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头是个神奇的师父。</p>
虽然没上天的能耐，但是有入地的本事。</p>
当秦老头发现明面上混进越王府不可能后，干脆就开始挖地道了。</p>
他事先在越王府附近绕了好几圈，在各个方位贴墙听墙角，确认了好了大致位置后，就动。</p>
秦老头挖的时候也很感慨。</p>
以前挖土都是为了去看死人。</p>
这回挖土是为了去看自己的好徒儿。</p>
能盗的坟有很多，可是聪明肯学的徒儿就这么一个。</p>
秦老头铆足了劲日日挖，终于挖通了一条道。</p>
不过他也不能完全确定自己挖出来会到哪个院子。万一是常有人经过的地方就不好了。</p>
秦老头决定晚上从地道里爬出来查探一番。</p>
他朝上挖的时候，按理还有几尺的距离才到地面，可是他的和脑袋提前就接触到了冷凉空气。</p>
再定睛一看，眼前站着自己的好徒儿。</p>
慕容棣把秦老头从坑里挖出来，然后把地道洞填好。</p>
秦老头藏进湢浴里。</p>
慕容棣把胡心叫进来：</p>
“本王累了饿了，快打热水来，还有饭菜，都拿来。”</p>
胡心见慕容棣脸上、身上还有上都是土，按着吩咐去让人送了热水和饭菜来。</p>
胡心给慕容棣宽了外衣就退下去了。</p>
慕容棣不要旁人服侍他沐浴。</p>
胡心带着几个婢女曾想要进湢浴伺候。</p>
十二岁的慕容棣仰头问她们：“你们进来是不是想勾引本王？你们年纪太大了，本王不喜欢。”</p>
婢女们若还坚持要伺候，慕容棣就又要拿出铲子来敲人了。</p>
热水和饭菜都送进了湢浴。</p>
秦老头洗了澡，吃了饭，又穿上了脏衣服，打算半夜再从地道溜走。</p>
“弟，师父这次就是定个点，回头师父把地道拓宽点再来接你走。还有，你近几日找个由头出门一趟，去洺烟楼买个叫崔的歌伎，她是宋家里的人。”</p>
慕容棣应下了。</p>
过了两日，天气好的时候，慕容棣带着胡心大摇大摆地去了风月街，自己府中要养妓。</p>
“王爷为何突然要买人？”胡心初听时有几分讶异。</p>
慕容棣：“大皇兄府中有那么多歌姬舞姬，本王为何不能买？你还管起本王的事了？”</p>
“婢子不敢。”</p>
胡心了然，慕容棣马上就十三了，确实快到了要安排通房的年纪。</p>
再加上有楚王这个例子，慕容棣有这心思倒也不奇怪。</p>
长安繁华满春色。</p>
京中勋贵富贾以姬妾成群为荣，家家养私妓，有不少私妓就是从风月街买的。</p>
风月街从头到尾都是红妆缦馆，美人摇着桃花扇，香风阵阵。</p>
慕容棣初次来烟花之地，虽然面上装出一副镇静，但偶尔瞥见街边女子歪斜的云鬓和露出的酥胸，脸还是止不住地发烫。</p>
为了不惹人生疑，他走进走出了几家青楼，在不同妓馆买了两个舞姬，最后才走进洺烟楼。</p>
他点了几个歌伎来唱曲。</p>
其中有个叫崔的，五官生得秀气，鼻侧有一颗黑痣，算不得大美人，但歌唱得不错。</p>
慕容棣听完一圈后，买了下了叫崔的那个歌伎。</p>
慕容棣买了人，正欲离开，忽听身后传来戏谑之声。</p>
“这不是三皇弟么？”</p>
慕容棣回头，见楚王慕容齐正倚在不远处的栏杆上，左拥右抱地搂着两个美人。</p>
两个身段婀娜的美人正端着酒往慕容齐嘴边送。</p>
慕容棣脸上立刻出现心虚和担忧之色，声音也了：</p>
“大大皇兄，我不是我来”</p>
慕容齐哈哈大笑，在怀里的美人脸上亲了一口：</p>
“父皇又不在此处，三皇弟紧张什么？来这里不就是寻欢作乐的么？”</p>
慕容棣：“我、我就是来看看。”</p>
“让我看看三皇弟挑了个什么样的美人。”慕容齐松开了怀里的人，走向慕容棣后边跟着的崔。</p>
慕容齐的在崔身前捏了一把，又捏了捏崔的下巴，转头似笑非笑地对慕容棣道：</p>
“三皇弟头一回来这吧，怎么挑了只瘦鸡？”</p>
慕容棣低头道：“她、她唱歌好听。”</p>
慕容齐啧了一句：“光唱歌好听有什么用？今儿算我请客，再给你添两个美人带回去。”</p>
慕容齐回身召来刚才服侍自己的两个婀娜美人：</p>
“绿叶、青萝，本王今日就给你们俩赎身，你们就往后跟着越王好好伺候。”</p>
慕容棣：“不敢让大皇兄破费。”</p>
慕容齐眯起眼：“买两个妓子罢了，算不得破费。怎么？白送的美人不要，只要你背后那只瘦鸡？”</p>
慕容棣露出一个贪便宜的笑，视线在绿叶和青萝身上转了悠长的一圈：</p>
“那、那就多谢大皇兄了。”</p>
“无妨，下回本王带你看看天香楼的花魁，那才叫尤物。”</p>
慕容齐往走廊另一头走去，他一张，又有几个娇艳的女郎投怀送抱。</p>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回头对慕容棣：</p>
“下回来的时候，别带着你身边那个苦瓜脸，看着就扫兴。”</p>
被叫苦瓜脸的胡心脸色有点白。</p>
