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回忆*——</p>
楚家有在除夕夜拍全家福的习惯。</p>
楚昭七岁前，她被养在外面，自然没会拍。</p>
七岁后，楚昭被接回来。</p>
临近过年，楚昭从管家口中，听到了这项惯例。</p>
全家福，会定格一家人的幸福时刻，它是全家人相聚时的纪念，是最珍贵的，值得一生珍藏的记忆。</p>
——管家伯伯这样告诉她。</p>
楚昭更期待新年了。</p>
她在自己的日历上，用铅笔画出一条又一条的斜杠。</p>
每划去一个日期，除夕就更近了一步。</p>
属于她与家人之间的第一张全家福，她和家人拍的第一张照片，她自己的第一张照片</p>
就更近了一些。</p>
等真的到了除夕，楚昭伸摸了摸日历上，被她用金色五角星特意标注出来的日期。</p>
她快乐的像一只鸟。</p>
但楚昭没有得到她的合照。</p>
母亲无法适应她的存在，一张完整的全家福里，不能缺席母亲。</p>
但可以没有楚昭。</p>
从前就没有楚昭，现在当然也还可以没有。</p>
第一年，楚昭咬住被角，哭了大半夜。</p>
第二年，母亲身体不适，楚昭依旧没能参与进合照。</p>
第三年，母亲身体不适，第四年，第五年</p>
第六年，楚昭即将十二岁。</p>
这一年年初，母亲身体大好，楚昭拥有了属于她的，第一张和家人一起的全家福。</p>
照片上，她笑得很开心，大家也是，都很快乐。</p>
楚昭将照片压在枕头下，又忍不住哭了，但又很高兴。</p>
她躺在床上，开着夜灯，时不时就摸出照片捧着看，看完后又心翼翼地收好。</p>
楚昭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p>
同样是这一年，母亲被花盆里，剥皮兔子的惨状刺激到</p>
楚昭从禁闭室出来，患了失语症。</p>
从此，楚昭再没能和楚家其他人，拍过一张合照。</p>
而那年，唯一的那张合照，底片被损毁，放在各人中的，也被暴怒下的楚滕收回，剪碎。</p>
包括楚昭藏在枕头下，让她曾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之人的那张照片。</p>
无一幸免。</p>
——公寓——</p>
楚昭第二天醒来，先是回复了二哥的薇信信息。</p>
谢谢二哥</p>
她顿了顿，补充道：等你回国，我们一起去唱歌吧</p>
输完后，楚昭迟迟没有按下发送键。</p>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p>
二哥只是客套几句，并不是真的想亲耳听她唱歌。</p>
她为什么总是分不清，旁人的客套和真心，最后让大家都很难堪？</p>
楚昭准备将打好的内容删除。</p>
指刚点上去，显示发送成功。</p>
“”楚昭深吸一口气，有被自己蠢到。</p>
她飞快点了撤回键。</p>
二哥在国外，个时的时差。</p>
她也不是楚芙，会被二哥在通讯软件中，设下特别提醒。</p>
所以二哥不会看到的。</p>
但下一秒，上方又出现了[正在输入中]的提示。</p>
怎么又撤回了？</p>
我正要答应呢</p>
那就约好了，等我回国，我们一起去唱歌</p>
我唱歌不好听，所以就我们两个人去</p>
到时候，昭不要笑话哥哥</p>
“”楚昭注视着屏幕，呆坐了许久，才慢吞吞回复道。</p>
不会</p>
我可以唱歌给你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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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你当初，握着我的，教我辨别颜色，教我握住画笔，在洁白的画纸上，涂下第一抹颜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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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按灭，有些疲乏地倚靠在墙壁上。</p>
软弱的情绪一点点升腾上来，她却没有“疗愈品”可以去压制。</p>
又响了一次。</p>
楚昭动作迟缓地拿起，点开去看。</p>
