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显允用力摇头，脑海里天人交战。</p>
他情感上想告诉妻子未来的走向，劝她及时抽身，可理智上却强制着他不要将情感沉浸进去，否则他可能再也离不开这场梦境了！</p>
没有人看见他身后趴着一团浓浓的黑雾，趁蛊惑着：</p>
“不提醒她吗？那可是最爱的妻子啊～你舍得让她再死一次吗？”</p>
汪显允不吭声，就这样默默看着妻子。</p>
她已经死了，不止是她，孩子，父母，奶娘管家，乃至全府上下的丫鬟厮，全都已经死了，死在了过去！</p>
“他们是死了，可你如今不是有会改变这一切吗？只要你出制止，你就有会救下所有人～”</p>
“闭嘴！”</p>
许光暮：“？”</p>
半天不话，一开口喊谁闭嘴？</p>
“你叫我闭嘴？今天吃错药了？”</p>
“把账本给我看看，你再送进宫行吗？”</p>
“果然是吃错药了，你不是一向不愿意沾上这些东西吗？”</p>
许光暮非常信任丈夫，也深知他的脾性，就算看了也不会改变结果，所以她非常干脆利落地从梳妆台抽屉拿出账本给丈夫看了。</p>
“看快点，待我整理好发髻就要进宫了。”</p>
许光暮坐回梳妆台继续打扮，毫不担心丈夫会将账本如何。</p>
术士记忆力非常好，几乎可以做到过目不忘，账本并不厚，汪显允一目十行迅速记下所有内容，看完后还得空为妻子挑选发簪。</p>
“这支吧，我给你插上！”</p>
汪显允在妆奁最底下挑出一支紫玉镶金蝶发簪，让许光暮诧异了好一会儿。</p>
这支簪子其实并不好看，却是她及笄之时汪显允送的，那时的丈夫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郎，哪里有什么审美？</p>
见自己喜欢紫色，便去霍霍祖父金库，挑了这紫玉亲雕刻簪子，后面又觉得单调强行镶嵌了一只金蝶上去点缀，显得不伦不类。</p>
她虽然嫌弃，但及笄那天也戴了，后来一直保存在最常用的妆奁里，虽然没有再戴过，却也日日要见着才行。</p>
“你今日到底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昨日我和离的事情，吓着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性子，口不择言的话别当真，清越还这么，我怎么可能舍得呀～”</p>
起儿子汪清越，许光暮慈爱一笑，这名字是他俩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p>
清风携月来，万物归虚无，愿孩子此生如清风般洒脱自由，不沾世俗烦恼。</p>
聊到孩子，妻子言笑晏晏，丈夫却只能强忍痛楚，因为他知道，他们的清越，再也没有以后了</p>
“弄好了，真好看”</p>
汪显允望着镜中的妻子，眼神中充满了怀念与深情。</p>
许光暮被丈夫眼神吓了一跳：“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好好跟我清楚呀！”</p>
“没事，只是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罢了，娘子真好看，快些进宫吧，我去看儿子。”</p>
“真没事？”</p>
“没事！早去早回！”</p>
“不会是又跟哪个狐朋狗友约好偷偷去喝酒吧？”</p>
“没有，这次不会去了！”</p>
“哼！你最好到做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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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光暮着急入宫，也懒得与丈夫啰嗦，拿起账本就匆匆离开了。</p>
“你就这这样放她离开？账本一旦上交，你们一家子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何必重蹈覆辙？”</p>
心魔气急败坏，这主人格不是最爱他的家人吗？如今怎么能这么冷静做到不去阻止惨案发生？</p>
“我分的清现实与梦境，他们已经死了，我再舍不得又如何，改变这结果最终只能导致自己永远被困在梦里。”</p>
“哈哈哈！你以为心魔这么好破的？保持清醒就能灭了我？那你也太看我了吧？我告诉你，就算你按照曾经的脉络走，依旧走不出这场梦！”</p>
“哦？”</p>
“与其再次看着家人惨死，最终被梦境耗死，为何不直接融入其中，你可以为了他们努力改变一次，哪怕最后一起死，也好过苟延残喘，不是吗？”</p>
汪显允知道打败心魔很难，他不怕困难，却怕一直找不到破局之道。</p>
他当然知道冷眼旁观不是破局之道，可如今他尚未找到心魔破绽，也只能保持清醒努力不改变大致走向。</p>
他懒得理会心魔，自顾自走到偏殿，那里是他亲给儿子打造的天地。</p>
汪清越正在摇篮里酣睡，许是感应到父亲的到来，他醒了。</p>
婴儿白里透红的脸蛋上嵌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像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p>
孩子的眼睛，仿佛能够洞穿人心，让人感受到无尽的纯真。</p>
“咿呀～”</p>
汪清越看着爹爹，努力伸出了自己的爪子。</p>
饶是汪显允再能忍，见到这么可爱的儿子，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p>
“乖宝！”</p>
他心翼翼抱起儿子，顾不得自己满脸的眼泪，就就去贴贴他白嫩可爱的脸蛋。</p>
“咿呀咿呀～”</p>
“宝宝想不想爹爹？是爹爹不好，爹爹保护不了你呜呜呜！”</p>
汪显允抱着儿子，放声大哭，恨自己当时懦弱无能，恨此时寻不到破局之道，只能再次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再次夭折！</p>
“嘻嘻～”</p>
怀里的可爱不知道爹爹为什么哭，只顾着给汪显允抹眼泪，奈何的掌怎么抹都抹不完老父亲的珍珠，抹到后面倒是把自己给弄急眼了，然后开始哇哇大哭。</p>
“哇哇哇！”</p>
这下好了，父子俩一起抱头痛哭。</p>
“宝宝不哭了，哦哦不哭，爹爹带你去看蝴蝶好不好呀？”</p>
就在汪显允忙脚乱哄孩子之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圣洁的箫声。</p>
冰壶雪瓮涵瑶浆，梦回空阔嘹天篁。</p>
这是师延的箫声！</p>
“啊啊啊谁在吹箫！”</p>
一直附在汪显允身后的心魔被箫声搞得头痛欲裂，化为黑雾在房内上蹿下跳！</p>
“别吹了！啊啊啊！好痛啊啊啊！”</p>
汪显允见此内心大喜，趁着箫声骚扰心魔，连忙追问破局之道：</p>
“我死了你也会死！为何老让我去改变轨迹？”</p>
“你死了我可不会死！我会代替你在这场梦中活下去！你不配得到全家人的爱！你这个懦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