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撇了那挨揍的人一眼，转头捋着老人的脚踝，在李武下痛骂的时候，咔嚓一声，骨头发出脆响。</p>
顿时。</p>
不光姓付的老者，就连打人的都停了下来。</p>
老者动了动脚踝，酱臭的脸色霎时间闪过一丝惊喜，不可置信地望向谢宁。</p>
谢宁摊了摊，耸肩道：“我就正正骨就好了。”</p>
“好、好了？”</p>
“这就好了？”</p>
李武激动得上前一把捧住老人的脚丫子，上下来回翻看，他好奇地嘟囔道：“我都没见你咋动，这怎么就好了！”</p>
正骨用的是寸劲。</p>
若让人能逐帧看明白，那受伤的得疼死。</p>
“老先生，您动一动看看还疼么？”</p>
谢宁没搭理李武。</p>
老者闻言起身走了几步，他转过头开口了第一句话，“有些微胀，已经不疼了，多谢这位兄弟施救治！”</p>
“不客气，不客气，顺的事！”</p>
谢宁方才就已经把李武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他确信李武不是危险人物，之前的担心全都消散了。</p>
他指了指地上那个人道：“他真不管了？要这样他肯定挺不到进城就得没命！”</p>
李武思虑了片刻，道：“试一试吧，毕竟不知道是不是胡人的探子特地找准会接近付老，恩人，你先施救一番，若真半道死了，不好找幕后元凶，我还想留着他，挖一下胡人在西北的探子！”</p>
“成！”</p>
谢宁并没有马上查看那个人的伤口，而是在周边的草丛里转了转，抓了几把止血的蓟草、马齿苋、蒲公英，又指挥李武的下上树摘了些槐角，这才扒开那人的衣裳查看伤势。</p>
李武射出来的这两个血窟窿，一看便是冲着要这人的命来的。</p>
位置不偏不倚，就在正胸向上三寸。</p>
另外一箭则是准准插在肝脏之上，若不是出箭仓促，这人恐怕中箭的当时就玩完了。</p>
谢宁盯着男人胸膛上的狼头纹身，微微出神，在他的记忆里，草原游牧民族，因为部落不同，会在胸上纹上不同的兽首图腾，并且一般只有贵族才有资格纹。</p>
“你、你看什么”</p>
“要杀要剐，是个男人就快点！若不然，有朝一日，我草原儿郎必将攻陷你们大宴，屠尽你们的男人，让你们的女儿跟最蠢的肥羊一样，给我们生无穷无尽的奴隶！”</p>
我擦！</p>
反派死于话多不知道么？</p>
都已经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了，这人哪里来的勇气装逼？</p>
谢宁二话没，蹭地拔出胸膛上的箭矢，血线顿时飙出去老远，疼的那男人顿时白眼一翻，浑身抽搐，下颌打战。</p>
“你”</p>
都疼成这个样了，男人还不忘怨毒狠狠地盯着谢宁，并放狠话道：“我记住你了！若有我回到草原的那天，必定”</p>
“必定你妈！”</p>
谢宁连他第二句话都没让出口，摁着肚皮的肉直接粗鲁薅出来第二只箭矢，血飙了他一脸，他道：“你们一帮野地里放牛的，要攻破大宴？要杀光我们的男人？”</p>
“让我们的女人给你们生奴隶？”</p>
谢宁恨笑道：“逼不是这么好装的！都这个死样了，别拿着筐到处装！”</p>
着，淌血珠的箭矢，被他在半空中轮圆了胳膊，噗第一声狠扎进男人的肚子。</p>
“我天！”</p>
“哎妈！！”</p>
这样的举动把连李武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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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武惊诧万分地道：“不、不是救他的命么？”</p>
“这不是正在救他的命么！”</p>
谢宁不以为然，处理伤口的没停，至于那个草原逼王则彻底疼晕了过去。</p>
逼王的箭伤虽然重，但也不至于马上就死了。</p>
谢宁拔箭之后，又反复摁揉了他几个止血大穴道，虽然没有银针但也能暂时压一压心脉，省得真的流血过多噶掉。</p>
至于他后来捅的那一箭，根本就没往要命的地方扎。</p>
这人壮得跟头牛一样，血流了那么血也没见他死，这么点伤就是肚皮上扎了个眼儿没有事！</p>
“把这个草药嚼了！”</p>
谢宁指着地上一堆草药道。</p>
“嚼？嚼了它们？”</p>
李武有些发蒙，地上那一堆草药什么玩意都有，他才不想嚼呢。</p>
李武指着一个下道：“你，你来嚼。”</p>
“我来？”</p>
下一脸怨气，不甘道：“将军，换旁人来行不，我牙疼。”</p>
“我特娘的还屁股疼呢！”</p>
李武骂道：“赶紧的别墨迹！”</p>
“你屁股上又没长牙！”属下嘟嘟囔囔，认命地把开始吃草料，那药苦得他舌根都发麻，最后差不多都嚼好了之后，呜呜地凑脸到谢宁跟前。</p>
“嚼碎了就都涂在他的伤口上！”</p>
听了谢宁这话，下如蒙大赦，赶紧和着口水把药往伤口上涂。</p>
谢宁直起腰来道，“行了，起码天黑之前死不了！”</p>
“死不了就行，他娘的苦死老子了！”</p>
下涂完药气不过又在那人身上补了几脚。</p>
李武再开嗓，神态十分正式地对谢宁鞠了一躬，“感谢恩人救命大恩，之前还未得恩人姓名，我李武与恩人在此相遇，必定是上天有缘，敢问恩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好让李某人报答一番。”</p>
谢宁白了他一眼。</p>
刚才都走嘴，连他要科举都知道，这会装正经。</p>
谢宁道：“我是谁你不早打听清楚了，报恩什么的就不用了，这荒郊野岭的咱俩能遇见两次，可见还是有缘，那这样，你兜里不是有钱。”</p>
“有！有！”李武一顿，立马掏出钱袋子来，作势就要都给谢宁。</p>
钱袋子谢宁并未全部收下，而是打开之后挑了里面最的一粒银子，揣到兜里道：“这疯子溅了我一身血，待会我跟你进城，拿你这钱买身新衣裳，要这样回家非得把我娘子吓坏不可！”</p>
谢宁本想着第二日进城，县考需要到官府学政报名，正好他早上犹豫着要不要今日就去，户籍贴就带在身上。</p>
进城的一路上，李武都在跟他东拉西扯。</p>
李武这人性子豪放，跟谢宁又不设防。</p>
没到半个时辰，谢宁便把他的家世来源套出来个底儿掉。</p>
李武乃是西北卫世袭的武官，家中先祖跟随太祖打天下，最高的时候官拜一品武侯，现下大宴立国二百余年，皇权更迭，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没落得只能在西北当一个从五品的千户。</p>
至于将军，那是祖上传下来的虚衔，并无实际兵权。</p>
上了官道之后，李武临时征用了返程送菜的牛车，将付老和那个胡人安置在车上。</p>
有车坐谁愿意劳动两条腿。</p>
谢宁坐在牛车前面跟着李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p>
付博先老而狠辣的目光则始终都停留在谢宁的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