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p>
这天清晨，陈青山家饭桌上。</p>
蒸腾的热气裹着桌前的一家人，但李彩凤却频频唉声叹气。</p>
“青山，你干嘛要搬去山里住啊！”</p>
李彩凤看向儿子，眼底满是担忧。</p>
妹妹满更是直接扑到哥哥身上，两条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我不要哥哥走，哥哥别搬家！”</p>
“青山，你实话，你是不是长大了，嫌嫌娘烦了”</p>
着着，李彩凤的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要滚落下来。</p>
自从听陈青山要去做守山人，一个人搬到山里的护林点住后，这种反对的话她已经不知道过第几次了。</p>
陈青山无奈地放下碗筷：“娘你哭什么啊我就搬到山脚住，又不是搬到四九城去住。”</p>
“从咱家到护林点总共不到两里地，走路一会儿就到。”</p>
“再了，平时吃饭睡觉还在咱家，也就偶尔去一去。”</p>
李彩凤用袖口抹了抹泪，“那干脆就别去了，在家待着多好啊。”</p>
“不行啊娘！”</p>
陈青山叹气道，“我了好几次了，我都答应大伙了，搬过去方便养猪，也方便打猎。”</p>
“再了，反正离得又不远，咱这又不是分家了，你们平时没事儿也可以来山脚找我啊。”</p>
李彩凤还想什么，一旁的陈有仁插话道。</p>
“你看看你看看！青山跟你的都多明白了，多大点事儿还值得哭。”</p>
“知道的是咱家青山是去山里住，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青山让发配边疆了呢！”</p>
李彩凤嗔怪地剜了丈夫一眼：“就会在这儿风凉话，你也不劝劝青山！”</p>
“嗐～劝啥劝？有啥劝的？”陈有仁抽着烟，话倒是不急不躁。</p>
“伙计，青山长大了，想干点自己的事业，你就该由着他。”</p>
“照你这哭哭啼啼的，那青山还能安心去吗？”</p>
“那我不是舍不得儿子吗？”李彩凤嘟囔着，“我就这一个儿子”</p>
陈青山赶忙搂住母亲的肩膀：“好了好了娘，又不是生离死别。”</p>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p>
随后，高大山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叔，婶儿，青山在家呢吧？”</p>
“在呢！”</p>
陈青山应声而起，快步走到门口迎接。</p>
高大山进门来不及寒暄便直入正题。</p>
“青山，让你当守山人的事儿公社已经批准了，你也不领枪，也就不用去武装部报道。”</p>
“护林点这两天我已经让民兵队给你收拾好了，你随时都可以搬过去。”</p>
着，他递出一把钥匙，“钥匙在这儿，锁跟门也都加固了，就是熊瞎子也硬闯不进来！”</p>
陈青山接过钥匙，“多谢大山哥了，大山哥办事儿果然利落！”</p>
“这两天又是领乡亲们开荒，又是在公社跑，连轴转累坏了吧。”</p>
高大山揉了揉眼睛，摆了摆：“嗐，不累是假的，但累也开心！日子有盼头！”</p>
陈青山看着对方朴实的笑容，钦佩地点点头，越发觉得推举高大山当村支书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p>
“大山哥，快别站着话了，走走走，进屋坐会儿。”</p>
高大山朝屋里望了望，摆了摆婉拒：“我就不进去坐了，这快到点了，我该领着乡亲们去开荒了。”</p>
“护林点我就不带你去了，你今天抽空自己去吧。”</p>
“放心，我长着腿呢，自己也能去。”陈青山笑着回应。</p>
两人相视一笑，高大山转身要走：“行，我过来就是一下这事儿，那我就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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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婶儿，我就先过去了。”</p>
李彩凤和陈有仁赶忙起身相送。</p>
唯有陈雪梅站在角落，目光追随着高大山远去的背影，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柔情。</p>
等高大山走远，陈青山转过身来：“娘，给我装一套被子，我带去护林点去。”</p>
李彩凤却站在原地没动，犹豫再三才开口：“青山，要不娘跟你一块儿去吧，你一个人住娘不放心啊。”</p>
“娘，我都多大了，还不放心呐。”陈青山哭笑不得。</p>
李彩凤咬了咬嘴唇，又换了个法：“那你看这样行不？下次媒婆过来，你就好歹去看看人家姑娘。”</p>
“你要是结了婚，身边有个媳妇，娘也不担心这些了啊。”</p>
陈青山一听头都大了。</p>
他之所以下定决心搬去护林点住，首要目标自然是养殖和打猎方便。</p>
但其次，也是为了躲清闲。</p>
因为这些天，上门的媒婆几乎踏破了门槛，陈青山一天甚至能被三个媒婆同时找上门。</p>
但陈青山向来只晓得打猎打猎再打猎，于美色并不十分要紧。</p>
更没有心思谈婚论嫁，所以躲到山林子里，避那群媒婆远点。</p>
如今娘当着自己面又提，他也只能随口敷衍：“下次一定，下次一定！”</p>
罢，便背起行囊一溜烟的就跑了，生怕母亲再追问。</p>
路过田埂时，还能看到不远处集体开荒的众人，个个干劲儿十足。</p>
他沿着山路往上走，过去的路早被齐腰深的灌木丛吞没。</p>
这里以前是有路的，但三年前赵德贵当大队长时撤了守山人。</p>
长时间没人踩，路自然也就没了，又得重新蹚。</p>
陈青山用猎刀砍了半刻钟，才终于到达目的地。</p>
护林点就在西山林口的凹地。</p>
四周有三棵合抱粗的红松立在屋前，树干上还钉着块——“红松屯护林点”。</p>
陈青山绕着四周转了一圈，随后来到门前。</p>
木门的铜锁挂着新缠的铁丝，正是高大山的“加固过的”。</p>
陈青山插入钥匙一转，门便开了。</p>
屋内比想象中宽敞。</p>
五架梁的土坯房被民兵队收拾得干干净净。</p>
靠东墙是盘半人高的土炕，炕席也是新换苇编的。</p>
西墙则钉着两排木架，前任守山人留下的兽夹、套索整整齐齐码着，墙角还立着把生锈的猎枪——不过枪管早被卸掉，只留个空壳充数。</p>
而当陈青山看到灶台时，却是眼睛一亮。</p>
只见灶膛里塞着晒干的玉米秸秆、旁边还放着两捆干柴——定是高大山特意留的。</p>
陈青山笑了笑，点燃了土炕，随后抖开蓝花被子铺在炕上。</p>
随着温度渐渐升上来，这冷清的屋子瞬间有了暖意。</p>
居住的问题收拾妥当，陈青山便开始拎着铁锹去屋后找猪圈的位置。</p>
靠山根有块向阳的坡地，无疑是一块风水宝地——就决定是这儿了。</p>
他先是清扫杂物，随后砍了几捆碗口粗的桦木，用藤条捆成栅栏，一个猪圈很快就成型了。</p>
忙完这一切，陈青山摸了把额头——竟然都出汗了。</p>
与此同时，他也才注意到太阳正挂，已经到了正中午吃饭时间了。</p>
果然干活的时间就是过得快，不知不觉便流逝了。</p>
肚子适时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