“春姨？”</p>
楚昭睁大眼睛，看着这个没有备注，但却是由她最熟悉的用户名，发来的薇信信息。</p>
我看了你的舞台，真好，我们昭昭剪短刘海，瞧着更漂亮了</p>
弹钢琴的样子，就像你时候最爱看的那本公主，我们昭昭和里面写的公主一模一样</p>
歌唱得也好，这还是我们那时候会听的歌呢</p>
但这歌听着有些伤心，下回唱高兴一点的歌怎么样？</p>
海阔天空，阳光总在风雨后今天是个好日子，还有恭喜发财？</p>
前面还好，今天是个好日子听着也还可以，但恭喜发财是怎么混进来的？</p>
因为发财会让人高兴？</p>
楚昭被春姨逗笑，方才的低落，简直是一扫而空。</p>
她唇角含笑地在输入框中敲字：好，是春姨的话，那当然是你想听什么，我就唱什么</p>
恭喜发财唱十遍也没关系，百遍也不是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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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姨打字很慢，聊到最后，是直接发了长语音条过来。</p>
楚昭知道，春姨这是医院那边，又有新安排了。</p>
春姨没有时间再和她慢慢聊，就会给她发许多串长长的语音条。</p>
楚昭点开，一条条地听。</p>
昭昭，我要去做检查了，程医生我最近的身体状况很稳定，你好好生活，不用太担心我这里</p>
我有看你画的漫画，有的地方，看评论有什么隐喻，我没太看出来，但也觉得你画得很有意思，蜗，也很可爱</p>
昭昭，这么多人喜欢你，你要好好加油</p>
我知道，你永远是最好的孩子</p>
楚昭握紧，在床上蜷缩成的一团。</p>
窗帘拉着，室内很暗，楚昭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哑，像在抱怨。</p>
也像是在对让她满心信赖着的人撒娇。</p>
“只有你才会这样觉得。”</p>
“也只有你才会这样。”</p>
但只要在春姨眼中，她是最好的，其他什么，好像也都变得无关紧要起来。</p>
她没有那么在乎了。</p>
————*</p>
g大校庆的影响力，远比楚昭预想的要大。</p>
校庆结束当晚，[g大＋川上富江]的双词条，就登上了g城的本地热搜。</p>
之后再有学校宣传部门的发力，校园生活区的博主助推，可能楚家也出了一些力——</p>
这个词条上了总榜热搜，点击量破千万，且还在持续增长。</p>
楚昭唱过的时间有泪瞬间多了许多翻唱，楚昭校庆舞台的高清，几乎霸占了整个音乐交流区。</p>
时间有泪的原也重新回到了，各大音乐app的最近热播，流行上升趋势等排行榜上。</p>
短视频平台上，则是掀起了对“川上富江”的“文艺复兴”，仿妆教程，变装视频，五花八门各种各样。</p>
而将楚昭的热度推至最高点的——</p>
是大学生联众画艺大赛的官博，转发了g大校庆官博上，楚昭单人的舞台视频。</p>
认领一下，g大，这是我们这届联众杯的获得者，多才多艺的超现实派画界新星——楚昭！鼓掌e</p>
二十岁，楚昭拿下三年一届，大学生联众画艺大赛的特奖——成为最新一届联众杯的得主。</p>
楚昭也是g大近二十年来，唯一一个拿到联众杯的人。</p>
豪门，美貌，实力，一时间，楚昭以从未预想过的方式，火遍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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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大，教授办公室——</p>
楚昭快到苏教授的办公室前，她先摘掉了鸭舌帽和口罩，才敲门进去。</p>
楚昭：“老师，您找我？”</p>
苏教授放下一份文件，从桌上推至楚昭面前：“我看到了你提前毕业的申请书。”</p>
“流程很快，已经推进到领导层，但我仍拥有一票否决的权利。”</p>
苏教授看着楚昭，目光沉着中透出审视。</p>
“楚昭，你需要给我一个，能服我的解释。”</p>
“不然，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在你的申请书上签署同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