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婳带着大包包回到家。</p>
一进院门，就看到院子中间停放着一辆自行车。</p>
新的。</p>
二六杠女式自行车。</p>
安婳喊了一声，肖政从厨房的窗户探出头来，戴着围裙，拿菜刀，显然一下班回来就做饭了。</p>
安婳问：“哪来的自行车啊？”</p>
肖政答了声，“买的。”缩回了脑袋。</p>
安婳一头雾水，放下东西，走到厨房去。</p>
“买自行车干嘛？咱们家也用不着吧。”</p>
咚咚咚的切菜声暂停，肖政抬头看向她，“你上班用。”</p>
安婳：“厂子离得这么近，两条腿十分钟都走不到。”</p>
肖政淡淡道：“买都买了，你就先用着。”</p>
安婳眨了眨眼，忽然体会到了些什么。</p>
她走过去，笑看着他，“是不是舍不得我走路呀？”</p>
声音甜得腻人，让肖政红了耳根。</p>
他没话，上看似在忙活，又不知道在忙什么。</p>
安婳指戳戳他的胳膊，“话。”</p>
她非要他用嘴巴出来。</p>
被缠好半天，肖政才点点头，轻“嗯”了一声。</p>
这闷骚劲儿。</p>
男人对她好，安婳也会给足正向反馈，她不停夸他，“谁家男人有我男人这么细心周到啊，事事都替我想到了，不让我吃一点苦！真应该给你发一个‘五好丈夫’的锦旗。”</p>
“五好丈夫？”肖政好奇问道：“哪五好？”</p>
“身体好，人品好，性格好，担当好，对媳妇好！”安婳笑吟吟的看着他，“你都做到了。”</p>
肖政心里美死了，不过接着又觉得他媳妇夸他太过了，他哪有那么好。</p>
让人怪惭愧的。</p>
不行！以后得继续努力，努力成为安婳口中的五好丈夫，甚至是五十好，一百好！</p>
肖政正在心里下着决心，安婳接下来的问话却让他一下尴尬住。</p>
“你买自行车的钱哪来的？”</p>
“跟李寒松借的”肖政不太好意思道：“那啥，你得给我0块钱，我好还他。”</p>
肖政现在身上是一毛钱没有，下决心戒烟后，连烟钱都不花了，安婳曾过每月给他几块零花，他还不要。可以，不管他想干点啥，都得问安婳拿钱。</p>
这回买自行车为了给安婳一个惊喜，他才没提前问她要钱。</p>
安婳笑着点头，“行，明天你上班前我给你。那自行车票呢？哪来的？”</p>
肖政道：“这个没花钱，我用别的门路搞到的。”</p>
安婳没再细问。</p>
她转身出去，一会回来的时候，里多了个盒子。</p>
“左伸出来。”</p>
听话地伸。</p>
半晌后，肖政看着腕上多出来的表，吃惊道：“你买的？”</p>
安婳嗔他一眼，“难不成偷的啊？你那块表碎成那样就别戴了，咱家又不是戴不起新的。”</p>
肖政顿时哑住，半天不出一句话来。</p>
没人对他这么好过。</p>
他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又穷，穷人家的孩子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关心爱护那种东西是不存在的，父母为了把他们养大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p>
以前老人们总，娶个媳妇就有热汤饭吃，有人替你缝缝补补。肖政此时才体会到，这其中真正的意思是，有人记挂着你。</p>
只有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才会关心他吃饭穿衣的问题，才会发现他生活中缺什么少什么。</p>
肖政忽然觉得眼窝有些发热，“媳妇”</p>
安婳抬起头，“嗯？”</p>
肖政环抱住她的背，大脑袋搭在她的肩窝处，瓮声瓮气道：“你真好。”</p>
安婳只觉得一只大狼狗在冲她撒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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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他的狗头。</p>
