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总经理跪在地上，脸上青紫一片。</p>
他这个时候才明白沈楠悠为什么会过来找他的麻烦，但他并不慌张。</p>
“沈总，金池会所是薛总的产业，即便你是他的女人，你这样做和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你就不怕得罪他吗？”</p>
身形高挑的女人坐在沙发上，跷起一条长腿，高跟鞋尖正好对准他的脸。</p>
不提薛翊还好，一提起沈楠悠就想起他威胁她的那番话。</p>
她生平最恨有人威胁，但此人偏偏是薛翊。</p>
她完全可以不看往日情面和他对着来，但沈家的家业，不能因为她的私人恩怨受到任何重创。</p>
凡事以大局为重，这是爷爷对她的嘱咐。</p>
要想维持沈家的基业，得学会低头。</p>
但这不意味着人人都可以踩到她的头上。</p>
沈楠悠的鞋尖挑起总经理的下巴，嗓音清冽，“我上次警告过你，如果那段视频还在，我就让金池关门，你以为我在吓唬你？”</p>
总经理冷哼讥讽，“那我得夸沈总一句女中豪杰，性情中人了。”</p>
“薛翊如果要保你，又怎么会让我带人过来？”沈楠悠直接攻他的心里防线，“都被当做弃子了，还想着怎么效忠呢？”</p>
总经理脸色巨变。</p>
沈楠悠收回脚悠然起身，不愿多：“处理掉，别让我在海城再看见这张脸。”</p>
宋泽点头称是。</p>
总经理面如死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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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人民医院。</p>
陆明绪被兜里的震醒。</p>
他睁开眼睛，后知后觉自己又来了老地方。</p>
他掏出按下接听，嗓子有些沙哑，“喂，孟律师。”</p>
电话那边传来孟昭诧异的声音，“陆先生，薛翊突然撤诉了！”</p>
“什么？”陆明绪目露震惊，“什么时候？”</p>
“就在刚刚，我接到了法院的通知。”孟昭看着桌上还没准备好的文件，心里堵着一口气。</p>
薛翊突然撤诉，让他有一种烽火戏诸侯的感觉，非常不爽。</p>
但事已至此，这个案子他再跟也没有意义。</p>
“算了，撤了就撤吧。”孟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了。”</p>
电话挂断后，陆明绪还是懵的。</p>
薛翊竟然会放过他？</p>
他总觉得不简单，具体的他又不上来。</p>
正想着，再次震动。</p>
这次是燕笙。</p>
他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猜测沈楠悠应该看了他发过去的邮件，这会儿督查组的人已经到星海广场抓人去了。</p>
他敛了思绪，按下接听。</p>
出乎预料的，燕笙没有对他破口大骂，质问他为什么要出卖她，相反的，她很平静。</p>
陆明绪喉结上下滚动，“燕女士。”</p>
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没必要再叫她“笙姐。”</p>
燕笙听到他疏离的口吻，轻轻笑了一声，“弟弟，我还真是瞧了你。”</p>
陆明绪抬眸看了一眼快要吊完的点滴，没有话。</p>
“我打电话过来，是想跟你一句抱歉。”</p>
“为什么？”</p>
燕笙沉默了几秒才：“其实我结婚了，我包你是为了气我老公。”</p>
陆明绪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你老公？”</p>
“嗯。”燕笙又道，“你还记得你有一次你送我回家，在楼下开过来一辆迈巴赫吗？”</p>
陆明绪握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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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我老公的车，他看见我亲你了。”</p>
燕笙这句话的口吻蕴着一种报复之后的病态快感，“很抱歉骗了你，但你也骗了我，我们扯平，陆总监。”</p>
音落，她挂了电话。</p>
陆明绪听着里的忙音，陡然低声笑了起来。</p>
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戏台班子，不是你演就是我演。</p>
当你以为自己是猎人时，兴许早就提前被人当做了猎物。</p>
他利用了燕笙，燕笙也利用了他。</p>
难怪孙铭在法庭上恨不得让他判死刑，当时和孙铭第一次碰面时，原来对方的敌意不是无缘无故的。</p>
既然星海广场的事有了结果，那沈楠悠是不是可以给他批辞呈了？</p>
没等到点滴吊完，陆明绪拔了针，穿好鞋准备离开。</p>
拉开门时，孟若正好走进，见他脸色好看了不少，惊喜道：“陆先生，你醒啦！”</p>
陆明绪这个时候才依稀想起来好像是她送自己来的医院。</p>
“谢谢你，孟医生。”只是他的态度依然很冷淡，“我还有急事，借过。”</p>
“陆先生！”孟若叫住他，“你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我建议你还是住院吧。”</p>
陆明绪停住脚步转身，他凝视她有几分担忧的脸，唇角微微勾起，“孟医生，你知道我生的是什么病吧？”</p>
孟若嘴唇张了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p>
他的笑容在她的眼里仿佛噙满了一种释然的苦涩。</p>
“移植骨髓是我唯一能活下去的会，但现在，我似乎还没得到。”陆明绪唇边的笑意渐渐放大，“住院也只是等死而已，我不想在医院里浪费我剩下的时间。”</p>
孟若当医生以来，见过不少生离死别。</p>
也见过很多病人得知自己生病之后有多崩溃。</p>
或许是陆明绪的眼神太过悲戚，以至于她倍感深受，连跟着也感受到了那种绝望。</p>
“可是”孟若顿了顿，“可是你不治疗的话，不是死得更快吗？”</p>
后半句她的声音变了，陆明绪没听清。</p>
“放心吧，我会定期来医院检查。”陆明绪柔声安慰，一时不知道是安慰的到底是谁。</p>
孟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心里揪成了一片。</p>
陆明绪回了一趟沈氏集团。</p>
他前脚刚进办公室，秘书裴舒踩着高跟鞋跑过来，“陆总，你终于回来了！”</p>
陆明绪扫视一圈半个多月没回来的办公室，“嗯，交给你的项目完成得怎么样？”</p>
裴舒噘了噘嘴，“还呢，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把项目都移交到我的上，我只是一个秘书。”</p>
罢，她露出几分古怪的神情，“但是让我更不理解的是，沈总都不找别人来接你的工作，这段日子我累得长了好几条皱纹。”</p>
陆明绪被她逗笑了，故意打趣道：“兴许沈总在培养你当下一个财务总监。”</p>
裴舒根本不信，“陆总，你就别给我画大饼了。”</p>
陆明绪没再多，径自去了总裁办公室。</p>
他推门进去，沈楠悠正在看文件，见他往自己走过来时，心跳没来由的漏了一拍。</p>
“沈总，你交代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完了，可以给我批辞呈了吗？”</p>
陆明绪脸上没什么表情，保持着淡漠和疏离。</p>
沈楠悠脸色微沉，“陆明绪，你想好了？”</p>
陆明绪笑了一声，“我早就做好了决定，是你一直在拖延我的时间。”</p>
他没问她薛翊为什么要撤诉，他只想在仅存的时间里过得快乐一些。</p>
至于他们要做什么，已经与他无关了。</p>
沈楠悠听着他语气中的责怪，冷笑了一声，什么都没多，给他审批通过并盖了章。</p>
“谢谢。”</p>
陆明绪丝毫没有逗留，拉开门走出去。</p>
他知道从迈出去的那一秒起，他的人生里不会再有沈楠悠的名字。</p>
他们之间，彻彻底底的结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