慕容棣没什么，只是对慕容齐笑了两声，看着慕容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后，他才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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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趟出门，慕容棣收获颇丰，带回五位能歌善舞的佳人。</p>
五位佳人被分进了不同的院子里住下。</p>
慕容棣也终于能脱离那些浓重的脂粉香气。</p>
他躺在榻上，回忆着慕容齐在洺烟楼的话。</p>
慕容齐送他两个舞伎，是真的随送，还是另有居心？</p>
慕容齐知不知道胡心是皇后的人？如果知道，又为什么会叫自己下次不要带胡心出门？</p>
慕容棣脑中的思绪还没有理完，肖内侍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p>
“王爷，宫里方才来过人了，后日晚上就是除夕宫宴，王爷可早些回宫给皇上皇后请安。”</p>
慕容棣把脑袋转向窗外。</p>
一支开得正艳的朱砂梅探进窗台。</p>
慕容棣伸摘了一朵梅花。</p>
后天就过年了。</p>
不知舅舅他们可从西北回到岭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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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向南的路上，风越吹越暖。</p>
除夕这一日，苏知知一行人已经进入了岭南，但是还没有到浔州。</p>
他们只能在路上过年了。</p>
郝仁出来这么久，对瑛娘很思念，却安慰知知道：</p>
“知知，正月里我们肯定会到村里的。”</p>
苏知知很安心：</p>
“不要紧，娘过，她等我们回去吃年夜饭。我们哪天到家，哪天才是年夜饭。”</p>
薛澈也想伍瑛娘和师父了，期待着能尽快回村重聚。</p>
分开的人想团聚，在一起的人却闹起了别扭。</p>
花二娘和虞大夫这两日在路上闹脾气了。</p>
两人洞房花烛夜过后，本来是和和睦睦甜甜蜜蜜的，虞大夫和人话时，嘴角都是弯的。</p>
可是没过几天，两人竟然又开始吵了。</p>
花二娘采纳了苏知知的建议，离开五毒谷的时候带了两只毒蝎子回岭南，打算在黑匪山试着培育，不定也能造出一道关卡。</p>
长途跋涉地带活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不心就折腾死了。</p>
花二娘为了让两只蝎子活蹦乱跳地到达岭南，花了不少精力。</p>
虞大夫有两次悄悄地想拉花二娘的，结果被花二娘拍开了，别影响她摆弄蝎子。</p>
虞大夫不高兴了，他们才成亲，他的地位就不如一只蝎子了。</p>
虞大夫和花二娘拌了几句嘴。</p>
花二娘：“虞如白，你简直无理取闹，你怎么会和一只蝎子比？”</p>
人生中头一次被人无理取闹的虞大夫又气呼呼地红了脸。</p>
之前是谁老缠着他的？怎么一成亲就变了？</p>
花二娘不理虞大夫了。</p>
虞大夫也不会哄人。</p>
倪天这时候身有同感地来安慰：</p>
“虞大夫，我懂，她们就是这样，得到了我们就不珍惜。趁着你还年轻，她还图你的身子，你呀听我的，你就这样——”</p>
宋钰在旁边问：</p>
“倪前辈成过亲么？”</p>
倪天：“差一点。”</p>
宋钰：“没成过亲，那怎么算过来人？”</p>
宋钰被倪天一脚踹出了马车，然后又顽强地扒拉回去了。</p>
晚上的时候，大家在路过县城的一家客栈落脚。</p>
客栈楼下的院子里，也有些住客在玩爆竹，添了几分年味。</p>
苏知知和薛澈跑下去凑热闹。</p>
有人喝了酒，甚至开始围着火跳舞唱歌。</p>
滚烫的篝火照得人脸颊都是红红的。</p>
苏知知眼中映着火光：“阿澈，你有什么新年愿望？”</p>
薛澈脱口而出：“我希望我爹他们在西北平安，你呢？”</p>
苏知知不假思索：“我明年要长得比你高。”</p>
薛澈在心里赶紧加了一个愿望：他要比苏知知长得更高。</p>
苏知知揪住薛澈的衣裳，警告道：“你不许偷偷在心里改愿望。”</p>
薛澈：“我没改。”</p>
苏知知：“真的？假话的话你长不高。”</p>
薛澈扭头跑了，苏知知在后边追。</p>
他们跑得额头的碎发扬起。</p>
周围有人大笑，有人尖叫，有人黯然，有人憧憬</p>
时光如风从脸颊两侧呼啸而过，却又裹挟着所有人的生命向前。</p>
昭庆九年的元日到来了。</p>
靠在楼上窗边的郝仁端着一碗屠苏酒。</p>
他已是而立之年了。</p>
郝仁低头看着楼下嬉戏的苏知知和薛澈。</p>
他们喜笑颜开，追逐打闹。</p>
就这样跑进了生命中第九个年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