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万的抉择</p>
“等我们中了两千万，缴了税，还剩一千六百万，然后我们俩平分。”</p>
那天，方铭和田路在步行街瞎逛的时候，遇到一群年轻人围在一个摊位上埋头像在写作业，好奇之下凑近一看，好家伙，都在刮奖。</p>
田路勾着他的脖子，来到摊位前，对老板：“来两张。”</p>
然后一人拿着一张，无比虔诚地加入了那群心怀暴富梦的年轻人。</p>
最后还是方铭刮出来30块钱，一人买了杯奶茶，还剩了0块。</p>
于是方铭，那就再买一张吧，这次买一张延迟开奖的，留点念想。</p>
买彩票的时候，特意问了老板奖金有多少，老板带点嘲笑的意味轻笑了一声，想必有太多分母们问过他这个问题了。</p>
两个人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一直在讨论中了巨款后的使用问题。</p>
方铭想拿着这笔钱，先去世界各地转一转。</p>
田路则要用这笔钱做老婆本。</p>
他和女朋友也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了，买房已经提上了日程，最近开始精打细算，盘点自己那点资产了。</p>
“这要是中了，那简直是及时雨，先买一套婚房，不用太豪华，离市中心不用很近，省点钱再买辆好车，哦，不，先把那糟心的工作辞了，把辞职书甩到那个贱人上司脸上。”</p>
他越想越兴奋，忍不住笑出声来。</p>
方铭一边听着，一边呵呵笑，心想，这就是延迟开奖的乐趣。</p>
当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真能中。</p>
他更没有想到，他把那张彩票带到了宇宙的垃圾桶，不，回收站。</p>
严格来，这张彩票是田仔的钱买的，应该要还回去的。方铭心中默默计较。</p>
“你打算怎么办？”老马的问话又在耳边响起。</p>
方铭一惊，一擡头，宙已经停下来了中的笔，直直地看着他。</p>
方铭心底闪过一丝烦闷，调侃道：“怎么今天各个都来问我，这么想我离开么？”</p>
宙皱着眉，看着他中的彩票。</p>
方铭下意识地把彩票藏起来，收回兜里。</p>
他没有回答宙的问题，转而问他：“臭子，下次世界线重叠是什么时候？”</p>
宙认真感受了一下：“现在还没感觉。”</p>
那意味着，三天之内都不会出现，方铭暗暗舒了口气：“那还不着急，我再想想。”</p>
宙刚想什么，方铭指着他桌上刚写完的字，先发制人：“你这个字怎么写得这么潦草，你看这里还多出一撇来。”</p>
接下来的几天，方铭发现自己总是看着彩票发呆。</p>
老马开玩笑，马上就要成为千万富翁了，就不要操心回收站的破事儿了。</p>
为了让他放心，他特地告诉他，据他最近的观察和走访，难民们纷纷反映，按照方铭分享的“浮在水面保持平衡，感受引力方向”的办法实测有效，只要“那位”出助力一把，回空白世界线几乎没有问题。</p>
他这个导航员可以功成身退了。</p>
当他将这个新的方案转达给宙时，宙没有犹豫就点头了。</p>
“臭子，以前我那么求你，还被你打了好几顿，最后卑微地交换你才肯同意，现在答应得这么痛快，”方铭忿忿不平地：“针对我咯？”</p>
宙竟低眉垂目地“嗯”了一声。</p>
方铭气笑了：“等把我送回原世界线，另一个方铭你干脆也别救了，他也长我这张脸呢。”</p>
宙皱了皱眉。</p>
方铭知道他一定会救的。</p>
想到这里，他心中既安心又忧心，救张晓菲时的凶险让方铭心有余悸：“你以后别总是那么倔，先确保自己的安危再，你跟我们不一样，不是打不坏的尸体标本，你在这里才是活生生的人”</p>
着着，一股冲动涌上来，方铭脱口而出：“要不我还是留下来吧？总觉得不太放心。”</p>
宙却立刻坚定地否决：“你回去。”</p>
方铭一僵，本来只是随口一，也不是真这么打算，但被这么直白地拒绝也让他有点挂不住。</p>
“臭子，冷血！无情！”方铭有点受伤，气呼呼地控诉。</p>
宙合上书本，盯着书的封面，像是给自己听，又像是回答方铭：</p>
“迟早要回。”</p>
迟早要回，不如早回。</p>
方铭愣住。</p>
是啊，哪怕现在留下来，两年后还是要回去，总不至于在这里等着消失。</p>
而且虽然回收站现在情况好转，但回收站的不稳定状态仍然存在，几年前为什么突然脱离原有秩序也还是个谜，哪一天突然又变回刚来时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p>
无论是从保命的理性判断，还是为了田仔和那两千万，彩票过期前回去都是最优选择。</p>
方铭想通此节，也不再犹豫。</p>
54！</p>
还有4天，以他最近的经验，4天内应该还有两次世界线重叠的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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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出他的决定：“我再当最后一次导航员，下次世界线重叠，送晓菲姐和最后一批难民回去，再下次，我就回去。”</p>
