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叫来护士，推开病房门，里面哪里还有陆明绪的影子。</p>
“人呢？”她喃喃自语，觉得刚才陆明绪的反应很不对劲。</p>
他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人，神情很慌张。</p>
是仇人吗？</p>
陆明绪走出一楼大厅，紧绷的神经才敢放松。</p>
他走到门外的花坛边，用力呼吸。</p>
他知道刚才的自己一定狼狈极了。</p>
他就连生病都不敢让沈楠悠发觉。</p>
在他生命最后的时间里，他不想在沈楠悠的冷嘲热讽中度过。</p>
外面刮起了冷风，陆明绪感觉喉间火辣辣的疼。</p>
他走到路边，招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秦燃的住址后就靠在椅背上休息。</p>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中有很多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悄然流逝，但他无能为力。</p>
他频繁的发烧就已经足以明，他的病情在恶化。</p>
他还能等到骨髓吗？</p>
陆明绪闭了闭眼睛，对死亡的恐惧渐渐笼罩全身，他降下车窗让夜风灌进来，好让他保持清醒不去想太多。</p>
到了区，陆明绪抬头往上看。</p>
秦燃所在的楼层是开着灯的，明他在家。</p>
陆明绪走进楼下卖部，勉强吃了一点关东煮，让脸色看上去好一些才上楼。</p>
他拿出钥匙正要开门，门却朝里被打开了。</p>
出现在门口的人却不是秦燃，而是周苒。</p>
“苒姐。”陆明绪愣了一下，“你回来了。”</p>
周苒里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应该是要下楼扔垃圾。</p>
“呀，是明绪啊。”周苒也很意外，“好久没见到你了，快进屋，我马上回来。”</p>
陆明绪走进房子，秦燃在厨房里忙活，还哼着曲儿，看样子心情非常好。</p>
陆明绪环视一圈，看到餐桌上放着一束鲜艳的玫瑰，以及几个礼品盒，无不彰显着这个房子的主人过得很幸福。</p>
他眸中黯淡下去，觉得自己可以离开了。</p>
秦燃端着一盘菜转过身，见陆明绪闷声不吭气地站在客厅里，冷不丁被吓了一跳。</p>
“好家伙，你要吓死我啊？”</p>
陆明绪敛了思绪走上前，“哥，苒姐今天回来的？”</p>
“嗯，我刚去场接回来呢。”秦燃英俊的侧脸洋溢着温柔的笑，“一路上跟我念叨着想吃我做的宫保鸡丁，正好你回来赶上了，算你子有口福。”</p>
陆明绪倚在厨房门边看他忙上忙下，脸上羡慕的神色丝毫不遮掩。</p>
秦燃和周苒真是天生一对。</p>
就连名字都那么像。</p>
他想起以前每天给沈楠悠做饭，都是提前做好发给她，让她在图片上挑出不想吃的，他会在她下班回家之前另做。</p>
就像是一个等着领导审批的下属。</p>
她不会撒娇，也不会向他提任何要求，冷淡得不像是一个女人。</p>
“哥，我找到房子了。”陆明绪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打算待会儿就过去。”</p>
“这么急干嘛？”秦燃睨了他一眼，“你就先住着，你苒姐又不会你什么。”</p>
“不了。”陆明绪不想打扰他们，“房子离公司近，我早上还能多睡会儿。”</p>
秦燃似是想到了什么，切菜的动作停下来。</p>
他抬眸看向陆明绪，有几分欲言又止。</p>
“明绪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p>
陆明绪眉尾微扬，“我俩之间还有什么好犹豫的。”</p>
“你和沈楠悠离婚，没分到一些财产吗？”</p>
“分了。”陆明绪笑意悠然，“但我没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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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沈家的钱，和他陆明绪没有关系。</p>
什么婚前婚后财产，算起来倒显得他这个男人不大气。</p>
而且，他也不想再因为钱的事和沈楠悠争执。</p>
秦燃心中有数，不好再问，转了话头，“明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我和你苒姐给你办个生日派对呗。”</p>
“不用那么麻烦。”陆明绪随意摆摆，“生日年年都过，没啥新意了都，我明天可能还得加班呢，就不过了。”</p>
其实他的心里难受极了。</p>
他根本不敢面对即将到来的2岁，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这是他的最后一个生日。</p>
他害怕情绪崩溃被秦燃察觉。</p>
只要他像从前一样，每个生日都不放在心上，他就有一种自己还能活很久的错觉。</p>
见陆明绪这么坚持，秦燃也没坚持劝下去。</p>
他全当陆明绪是因为和沈楠悠离婚的事还伤心着，想自己先疗疗伤。</p>
在周苒回来之前，陆明绪先拎着行李箱离开。</p>
他的车还没去取回来，只得继续打车。</p>
但上了车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p>
他在海城生活二十多年，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无家可归的沧桑感。</p>
“哥，去哪？”司已经第三次问话。</p>
陆明绪最终选择去酒店。</p>
三个月的房费，他还是付得起的。</p>
深夜，他躺在酒店偌大的床上辗转反侧，枕头边的突然亮起了屏幕。</p>
这么晚谁还给他发信息？</p>
他抬拿过来，看清发信人之后，指有一瞬的停顿。</p>
“薛翊要起诉你，我可以帮你找律师。”</p>
是沈楠悠。</p>
陆明绪的太阳穴突然涨得发疼。</p>
这算什么？</p>
他砸了她旧爱的脑袋，她还帮他找律师？</p>
他只觉得沈楠悠莫名其妙。</p>
一旦答应了，事后没准又他的未来是她保下的，再高高在上的指责他。</p>
陆明绪没回，大不了就死在看守所里，还省得他担心没人给他收尸。</p>
十分钟后，沈楠悠的电话打了过来。</p>
他直接挂断。</p>
但对方好似他不接就不罢休，一直打个不停。</p>
陆明绪心中一阵烦躁，按下接听却不话。</p>
“我问你，你今天为什么会在医院？”</p>
沈楠悠并没有提起刚才要请律师的事。</p>
陆明绪望着昏暗中的天花板，声音很冷，“当然是去看薛翊有没有被我一瓶子抡死。”</p>
她竟然真的看见他了。</p>
那边沉默了几秒。</p>
“陆明绪，你一定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话吗？我好心提醒你，薛翊这次不会善罢甘休，你没必要像只刺猬似的对我发起攻击。”</p>
“收起你的好心，我不需要。”陆明绪心里堵着一口气，心不禁握紧，“我的语气很正常，这就是原本的我。”</p>
沈楠悠也来了气，“那你就等着坐牢吧！”</p>
嘟嘟嘟</p>
电话挂断，陆明绪把狠狠往下一砸，从床上弹到地板。</p>
屏幕还亮着，他清楚地看见如蜘蛛一般碎裂的屏幕。</p>
就像他和沈楠悠的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