“这么好的媳妇是你的，开心不？”</p>
肖政的黑眸拢着她，极其认真地答道：“我可能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得到你。”</p>
这男人也挺会甜言蜜语的嘛。</p>
安婳亲他一下，然后拍拍他的腹肌，“嗯，快做饭吧，你媳妇饿了。”</p>
“好嘞。”</p>
安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冬冬还没回来，就打算出去找找。</p>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他跟春芽一块回来了。</p>
“妈妈，”冬冬看到妈妈就跑起来，还炫耀着里的蝉，“这是春芽送给我的。”</p>
蝉用棉线拴着，棉线的一头在冬冬里捏着，蝉一煽动翅膀就能飞起来，又飞不远，就像个另类的风筝。</p>
春芽跟在他后面，里也提了只癞蛤蟆。</p>
安婳看着麻麻赖赖的癞蛤蟆，胳膊上直冒鸡皮疙瘩。</p>
春芽见冬冬妈妈直勾勾盯着她的癞蛤蟆看，以为冬冬妈妈也喜欢，很大方地举着癞蛤蟆到冬冬妈妈面前。</p>
给！</p>
安婳连连摆，“阿姨不要，你留着自己玩吧。”</p>
春芽以为冬冬妈妈不好意思，又往前凑了凑，“我再抓。”</p>
安婳后退一大步，“阿姨真不要你们快进屋来，我给你们拿吃的。”</p>
安婳今天买的大包包还在桌上放着，她把包糖的纸包打开，先往春芽嘴里塞了一颗，又往冬冬嘴里塞了一颗。</p>
“好吃吗？”</p>
春芽细细地抿了几下，然后疯狂点头，“甜！”</p>
冬冬却道：“不甜。”</p>
一个甜，一个不甜。安婳好奇，自己尝了一颗所谓的进口的古巴糖。</p>
糖的样子不怎么好看，加工粗糙，而且确实不怎么甜。</p>
春芽甜，可能是平常吃糖很少。</p>
安婳联想到她妈廖三妹过的日子，猜测王老太太对孙女估计也好不到哪去。</p>
她又把金鸡饼干的盒子打开，拿出几块塞到春芽的衣服兜兜里，交待她：“自己悄悄藏起来吃，别让家里其他人看见了。”</p>
“阿姨我不要，饼干贵。”春芽连忙摇头。</p>
有时候，她和几个姐姐看到商店里的饼干也会嘴馋，可奶奶，买饼干要花粮票，与其把粮食浪费在这上面，不如寄回老家，叔叔家的几个堂兄堂弟正长身体，多少粮食都不够吃呢。</p>
所以，春芽平常还能吃上点不要糖票的麦芽糖，但饼干这类零食，一年中也就爸爸会偷偷给她们买上一两回，还是买的散的，不是冬冬妈妈这种铁皮盒子装的。</p>
安婳不顾她的挣扎，给她装进了兜里。</p>
冬冬还帮她拍了两下，“装好啊。”</p>
春芽终归只是个四岁孩子，对美食的抵抗力没有那么大，她红着脸问：“阿姨，我想分给姐姐们一起吃，可以吗？”</p>
“当然可以啊！”既然孩子自己有分享的意识，安婳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p>
“妈妈，我也想吃饼干。”冬冬喊道。</p>
安婳掰了一半给他，“尝尝味就行了，马上就吃饭了，明天再吃。”</p>
剩下的一半她喂到了春芽的嘴里。</p>
春芽猝不及防被喂了满口咸香，愣了一下才嚼起来。</p>
好、好好吃啊！</p>
春芽不可思议地看着安婳，“安阿姨，这是什么饼干？”</p>
安婳把饼干盒子给她看，“这是泰康金鸡饼干，葱油味的苏打饼。”</p>
春芽认真地记着饼干盒子的模样，上面有只大公鸡。</p>
嗯，等她以后有钱了，要买好多好多这样的饼干给妈妈和姐姐吃。</p>
春芽揣着饼干，拎着癞蛤蟆走了。</p>
肖政喊开饭。</p>
刚吃完饭，外面的院门忽然响了几下。</p>
安婳以为谁这么晚来串门，打开院门却只看到春芽跑开的身影。</p>
一低头，地上放着一大把莲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