宙没看他，似乎也在脑中计算了一下时间，迟疑地点了点头。</p>
终于确定下了归期，方铭夸张地呼了口气，：“这可是一个价值两千万的决定啊。”</p>
可是这一次的世界线重叠来的很晚。</p>
又过去了三天，宙仍然没有预感，那意味着，三天后也不会来。</p>
老马开始提议：“这节奏有点不妙啊，你要不要下次干脆直接回了，晓菲应该问题不大。”</p>
张晓菲跟其他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她并没有真正地“死”过一次，但在回收站的这段时间，也没有表现出与其他人的不一样，同样移动不了回收站的物品，同样看不到投射世界的真人，同样不会受伤，似乎回收站也一视同仁地把她当做“尸体”看待了。</p>
但方铭还是有些在意，上次在混乱中，方铭根本看不清属于她的世界线，下次世界线叠加，她真的能自己顺利回家吗？</p>
张晓菲倒是有着早已参透生死的觉悟，笑着附议：“我怎样都可以，不要为了我耽误你发财。”</p>
不过这次方铭的意志很坚定，既然决定了，便不再左右摇摆。</p>
老马狐疑地问：“你子，不会故意想赖下来吧？”</p>
方铭举起两根指：“那可是两千万啊！”</p>
“也对。”老马被服了。</p>
方铭这几天也没少缠着要送老马回去，但都被老马果断拒绝，对于原因却选择闭口不提：“马上就要阴阳两隔了，你知道那么多干啥？”</p>
得很有道理，方铭无言以对。</p>
倒计时49那天，方铭一醒来就看到宙坐在他床前，不知道坐了多久。</p>
一见他睁开眼睛，就向他宣布：“三天后！”</p>
方铭脑中的倒计时46那天。</p>
方铭照常从世界线叠加区出来，就匆匆跑回遮罩内。</p>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宙，快跑到他跟前的时候，他才发现，宙正与他身前的一位难民对话。</p>
对方没有睁开眼睛，在跟宙进行了2-3轮的交谈之后，宙将那位难民轻轻调整了一下位置，又停下来确认了一两次后，果断地将难民送入了某一个方向。</p>
方铭看得很清楚，那正是那位难民应该去向的世界线的位置。</p>
他抿了抿嘴，知道宙正用行动向他证明，他可以放心回去了。</p>
他一声不吭地上前去，习惯性地将皮带套在自己和宙的腕上。</p>
在接下来送回好几个难民的过程中，方铭都没有出声。</p>
他看着宙询问难民引力的方向，虽然效率不如方铭一锤定音那么高，但一边问一边调试，最后都成功了。</p>
而在每个人有三年尝试时间的前提下，效率其实也没那么重要。</p>
“原来你也能一次多几个字的。”方铭不是滋味地吐槽，或许被证明自己不是那么有用，总归是让人心里不舒服的。</p>
又看了一会儿之后，方铭扯了扯皮带，对回过头来的宙：</p>
“可以了，去找晓菲姐吧。”</p>
既然确认了未来的方案可行，其他难民的护送任务就没有那么紧迫了。</p>
这一次，没有狂风暴雨般的引力作怪，张晓菲身边的一强一弱的引力场可以看得很清楚。</p>
“弱的那个是晓菲姐0的世界。”方铭念念有词：“要不要去看看她？”</p>
被横了一眼之后，他嘿嘿一笑：“逗逗你而已。”</p>
完，他认真地指出了更强的引力方向：</p>
“出发，晓菲姐20的世界。”</p>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宙一把抓住张晓菲的胳膊，进入了那个平行世界。</p>
这次他们落脚的地方是在一个旧式公寓。</p>
张晓菲似乎也不认识这个地方，她疑惑地站在原地，一度不知所措。</p>
房间有些凌乱，房间中央是一张破旧的木质桌子，桌面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散落着一些文件和几本书。墙角处有一个的冰箱，里面放着一些简单的食物和饮料。靠近窗户的地方则是一个简单的木质书架，上面摆了几本书和几个游戏设备。</p>
床位于房间的一角，是一张简单的单人床，床单和枕头都是简单的白色，草草地叠了一下。</p>
张晓菲在二十见方的空间里来回走动了一遍，拉开各种门看了一遍后，才恍然道：“这是我两年前租的房子。”</p>
完，她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蹑蹑脚东张西望地关上门，快速地跑下楼。</p>
方铭和宙不明所以地跟着。</p>
张晓菲跑出一段距离，在区的路灯旁停下来，拍着胸口侥幸地：“那个房子现在不是我的了，看样子住了其他人，幸好没跟人家碰个正着。”</p>
这个世界，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张晓菲这个女孩了，她现在需要重新找回自己。</p>
方铭提醒她：“你打开看一看，你失踪的时候，一定有人找你，一定有人在等你回去。”</p>
宙看了他一眼，照例，没有传话。</p>
张晓菲缓过气来，胸有成竹地跟他们：“你们走吧，接下来该做什么我都知道了。”</p>
接着她郑重地向宙行了个礼：“谢谢你！对了，帮我跟方铭也声谢谢！”</p>
“祝他早日拿到两千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