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以急行军的速度赶路，鹰嘴崖很快便在暮色中渐渐显形。</p>
雾气像被刀削开般退去，露出山崖狰狞的轮廓。</p>
那是一道刀劈斧砍般的绝壁。</p>
赭红色岩石层层叠叠，顶端横斜着几棵枯死的老松。</p>
随着深入，山径愈发狭窄，右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沟壑。</p>
“走慢点，这一块路险。”最前方带路的陈青山提醒道。</p>
这儿的路是天险之地，听改革前有土匪依靠山势险要盘踞此处，给解放军带造成不的麻烦。</p>
“真到鹰嘴崖了？”张猎户攥着猎枪左右打量山景。</p>
“青山，咱这一路都没见着东西，你确定这儿当真有狼窝？”</p>
“领我们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要是最后啥都没有，一会儿回去可要多分点粮食。”</p>
“就是就是。”</p>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p>
然而这次，陈青山没有选择沉默。</p>
只见他突然驻足，回头冷声道。</p>
“想打大货还嫌路险？还多分你点粮食，你咋净想美事呢？”</p>
张猎户原本狡黠的笑容顿时收敛，被一个辈这么冲撞，他自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p>
“青山，你这话啥意思，叔跟你开玩笑呢，你没听出来啊？”</p>
“没听出来。”</p>
陈青山知道现在是树立威信的最佳时候。</p>
“我就看到走了俩时辰，你们就记住唠嗑了。”</p>
“路是我领的，狼窝是我找的，我带着你们来还要多给你们点粮食，怎么着？我欠你的？”</p>
这下众人都不话了，高大山诧异的看着陈青山，而另外几人脸上自然是青一阵白一阵。</p>
“给你们面子给得够多了，别蹬鼻子上脸。”</p>
“想打大货，就把耳朵支棱起来，把嘴缝上——再废话，现在就滚回屯子喝西北风，老子不缺抬担架的！”</p>
罢，陈青山朝高大山使了个眼色，“大山哥，走。”</p>
刘老三还想出口反驳几声，但刚要开口，迎上陈青山淬了冰的眼神。</p>
后半句“年轻人别太横”硬生生咽了回去。</p>
眼看陈青山真不再理会他们往前走去，众人噤若寒蝉，闭上嘴跟了上去。</p>
偶尔有人声嘀咕：“拽什么拽，要真打不着狼，咱们再拿他是问。”</p>
当然，这次他们也只敢声嘀咕，不敢让陈青山听见了。</p>
一行人又行进了一段时间，终于走出了山径，崖底的阴影里终于露出破绽，眼前顿时豁然开朗。</p>
两丈高的巨石堆后面，果真有一个黑洞洞的山洞！</p>
洞口右侧的雪地里，还有凝固的血痂呈放射状喷溅，显然是猎物被拖入时留下的。</p>
这明里面确实有狼！</p>
看到有狼窝，刚才还对于陈青山的不满，在瞬间就一扫而空，转而化作佩服。</p>
张猎户第一个拍马屁，“大侄儿！真有你的！还真让你找到了！”</p>
“我早就知道青山肯定是有把握才敢带咱们来的！”</p>
“那肯定，也不看看青山老弟是谁！”</p>
刘老三和其余猎也都开始纷纷附和。</p>
看着这群人前倨后恭的样子，陈青山也没空搭理。</p>
“别话，先都蹲下来！”</p>
陈青山一声令下，其余人纷纷听从。</p>
他指在雪地上快速画出地形图，“大山哥，你带一个人守左侧石缝，用松枝生烟，等狼往山上逃时封路；”</p>
“张叔去左边，防着有漏的往林子钻。”</p>
他转向刘老三，后者正盯着洞口咽唾沫，“刘三叔跟剩下的和我走正面，等我第一箭射头狼，你们就开枪轰洞口，记住别扎堆，狼冲出来专咬抱团的！”</p>
“等等。”</p>
高大山看着狼窝，面露担忧，“青山，咱们还不知道里面有几匹狼，万一这是个大窝，不定有三十来个，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p>
