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太太——，老太爷请您过去。”</p>
穿着青布长袍，留着齐肩发，三十来岁的一名男子跑而来。</p>
黄婉贞看到黄争鸣身边的这个长随，心中暗叹，没戏了。</p>
在黄争鸣面前，黄董氏根本立不起来。</p>
果然，在芙蓉居挑灯夜战的黄婉贞，收到了二姨太被留下的消息。</p>
“秀兰，明天把西边屋子收拾出来，帮我改做书房。”</p>
秀兰点头，“好的，姐。”</p>
“前院书房里的东西，要搬过来吗？”</p>
黄婉贞：“嗯，我抽空会过去，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p>
斟酌片刻，她又开口道：“找秀竹要两把铜锁，算了，我自己去买吧。”</p>
秀兰帮黄婉贞换好蜡烛后，劝道：“夜深了，明天是姐的好日子，赶紧上床休息吧。”</p>
黄婉贞：“嗯，你回厢房睡吧，这里不需要你了。”</p>
秀兰又嘱咐了两句，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p>
不知道几点，黄婉贞才把女丞相复写出来，她打着哈欠，吹灭蜡烛，直挺挺倒在床上，睡了过去。</p>
第二天，一大早，秀兰就推开了正房屋门。</p>
“姐，起床了，太太叫我帮您好好梳妆。”</p>
黄婉贞听到动静，一下子蹦了起来，“几点了？”</p>
秀兰轻步过来，“辰时刚过，姐不必急。”</p>
黄婉贞快速起身，趿拉着鞋，就往外面走。</p>
秀兰追在她后面，叫着，“姐？姐？”</p>
走到门口的黄婉贞似是想到什么，又退了回来，拿起桌子上的一叠稿子，又匆匆往外走。</p>
“姐，你还没梳妆呢。”</p>
黄婉贞摆，“一会儿回来梳妆。”</p>
她边走，边折好稿子，突然发现，忘了拿布袋子，想想回去拿，还得浪费时间，索性学着这里的人，把稿子塞进了怀里。</p>
“阿祥，阿祥，拉我去趟邮局。”</p>
阿祥把打来的饭菜放屋里，快跑到黄包车旁，用袖子擦擦坐垫，“二姐，坐。”</p>
黄婉贞以最快的速度上了黄包车，拉下雨帘，开始数起身上的钱来。</p>
嗯嗯，这次可以多买些信封和邮票备着。</p>
六日后，新民日报编辑詹永文前后收到两篇一样的，就连字迹都一样，可是署名却不同。</p>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p>
先今日，是郑家上门下聘的日子。</p>
董家二舅董玉卓，刚进巳时，带着太太董江氏上了门。</p>
“五姐，今天都有谁啊？”</p>
黄董氏神色疲惫的押了口茶，“咱们这边，就你和弟妹。”</p>
“黄家，就请了她大祖父和二祖父家。”</p>
“只是下聘，一家能过来两人就不错了，我估摸着也就一家一人。”</p>
完，放下茶盅，脸色颇不好的道：“我和大哥早就不话了，他家三个儿子都成婚了，用不着我这个姑姑出礼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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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玉卓撇撇嘴，不屑道：“和二姐一丘之貉。”</p>
“爹娘的东西都留给那两个大的了，咱们这些的，屁都没分着。”</p>
“咳——咳——”身旁的董江氏咳嗽两声，声提醒道：“不他们，四姐今天来不来？。”</p>
黄董氏烦躁的摸摸额头，“没告诉她，她日子过的艰难，何必给她添事。”</p>
董玉卓：“四姐性子太犟，要我，主动给四姐夫买两姨太太，他准不往外跑。”</p>
“她公婆也不至于那么磋磨她。”</p>
黄董氏哀叹一声，“四姐还有个庶子呢，我什么都没有，日子更艰难。”</p>
这话，董玉卓不爱听，“五姐，你就是无病呻吟。”</p>
“你婆婆都死了，现在你管家，想吃什么就去买什么，谁还会给你气受？”</p>
“四姐哪能跟你比，她婆婆天天让她立规矩，四姐夫打她，大姑姐还老回家折腾她，她那日子就不是人过的，马厩里的马都没她累。”</p>
“开春那阵，四姐派人叫我过去，是被打了。”</p>
“我和你弟妹一起去的，你问问你弟妹，四姐什么样子了！”</p>
黄董氏好奇道：“什么样子了？”</p>
董江氏用拳头在眼睛那比了两下，“两只眼睛周围都黑了，被四姐夫打的。”</p>
董玉卓：“她那四个闺女没一个好东西，老四还敢跟我横，让我滚出她们家。”</p>
“我打了她一顿，怎么了？谁敢个‘不’字！”</p>
黄董氏听了直抹泪，“四姐就该多生一个，人家都四个一截，第五个必定是儿子，有了儿子，腰杆子也能直点。”</p>
董玉卓：“瞎，别总整那老一套，现在是新社会了。”</p>
“五姐，让您瞧瞧，我新买的表，金的。”</p>
黄董氏侧过身子去看，懂玉卓直接塞到了她里，“两百大洋！”</p>
黄董氏满脸吃惊的问他，“哪儿来那么多钱？不是刚置了宅子吗？”</p>
董玉卓傲娇的“哼”了声，“我加入了新兴会，里面的人带我倒卖铁器，大赚了一笔。”</p>
黄董氏连忙把怀表塞了回去，“你这子，胆子也忒大了，那什么会，什么团的，是咱们白身能沾的吗？”</p>
“就是家里有两张口的，都不敢沾，你赶紧退了。”</p>
董玉卓笑话她，“五姐，你怎么这么胆？像你这样的人，可做不了大事。”</p>
黄董氏：“我不想做什么大事，大事都是掉脑袋的。”</p>
董玉卓被黄董氏的“呵呵”笑起来。</p>
“五姐，一百万！知道吗？我能赚一百万。”</p>
“到时候给你十万，给四姐十万。”</p>
黄婉贞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p>
“拜见二舅舅，二舅母。”</p>
她从邮局回来，顾不得吃饭，换了身半新的青色袄裙，让秀兰梳了个半翻髻，就来了前院厅堂。</p>
原文中提过，这个二舅舅是个讲义气的，可惜还没等到民主党上台，他就因卷入什么组织，被嘎了。</p>
“哎呦呦！这是婉贞吧，真是女大十八变，舅母都认不出了，长得太俊了。”</p>
董江氏从自己腕上，退下来一个实心银镯子，往黄婉贞腕上套去。</p>
黄婉贞缩着胳膊看向黄董氏。</p>
黄董氏笑着点点头，“你二舅母给你的，你就拿着吧。以后记得多孝敬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