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p>
“孩子怎么样了？”</p>
顾璨刚刚盯着秦毅他们把男子葬了，远远听到婴孩尖锐的啼哭声，急忙回来就看到徐瑾抱着孩子沐浴在阳光下，好似一位母亲抱着女儿翘首等待丈夫回来，这画面不知为何让他分外安心。</p>
“嗯，睡着了。”</p>
徐瑾瞅着睡得香甜的孩子，再看看顾璨，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p>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p>
“咳，不是”</p>
顾璨耳尖泛红，眼神微微闪躲，“我就是想问问我们接下来去哪里？”</p>
“先去花苗吧，总得把孩子送回去。”</p>
婴儿头上浅浅的胎毛在阳光下根根分明，一只拳头抵在嘴边，闭着眼睛睡得香甜，完全不似刚刚那吵翻天的架势。</p>
“苗人都是男人生子吗，这怎么办到的？”</p>
顾璨终于问出在他心底憋了许久的问题，今天发生的事简直太匪夷所思了，颠覆了他从到大以来所有的认知。</p>
徐瑾的睫毛扑闪扑闪注视着顾璨，心里想着这群大男人今天大概是被吓坏了，不知道接下来到了花苗还有没有魄儿在。</p>
“苗家自古传承下许多秘药和蛊术，有些并不一定是害人的东西，相反是为了救治或者其他古怪的用途。”</p>
“今天你们看到的，就是其中一种秘药的用途，但也不是所有的苗人都会这样，只有比较特殊的苗寨或苗人现在还在用，大多数还是跟汉人一样的。”</p>
“特殊用途的秘药大都掌握在大巫或各家苗寨巫族祭祀上，不会像大白菜一样满地都是，对于这个可以放心。”</p>
顾璨的心放回了一半，接着问道：“听花苗是女人当家。”</p>
徐瑾点点头，“嗯，花苗离这儿最近，晌午出发的话大概天黑前就能到了。”</p>
“嗯，对了”，徐瑾似乎想起什么，表情有些戏谑的盯着顾璨，“在花苗，出门在外，女人是不抱孩子的，那是男人的事儿，你要不——”</p>
“要不什么”，顾璨一脸不明白的看着徐瑾，不知为何心底有点毛毛的。</p>
“要不你先抱抱她，先练练，不然到了那里，万一被其他苗家姑娘看中了呢！”</p>
“在苗家，在花苗，有主的男人不能搭讪，无主的各凭本事。”</p>
徐瑾一脸跃跃欲试的把怀里的孩子往顾璨身上靠，顾璨被惊的后退几步。</p>
“不，不是，不是你带着我去吗？”顾璨都开始语无伦次了。</p>
“我带你进去，又不能证明我们的关系，但有孩子就不一样了，你在大街上抱着她，保管没有苗家姑娘会多看你一眼。”</p>
火堆旁的周巍低着头心里都快笑出内伤了，听了一耳朵秘闻的他，从刚刚的哆哆嗦嗦到现在的憋着内劲不笑出声。</p>
他太难了，但二爷更难！</p>
徐瑾使劲的把孩子往顾璨怀里端，顺便调整他的姿势，顾璨僵硬着臂，犹如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动也不敢动。</p>
许是顾璨的胳膊太硬，熟睡中的孩子撅撅嘴，踢了踢腿，一旁的徐瑾斜斜的来了句，“不许哭，哭了就让阿虎叼走你。”</p>
许是生生感受到了威胁，孩子乖乖的窝在顾璨怀中不再动弹。</p>
“好了没，还要多久？”</p>
顾璨觉得时间从来没有这么漫长，怀里犹如揣着滚烫的豆腐，轻不得重不得，脸色涨得通红，拼命看向徐瑾。</p>
“再等一会儿，你做得很好。”</p>
徐瑾忍住嘴角的笑意，看着顾璨跳脚，实在有趣。</p>
直到顾璨头上都急出了细细的汗水，徐瑾才接过孩子，轻轻拍着哄了几下。</p>
“你一抱她，怎么就这么乖呢？”</p>
“因为我以前经常抱我阿弟，他最喜欢粘我，寨里的其他孩子也喜欢和我玩。”</p>
“谁让我招孩子喜欢呢！”</p>
徐瑾一脸得意的冲着顾璨扬起脸，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p>
这时初一走了过来，打断了徐瑾和顾璨之间的谈话。</p>
“姐，已经差不多了。”</p>
“好，那大家休息一会儿就出发吧！”</p>
行近中午，众人草草啃了点馒头大饼，就驾着马车，骑着马再次出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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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如娜连零嘴都不啃了，稀罕的看着在徐瑾怀里睡得香甜的婴儿，刚刚有多吵，现在就有多可爱。</p>
初一把厚厚的斗篷铺在马车内里，徐瑾轻轻地把孩子放在斗篷上，动了动酸胀的胳膊。</p>
“姐，喝点水吧！”</p>
