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燕鹤瘫坐在血泊中，牙齿紧要。</p>
一双眼睛朝着洛天宵喷火。</p>
洛天宵捻起绢帕一角，指尖沾了血渍便立即甩开,眉心拧出厌恶的褶皱。</p>
在车壁写下“多谢赠兵”。</p>
车外响起急促脚步声，王大人已掀开车帘。</p>
看到车壁上写的血字。</p>
双眼睁大，紧张的咽了口唾沫。</p>
脸上的汗珠慢慢的渗出。</p>
“洛公子！这是什么出了什么事情。”</p>
“哦，宰了几只耗子。”</p>
洛天宵甩了甩金簪血珠，转头对礼部官员笑道。</p>
“劳烦转告五殿下，他藏在西山的粮草，我笑纳了。”</p>
礼部官员的官袍，后襟已透湿。</p>
洛天宵扫来的眼神，让他想起秋决时验斩的刀光。</p>
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脸上露出强笑。</p>
“一定！一定！”</p>
“走吧！”</p>
洛天宵不再理会地上的年燕鹤，吩咐人赶车。</p>
马车渐渐远处，年燕鹤锤地,“姓洛的，我不会放过你的！”</p>
当夜。</p>
嘭！</p>
五皇子别院传来瓷器碎裂声。</p>
他指节叩着檀木案。</p>
西山粮仓被劫的消息，比洛天宵的马车更早抵达。</p>
三处暗桩同时失联，这绝非巧合</p>
宠妾的指尖发颤地抚过暗格，昨夜书生贴近时。</p>
她分明听见银票窸窣的动静。</p>
原来他解她肚兜系带时，顺走的不仅是芳心。</p>
翌日。</p>
年燕鹤眼底还带着血丝，却强撑着挺直腰板，跨进门槛。</p>
仿佛昨日瘫坐血泊的狼狈，从未存在！</p>
来到文澜斋。</p>
一进门，就看到悠闲喝茶的洛天宵。</p>
年燕鹤踮着脚尖往洛天宵跟前凑。</p>
鼻尖堪堪够到对方喉结。</p>
攥着折扇的指节泛白。</p>
“表妹夫倒是好气色，想来是近日倚仗妻族养得滋润。”</p>
朱嫣儿指尖在袖中收拢。</p>
昨夜烛火下。</p>
洛天宵排开的密信，揭露年家与漕帮的勾当，墨迹犹新。</p>
就一肚子的火气，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p>
嘭！</p>
中茶盏重重磕在紫檀几上，青瓷盖跳起三寸高。</p>
“表哥你的起色看起来，却不怎么好啊！”</p>
年燕鹤心里一突。</p>
脸上立马堆笑，道</p>
“哪有啊！表妹看错了！”</p>
洛天宵听闻此话。</p>
到是对年燕鹤的厚脸皮，有了新的认识。</p>
抬接住险些溅落的茶汤。</p>
虎口纹丝未动。</p>
“表少爷可知为何侯府门槛高三寸？”</p>
他忽然逼近半步，阴影完全笼罩住书生单薄的身板。</p>
“那是专防些站着话不腰疼的酸儒。”</p>
“你！”</p>
年燕鹤脖颈涨得通红。</p>
“寒门子弟十年寒窗，倒比不得武夫靠皮相攀高枝！”</p>
“表兄慎言。”</p>
朱嫣儿紧抿嘴角，指尖轻点案上礼单。</p>
“上月吏部王侍郎嫡子求娶，聘礼抬了十八巷。”</p>
她转身冲洛天宵莞尔一笑。</p>
“夫君当日下聘用的，可是御赐金刀？”</p>
洛天宵像是想起什么，解下腰间佩刀拍在案头。</p>
“御前特赐的玄铁陌刀，横在案上，这便是皇上对侯府联姻的默许。”</p>
噔噔噔！</p>
年燕鹤踉跄后退半步。</p>
嘭！</p>
后腰撞上博古架，震得玉貔貅摇晃。</p>
“你”</p>
洛天宵闪电般探扶稳摆件，顺势扣住他肩头</p>
“表少爷当心，这和田玉顶你三年束修。”</p>
年燕鹤气的浑身颤抖，指着洛天宵。</p>
“你”</p>
简直欺人太甚！</p>
侯府姑爷的位置，本来应该是他的。</p>
如今这满堂的富贵，竟与他擦肩儿过，怎让他不恨！</p>
“两位公子！”</p>