陈青山却示意他放心，并十分笃定道，“里面有三个的，六个大的。”</p>
“你咋知道？”高大山一脸疑惑。</p>
“这就是我的本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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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山笑了笑，但并没原因，他也没法儿原因。</p>
他总不能，自己只是看着视膜边缘闪动的红点，就知道里面有多少狼吧。</p>
“没啥问题的话，咱们就开始分头行动。”</p>
“好！”</p>
“好！”</p>
“等等”</p>
就在众人都准备动身时，刘老三却忽然开口。</p>
“大侄儿，我枪法不行，要不让我守侧面吧？”</p>
陈青山眼睛微眯，“现在怕了？刚才吹牛皮时，你一人能扛三只狼下山的豪气呢？”</p>
刘老三窘迫地挠挠头，“那是叔吹牛呢”</p>
陈青山皱起眉头正准备什么，一旁的高大山却主动提议道。</p>
“那咱俩换换，我来守正面吧。”</p>
刘老三连连点头，“好好好！”</p>
陈青山看他这幅不想出力，只想坐享其成的样子，心里有所不满。</p>
“三叔，咱们可提前好了，守正面的等会儿可要多分点。”</p>
“没事没事！应该的！”</p>
刘老三倒是毫不介意，心中暗忖道：“少分点就少分点，总比丢了命强。”</p>
解决了任务分配问题，陈青山抬眼扫了一下众人。</p>
“那谁还有问题？”</p>
没人话，眼中只有肉眼可见的迫不及待。</p>
“都没问题了是吧？那好。行动！”</p>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动身起来。</p>
陈青山和高大山留守正面，等待生烟期间，两人闲聊起来。</p>
“你就拿这个？也不拿杆枪？”高大山抬了抬下巴，示意陈青山怀里的弓箭。</p>
“我这个用的顺。”</p>
“练练枪吧，弓箭都被淘汰了。”高大山好心道，“回去以后，你没事儿可以来找我练枪，我以前在部队里的枪法可是”</p>
话音未落，狼嚎突然从洞里炸开！</p>
所有人的后颈都窜起凉气。</p>
“来了！”</p>
所有人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p>
一只公狼率先冲出来，体型足有牛犊大，暗灰色皮毛在暮色里泛着铁光，他循着味道，直奔陈青山他们扑来。</p>
高大山瞳孔一凝，冷静的端起枪瞄准。</p>
然而还没扣下扳，冲锋的公狼却忽然向后一跌，霎时倒在了雪地里，右眼还插着一枚箭矢！</p>
他诧异的侧目而视，只见陈青山半跪在岩石后，弓弦拉成满月。</p>
“好箭法！”高大山忍不住喝彩道。</p>
然而话音未落，又有一道黑的影子冲破灌木。</p>
高大山眼疾快，中的单发猎枪炸响火花。</p>
只听得“砰”的一声，子弹带着破空声直没入灰狼肚子。</p>
血花飞溅的瞬间，西侧的烟柱腾起。</p>
“你也不赖！”</p>
陈青山收起了搭在弓弦上的第二箭，对着高大山夸奖道。</p>
与此同时，张猎户的队伍那边也传来枪响。</p>
一时之间，枪响声混着硝烟味在山谷里回荡。</p>
但最险的还是正面的陈青山等人，母狼吃了痛，发疯般带着两只公狼轮番冲击。</p>
陈青山后背抵着岩石，冷静的张弓搭箭，百发百中。</p>
射箭的同时，他眼角余光不忘瞥向高大山。</p>
高大山也不遑多让，枪管早因连续射击发烫。</p>
就在他以为一切顺利时，一名同村的猎户忽然喊道：“跑了一只！”</p>
话音刚落，左侧石缝突然传来刘老三的吼声：“卧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