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悠也看到了言熹。</p>
二人隔着不远的距离，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疑惑。</p>
最终还是言熹先上前，“沈总身体不舒服吗？”</p>
沈楠悠一想到眼前的女人是陆明绪的初恋，她就有些不悦。</p>
更让她不爽的是，言熹还是她弄巧成拙给陆明绪找来的律师。</p>
沈楠悠的表情很淡漠，“嗯，言律师也是？”</p>
言熹没有把陆明绪出车祸的和生病的事出来。</p>
他一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连医院也不愿住。</p>
“我有点低血糖，来开点药。”</p>
沈楠悠盯着她看了片刻，幽幽开口，“言律师，你的眼睛很红，妆也花了。”</p>
有哪个低血糖发作会像哭了很久一样。</p>
言熹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女人生病的时候总归是要脆弱一点的。”</p>
沈楠悠眉眼微沉。</p>
难怪上次在餐厅大厅里，低血糖犯了就往陆明绪怀里倒。</p>
沈楠悠无声勾了勾唇角，“那看来言律师需要找个男朋友，随时随地照顾你。”</p>
她的语气算不上友好，甚至有几分阴阳怪气。</p>
言熹听得明白，也有几分不快。</p>
“我哪有沈总这么好的福气，能和薛总结为连理。”</p>
罢，她无视沈楠悠微变的脸色，径自走上前去排队。</p>
“沈总。”宋泽拿着一个单子走来，“可以去检查了。”</p>
沈楠悠深深地看了一眼言熹，跟着宋泽去打心电图。</p>
等待结果期间，她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没忍住多看她几眼。</p>
她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怎么会来这种医院？</p>
就连宋泽也有几分疑惑。</p>
他本来想带沈总去海城最顶尖的私人医院，可沈总偏要来这里。</p>
女人的心事总是难猜，他也就只好作罢。</p>
沈楠悠靠在椅背上，视线虚无地落在某处。</p>
刚才还心悸的感觉消散了不少，但心口闷闷的仍然不舒服。</p>
两个推着车的护士从她面前经过，一边聊一边走。</p>
“肿瘤科那边有个患者好可怜，白血病晚期不，还出了车祸，换成是我我都不想活了。”</p>
“你的这叫什么话，有哪个生病的人不想活命，那是没办法罢了。”</p>
“哎，他的未婚妻很爱他，在急救室外一直哭呢。”</p>
沈楠悠将她们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去。</p>
饶是她向来共情这些悲剧，此时也难免动容。</p>
她侧头看向走廊上的指示牌。</p>
肿瘤科在三楼，就在她的楼上。</p>
不过很快她的思绪就归为平静。</p>
那是别人的人生，和她无关。</p>
“沈总。”宋泽走到她身边恭敬道，“结果出来了。”</p>
检查下来没什么问题，医生只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别熬夜。</p>
沈楠悠坐回车上，胸闷的感觉彻底消失了。</p>
她揉了揉太阳穴，仔细思考这段时间发生的事。</p>
自从她把陆明绪赶走那天起，她去金池会所喝了一晚后，直到今天，她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p>
她一直都睡不好，但陆明绪在的那几天，竟然是她最安心的日子。</p>
沈楠悠放下，眉间凝起一层霜雪。</p>
如今她和陆明绪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有任何交集。</p>
那就没必要再回想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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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绪没有昏迷多久，第二天凌晨就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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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个漫长的梦，从六岁时和亲生父母走散，再到意识消失的那一秒发生车祸，全部都在梦里重现了一遍。</p>
他醒来时累极了，有一种看了一场超长电影的感觉。</p>
他迷茫的睁着双眼，耳边是检测仪器发出的“滴滴”声。</p>
等到思绪渐渐回拢，他才恍惚明白自己在医院。</p>
陆明绪的指艰难的动了动，努力去看玻璃外。</p>
他的视线还有些模糊，依稀只能看见玻璃外坐着一个纤细的身影。</p>
对方靠在椅背上，应该是睡着了。</p>
他迷蒙间想，是谁在守着他？</p>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出车祸那天，他的意识彻底消失之前，耳边一直有人在叫他的名字。</p>
是个女生。</p>
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一张清冷淡漠的脸。</p>
他喉头滚动几分，骂了自己一句。</p>
走廊上，陆明绪昏迷了多久，言熹就守了多久。</p>
她根本不敢睡，每次感觉要睡过去时就在自己的腿上狠狠掐一下。</p>
突然，有脚步声迅速往这边靠近。</p>
言熹浑身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p>
映入眼帘的，是孟若焦急万分的脸。</p>
她直到今天来接班的时候才知道陆明绪出了那么大的事。</p>
“若，你来了。”言熹对她无力地笑了笑，下意识去看玻璃内。</p>
她猛地站起身，伸去拉孟若的，“快快，明绪醒了！”</p>
她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子。</p>
孟若狐疑地盯着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p>
但此时不是这些的时候，她消毒完毕，进了陆明绪的病房。</p>
她没有靠得太近，只是站在床尾看他。</p>
陆明绪戴着氧气罩，眼角微微弯起。</p>
孟若莫名眼睛一酸，上前询问，“有没有哪里疼？撑不住的话我让护士给你用点止疼药。”</p>
陆明绪的头部有伤，还不能大弧度摆动。</p>
他眨了两下眼睛，表示自己能忍。</p>
孟若深呼吸，故意和他开玩笑，“这下你不想住院也不得不住了。”</p>
她凝视陆明绪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想起他的检测报告单。</p>
体内多处器官衰竭。</p>
她根本没勇气看下去，换了衣服就过来了。</p>
陆明绪不是她的病人，她也不能僭越，把他移到自己中。</p>
然而得知他的生命正在以一个夸张的速度流逝，孟若还是没出息的在卫生间里哭了几分钟。</p>
她觉得自己对陆明绪的感情太复杂了。</p>
复杂到她都觉得莫名其妙。</p>
明明他们没有多少交集。</p>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孟若调整一下陆明绪的点滴，转身开门出去。</p>
“若，明绪他怎么样？”言熹对着孟若话，视线却在看陆明绪。</p>
孟若如实回答：“他现在刚醒没多久，得再观察观察。”</p>
言熹闻言，提起的心依然没落下去。</p>
孟若拉住她的，“言熹姐，我们过去吧。”</p>
消防楼梯间。</p>
言熹不顾会不会弄脏身上的裙子，直接坐在台阶上。</p>
孟若站在她的身后，没有主动问任何问题。</p>
陆明绪对言熹肯定是无比特别的，否则她不会露出那种害怕又慌乱的神情。</p>
片刻的沉默后，言熹终于开口：“若，你不是一直好奇我高中时期的男朋友是谁吗？就是他。”</p>
孟若倏然睁大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