徐瑾拿起杯子一口水都还没咽下，就见如娜拉着她的衣服喊道：“她又要哭了，啊，她睁开眼睛了！”</p>
从出生起还没开眼的女婴，睁开双眼，葡萄似的黑瞳仁清澈的能看见人的影子，此刻正撇着嘴，身子扭来扭去，嗯嗯的叫个不停。</p>
徐瑾拿轻轻拍拍她包裹着的布包，女婴安静了一瞬，但过一会又开始哼哼唧唧，而后闭上眼睛开始干哭。</p>
徐瑾心累的叹口气，认命般的抱起这个祖宗，谁让她是阿姐的女儿呢，要是她自己的，肯定先胖揍一顿屁股再扔着。</p>
“没事吧？”车窗外响起顾璨的声音。</p>
“没事。”</p>
徐瑾低头看着一到她怀里就安静无比的婴儿，拿过杯子心的喂她喝点水，又竖起来拍拍她的背。</p>
“要乖乖，等到了那里就给你找奶喝。”</p>
蹭着晚霞的余光，在最后一丝光线消失之前，阿犽顺利的把众人带到了花苗寨。</p>
花苗寨依山而建，二面石崖绝壁，一面瀑布直流，众山环绕，站在寨口，一眼望去，鳞次栉比的吊脚楼甚是壮观。</p>
已近傍晚，天色昏暗，寨子口突然出现了许多陌生人和马车马匹，让花苗寨的苗人们警惕不已，他们三三两两的围过来，堵住了原本不算宽敞的道路。</p>
这时候，如娜掀开帘子坐到驾车的阿犽旁边，对着那群苗人叽里咕噜的了一通，苗人们终于让出一条道，让马车缓缓通过。</p>
顾璨等人跟紧马车，在两旁苗人那些不友善的目光下快速离开。</p>
道路起起伏伏，远处的点点黄色光芒犹如星星洒落在地面，化成一幅梦境般的美景。</p>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目前为止看到的最大的吊脚楼，此楼共三层，全由木头搭建而成，屋顶盖瓦，飞檐翅角，底层中空，数根圆柱作为支撑，二层两头各有一侧厢房吊出，厢房吊脚上部连城一体，内形成一个四合院，顺院子向上左侧有一单独厢房是为三层。</p>
他们到达的时候，早已有人通知了楼里的人，一群人簇拥着一年轻女子从二楼楼梯蜿蜒而下。</p>
女子着青色上衣，袖口、托肩及门襟上绣着彩色花鸟，下着过膝百褶裙，扎挑花镶边脚，头戴银帽，脖子上挂着银项圈，皆是繁复的花鸟虫鱼形状。</p>
徐瑾抱着孩子从马车里跳下，初一、如娜和阿犽分别站在她后面，顾璨等人也下了马站在旁边。</p>
那女子见了徐瑾，双眼一亮，随即看到她怀里的孩子，双眉一挑，开口道：“珠珠，阿姐该你这是惊喜还是惊吓呢？”</p>
女子着看向顾璨一行人，转头对徐瑾道：“那个长得不错，难怪能被你看上，去见过大巫了吗，看见孩子快笑哭了吧！”</p>
徐瑾坐了一天的马车，抱了哄了一天的祖宗，已经精疲力尽，“阿姐，我走了一天，饿了一天，能不能让我先歇歇，吃点东西，喏，这孩子先帮我抱一会儿。”</p>
徐瑾像甩掌柜似的把孩子扔到女子怀里，然后向后挥挥，示意顾璨他们跟着她上楼去。</p>
秦毅跟在初一后面，声问道：“这位是徐姑娘阿姐，亲的，她阿姐是苗人？”</p>
初一稍稍落后几步和秦毅并排，“这是花苗寨主金雅大人，和咱姐从一起长大的情分，你亲不亲！”</p>
初一语调轻快，但前后的顾璨和箫鲁炎周巍都听得一清二楚，这就是那个传中最喜欢细皮嫩肉郎君的花苗寨主，居然是徐姑娘的“阿姐”。</p>
一群大男人规规矩矩的上了二楼，又走过几个台阶，来到二楼四合院。</p>
此时正值夜晚，山风习习，四合院内窗户大开，凉爽的晚风带走日间的躁意。</p>
几个苗寨女子带着他们走进一间大厢房，四面都有窗户，里面有一张大大的八仙桌和椅子，四周放着几张茶几，上面的白瓷瓶里插着深红的茶花。</p>
顾璨站在窗边，从这里望出去，整个苗寨尽收眼底，夜幕中星星灯火不停跳跃。</p>
到了这里，众人也没讲什么规矩，大伙依次坐在椅子上，徐瑾从刚刚上了二楼就和他们分开了，几个苗家男子捧着数盆苗族特色菜依次放在桌上，饿了许久的大伙开始大快朵颐。</p>
金雅的房间里，轻纱帘子后，徐瑾正舒服的坐在木桶里泡澡，水面上飘着五颜六色的花瓣，甚是惬意。</p>
帘子后，金雅坐在床上，仔细的看着那个孩子，瞧着那布包简陋，便一把扯开，随即面色一变，拿过毯子盖住孩子身体，自己走到帘子后。</p>
“那孩子是哪儿来的，脐带都还没结痂，出生还不到一天吧，你哪儿捡来的？”</p>
“你这丫头，不会想拿她去骗大巫吧，你当大巫真不敢打你吗？”</p>
“那几个男人也是骗来准备忽悠大巫的？”</p>
徐瑾上半身沉在花瓣水下，顶着一个湿漉漉的脑袋，笑嘻嘻的看着金雅。</p>
“我没她是我生的啊，阿姐你自己想的，不过，倒真是半路上捡的。”</p>
“可怜哟，刚出来就没了阿爹，出生到现在连口奶都没喝上，阿姐你找些羊奶给她喂点吧！”</p>
“心点，别看她，脾气大着呢，嚎起来的时候连如娜都不敢呆她边上。”</p>
徐瑾嬉皮笑脸的对着金雅了一大堆要求，末了加了一句，“我知道阿姐最疼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