厮扑进来跪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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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粮铺总管来报，、新姑爷克扣工钱！”</p>
朱嫣儿轻皱眉头，脸上写满了不相信。</p>
年燕鹤则是变换了心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p>
洛天宵挑眉冷笑，从袖中甩出账册。</p>
“上月十八，表少爷从米铺支走五十两是购书。”</p>
册页翻动间露出朱批。</p>
“年燕鹤，甲等狼毫十支，纹银二十两。</p>
这墨条怕是掺了金粉？”</p>
朱嫣儿掩唇轻笑。</p>
“表兄莫不是把四书注疏抄在澄心堂纸上？”</p>
“什么？”年燕鹤一副被雷劈的样子。</p>
一副强笑的样子。</p>
他平时的花销有这么大吗？</p>
只能尴尬的转移话题。</p>
“侯爷最重晨省。”</p>
廊下雀儿惊飞。</p>
年燕鹤的视线追着鸟影飘忽，喉结滚动了下。</p>
“卯时初刻快要到了！”</p>
“巧了。”</p>
洛天宵截住话头。</p>
“侯爷每日寅时练枪，枪风能掀翻三丈外石灯笼。”</p>
他忽然转身逼近，“表少爷孝感动天，想必愿陪双亲闻鸡起舞？”</p>
年燕鹤后背沁出冷汗。</p>
恍惚看见自己，顶着黑眼圈温书的惨状。</p>
瞬间像霜打的茄子。</p>
洛天宵趁添火。</p>
“听老夫人更是见不得油墨污衣？”</p>
他故意掸了掸朱嫣儿袖口。</p>
沾染的墨迹。</p>
“这云锦袍子，表兄一日得糟践几套？”</p>
年燕鹤额头开始冒汗，哆嗦着嘴唇嗫嚅。</p>
“这、这”</p>
抬头用长袖擦汗，注意到一旁的茶盏，心中多了一摸算计。</p>
像是不经意间打翻了茶盏。</p>
嘭！</p>
茶水飞溅的方向，正是洛天宵坐的位置。</p>
可能是力气不够，方向竟然偏移，直指朱嫣的方向。</p>
“当心！”</p>
洛天宵旋身揽住朱嫣儿腰肢，茶盏擦着石榴裙坠落。</p>
他足背一抬截住茶盏。</p>
热水溅在砖缝间。</p>
蒸腾的雾气，模糊了年燕鹤扭曲的面容。</p>
年燕鹤僵在原地。</p>
他本想假意失泼茶，此刻臂还悬在半空。</p>
洛天宵将完好茶盏，放回案几。</p>
“表少爷这抖的毛病，莫不是夜抄孝经落下的？”</p>
年燕鹤脸色惨白，只能掩面落荒而逃！</p>
洛天宵和朱嫣儿相视一笑。</p>
“随我来下账房！”朱嫣儿罢，率先离开的房间。</p>
洛天宵紧跟其后。</p>
进入账房后。</p>
朱嫣儿推开雕花木匣，三十枚银锭雪亮。</p>
“你的月例。”</p>
洛天宵掂量银两，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p>
朱嫣儿抽出他怀中帕子。</p>
“苏绣双面蝶，城西霓裳阁要价十五两。</p>
上月刚支的账。”</p>
洛天宵反握住，朱嫣儿的指尖。</p>
“夫人怎不这帕子，裹过你腕上的伤？”</p>
他撩开女人的袖口，之前受过的轻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p>
咳咳！</p>
站在房门口的，翠柳闯进来。</p>
见此场景，立马出声，打破尴尬。</p>
朱嫣儿立马抽出腕，一副镇定的样子。</p>
“怎么了？”</p>
翠柳收回探究的表情，严肃道。</p>
“表少爷往库房去了！”</p>
洛天宵二话不，抓起账本疾走。</p>
朱嫣儿抚着帕角蝶翼轻笑。</p>
“倒是个会过日子的。”</p>
库房中。</p>
年燕鹤指着楠木箱嚷。</p>
“这方端砚明明该入我秋闱用度！”</p>
库房管事擦着汗辩解。</p>
“是姑爷半月前就订下的！”</p>
洛天宵来到库房，斜倚门框，“给他，再配上松烟墨十锭。”</p>
“是！”库房管家终于松了一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