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p>
进藤光挠挠头，太深奥，完全听不懂。</p>
“缩空地。”</p>
佐为缓声道，语气凝重。</p>
“光，棋盘横竖十九路，一共36个交叉点，地盘总数是固定的。”</p>
“若一方觉得自己优势，后续可以选择和对平分剩余空地。”</p>
“当每个局部地盘都平分，最后谁会赢呢？”</p>
“我知道，我知道。”进藤光急促道：“优势的一方会赢。”</p>
“没错。”</p>
佐为合拢折扇，“敖鹰这位少年就在平分每个局部，华夏有个典故，温水煮青蛙。”</p>
“直接把青蛙放入沸水煮，青蛙会跳出来。假如先把它放入凉水，再慢慢加热，等察觉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p>
进藤光点点头，一脸思索。</p>
“敖鹰抢占右上角，故意让出中腹，让白方觉得占便宜，从而按常理和平定型。”</p>
“如此进行下去，所有空地都将瓜分干净，优势一方依旧会是优势。”</p>
“不过他真的算清白棋中腹潜力吗？”</p>
佐为飘到敖鹰正面，凝视着。</p>
“好有趣的少年，等我熟悉现代围棋后，一定找你一战。”</p>
就在一人一鬼畅聊的时候。</p>
绪方眼睛一亮，伸出放入棋盒。</p>
“敖鹰，你认为中腹潜力转化的实地不如右上角？”</p>
“如果我连天元一子都吃住，你要如何应对？”</p>
随着思绪飞转，绪方眼神愈发明亮，拿起白子缓缓落下。</p>
啪！</p>
一击入魂。</p>
十一行六列，压头。</p>
“脱先一，导致黑棋左侧软头。”</p>
“我就先把软柿子捏了，你可敢强硬开战？！”</p>
敖鹰感到某种战斗渴望扑面而来，不由挺直身体，重重拍下一颗黑子。</p>
十二行六列，连扳。</p>
你要战，我便战！</p>
“连扳？”</p>
啤酒肚中年人惊呼，惊到一半赶紧捂住嘴巴。</p>
“少年人年轻气盛啊，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都不懂。”</p>
“呵呵，所以他坐在那里对局，而你只能站着观战。”</p>
“哼，敖鹰老师局面不妙，我上我也输，没区别。”</p>
“还真别，裹头男中腹地盘壮观，双方貌似差不多？”</p>
“不，白方略占优，中间即将成为白棋势力范围，黑白实地相近，但黑棋天元一子有危险。”</p>
塔矢亮声解释。</p>
身为职业级，对已有的结果看得清清楚楚。</p>
“亮老师都这么了，白棋占优无疑。”</p>
“不愧是塔矢名人挑选的对，敖鹰老师果然扛不住。”</p>
“激战场合脱先，敖鹰老师太轻敌。”</p>
塔矢亮沉默，直直盯住棋盘。</p>
真的轻敌吗？</p>
“简单出头即可，敖鹰不可能算不到。”</p>
“脱先抢占右上角进账十几二十目，但白棋中腹有近三十目潜力，一出一入十目。”</p>
“序盘阶段黑棋有些优势，如今倒贴勉勉强强。”</p>
“脱先这，总觉得蹊跷。”</p>
“我肯定漏算了，在哪里？黑棋的算计到底在哪里？”</p>
塔矢亮长叹一口气。</p>
不得不承认，敖鹰比他大两岁，棋力却不是两年所能追赶。</p>
或许二十年都不够？</p>
不祥的念头油然而生。</p>
“敖鹰要输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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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藤光一脸惋惜，裹头男鬼鬼祟祟，不像好人。</p>
“不！”</p>
折扇再次指指点点，“其实白棋段不多，接下来的招法一路到底。”</p>
“光，你感受一下，敖鹰有颓废的情绪吗？”</p>
进藤光舒缓心情，盯牢敖鹰。</p>
一会儿后。</p>
“佐为你得对，他很平静。”</p>
“光，记住敖鹰少年的姿态，从容、冷静、深邃，这是一名职业棋所该具备的。”</p>
看着黑白交替落子，佐为眼中似有倒影。</p>
“当年御城棋，各地高涌入皇城挑战我，只为那天下第一的封号。”</p>
“高山流水，千军万马，我亦坦然面对。”</p>
这时，窃窃私语声密集起来。</p>
“敖鹰老师怎么回事？连扳之后不补棋，难道不怕左侧黑子全死？”</p>
“脱先抢占右上角后，又特地加一，黑棋右边路有成实地的趋势。”</p>
“一不留神就脱先，啧啧，敖鹰老师真是”</p>
“裹头男，别怂，会会，给这毛头子一次痛击。”</p>
居高临下观战的塔矢行洋抱胸皱眉。</p>
“又脱先？”</p>
师徒一定程度上一心同体。</p>
“黑棋左侧欠一前提下，不仅没想法子补棋，反而变本加厉投资右边路？”</p>
绪方藏在围巾里嘀咕，目光直勾勾盯住棋盘，旁若无人。</p>
“实地变化有点快，谁更多？”</p>
“很接近，算不清。”</p>
绪方深吸一口气。</p>
“我都算不清变化，一个毛头孩不可能算清。”</p>
白棋落下一子，处于右边路七线，四路势力线更高处。</p>
“你围你的右边，我扩张我的中腹。”</p>
“顺便吃下天元黑子。”</p>
绪方算盘打得叮当响，下出这后，靠向椅背，静等回应。</p>
大战将起。</p>
按目前形势发展，胜负在一两目间，谁赢都很合理。</p>
他相信，一个能将点三三定式颠覆的少年，岂能接受对安排。</p>
如他所愿。</p>
天元一子向着中间跳了一下。</p>
黑棋不仅没放弃天元，还要入侵中腹白棋的庞大势力。</p>
跳！</p>
叔叔忍不住，婶婶也忍不住。</p>
见到吃肉带骨头的招法，绪方浑身一紧，前倾。</p>
“脱先抢右上角还不满足，连中间的地盘都不想给我留。”</p>
“你下得很积极，甚至积极过头，这年龄不该有如此高深的计算力。”</p>
“敖鹰，你的老师是谁？”</p>
绪方脑海浮现无穷念头，沉着脸，陷入长考。</p>
感受着棋盘语言，敖鹰思绪万千。</p>
白子每一都书写出一份标准答案，如教科书般条理清晰。</p>
平淡中孕育杀，一条条毒蛇蛰伏，稍有不慎，便会带来大恐怖。</p>
分析一遍形势，敖鹰默默注视棋盘，对很强。</p>
本以为序盘变招占优能拿下这局，没想到一处不算缓的缓被抓住会。</p>
职业的顽强令他大开眼界。</p>
“拥有初级的算路也不能大意啊。”</p>
敖鹰把这一盘深深刻入心中。</p>
围棋至高之路任重道远，勉励之。</p>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p>
绪方一动不动，宛若一座冰雕。</p>
四周充斥着压抑的气息，吃瓜群众齐齐放缓呼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