再。”</p>
苏定秦继续:“他的确是我的人,是我让他保护知意,他是听我的话。”</p>
“那就是,是你们俩的人,”孔德昭漫不经心,“既然这样,那就一起。”</p>
苏夫人问:“什么一起?你要干什么?”</p>
“本世子了,要为笙笙做她想做的事,”孔德昭站在院子中央,中气十足发号施令,“来人,传令下去,设灵堂,摆棺材!”</p>
“是!”众侍卫齐声。</p>
苏家人脸色惊变。</p>
老夫人喝道:“这怎么行?一个老奴而已,赏她一口薄棺已是恩德,岂能如此”</p>
“在本世子看来,你也不过是个老太婆,要不要两桩丧事一起办?”</p>
老夫人一噎,差点气得晕倒。</p>
苏夫人看向余笙笙:“笙笙,你快话呀,这成何体统?”</p>
“我,”余笙笙迎上孔德昭的目光,“甚好。”</p>
孔德昭眸子一眯,继而哈哈大笑。</p>
</p>
“得好!”</p>
余笙笙看一眼金豹豹:“还有豹豹和周嬷嬷,都要留在我身边。”</p>
“行,没问题,”孔德昭一摆。</p>
一直被押在外面跪着的周嬷嬷一瘸一拐地进来,未语先湿了眼。</p>
孔德昭下办事利索,不出一个时辰,灵堂搭起来,满府挂白,棺材也用的上好金丝楠木,蜡烛高烧,雾气袅袅。</p>
孔德昭还命人去城外寺庙请高僧来超渡。</p>
反正,排场怎么大,就怎么来。</p>
孔兔里一叠子账单:“我家世子这是替你们苏家办事,这些单子先在我这里,等丧事完,一并结算。”</p>
苏家人:“”脸丢尽了不算,还要丢财。</p>
老夫人一个受不住,直接气得倒仰晕过去。</p>
苏定秦气得像要爆炸的药桶,见状要送老夫人回院,想再去打几趟拳解解气。</p>
刚一迈步,孔德昭慢条斯理道:“少将军,你可不能走。”</p>
苏定秦回身:“世子还有何吩咐?”</p>
“你既是承认,那个杀是你的人,就要承担责任,意图杀害本世子的人,可不能就这么算了。”</p>
苏知意见孔德昭如此维护余笙笙,心里早嫉妒地冒火,尤其满苏家的人都不敢对孔德昭如何,让她更觉得憋屈。</p>
余笙笙那个贱人,凭什么!</p>
“妹妹什么时候成了世子的人,我怎么不知”</p>
“你算老几?”孔德昭嗤笑,语气极尽讥讽,“也配知道本世子的事?还是管好你自己吧。”</p>
孔德昭抚着海东青的羽毛:“给少将军和郡主做身孝衣,伺候他们穿上。”</p>
苏定秦一愣:“什么?”</p>
苏知意以为自己听错:“本郡主穿什么孝衣?”</p>
“看来你们真是习惯把本世子的话当成耳旁风,刚才怎么的?杀是谁的人,就由谁来负责,少将军了,是你们俩的人。”</p>
“那当然得由你们俩负责,负责的方式,就是给死者披麻戴孝,守灵,出殡,扶棺。”</p>
余笙笙垂着眼睛,心头一阵痛快,可转而又是酸涩,她宁可不要这些,只要吴奶奶活着。</p>
苏定秦和苏知意都惊呆了,气得不出话。</p>
苏夫人惊愕:“这怎么行?”</p>
苏砚书脸色铁青:“世子,这实在不妥,若是让外人知道”</p>
“本世子就是让外人知道,让全京城的人知道,不听本世子的话,是什么下场。”</p>
苏定秦咬牙切齿:“我不干!简直岂有此理!孔德昭,别以为你可以无法无天,这是在京城,不是南顺。”</p>
“既然是南顺,也得讲理,我们苏家也不是寻常百姓家,我们也是武将之家,也是有赫赫军功的,我父亲尚守边疆未归,我们怎么可受此屈辱!”</p>
“要不是因为你们是武将之家,要不是你爹还没回来,你们以为,就冲让杀对笙笙下这一件事,本世子能轻松了结吗?”</p>
苏砚书语气沉冷且平静:“世子,这般行事确实不妥,丧事可以办,我们也可以她是忠仆,把她的孙子养大成人,在寺庙点长明灯,都可以。”</p>
“但让我兄长和知意为其披麻戴孝,不行。”</p>
孔德昭偏头看他。</p>
苏砚书迎着孔德昭的目光:“如果世子执意如此,我就去东宫,去御前,告御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