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幸运的被照亮</p>
警车引来更多人的关注，没多久好几名校领导也来了。</p>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该干嘛干嘛去。”教导主任和保安驱散其他好奇的学生，主任看了眼简黎，“这位女同学也别站在这里了，不要妨碍民警。”</p>
简黎被驱赶出来，门一关，根本听不见里面声音。</p>
“我们接到报警，这里有人滋事挑衅。”年长一些的民警看了眼屋内几人，“怎么回事？”</p>
周述北收回视线，“警察同志，我被栽赃了。”</p>
宋朗急匆匆赶来，看见门口的简黎有些意外，“怎么样了？”</p>
简黎摇头，“警察刚来，还在询问情况。”</p>
事情具体怎么样宋朗也不知道，本来体育课上得好好的，忽然有人来叫周述北去学生处，没头没尾的想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有人好奇的问了句，很快，舆论就传播开了。</p>
“代江涛纯属瞎扯淡，昨晚上老周七点就出学校了，这天他都是不回学校住的，辅导员也知道，根本不存在等着代江涛经过，把人打一顿。”宋朗。</p>
简黎抓到其中的重点，“这一天有什么特殊含义吗？”</p>
宋朗惊觉自己漏了，打哈哈的混过去，“谁知道啊，可能觉得学校住久了不舒服，学校那个床，当然跟家里的没法比。”</p>
宋朗的态度明这件事对周述北是很私人的，简黎也没再问。</p>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周述北最先走出来。</p>
“老周，怎么样了？”宋朗问。</p>
“去派出所做个笔录。”周述北看向简黎，清澈干净的眼底写上关心，想问什么但什么都没。</p>
周述北心尖某个地方似被轻锤了一下，不出的感觉。</p>
不止周述北，代江涛和孔贺也一起去派出所，主角走了，围观的人也很快散开，边走边讨论，表达自己的见解。</p>
“放心吧学妹，不会有事的。”宋朗想拍拍她肩膀安慰，想到什么又收回来，“就是个正常流程，问问话，很快就出来了，你要实在不放心的话，我们加个微信，他回来了我给你。”</p>
简黎想了想，“好，麻烦了。”</p>
宋朗低头给她打备注，“不麻烦不麻烦，为了兄弟的幸福，应该的。”</p>
简黎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p>
“没事，我为了同学间的友好相处，应该的。”宋朗。</p>
简黎点点头，跟宋朗告别离开行政楼。</p>
直到最后一节课结束，宋朗也没发来消息。</p>
简黎用毛巾擦拭头发坐到终于开好的电脑前，老旧的风扇发出铁皮摩擦声，在宿舍听着格外大声。简黎看了其他人一眼，确认没有吵到她们，将资料整理到电子档后，将热点打开，登录电脑微信后发送存档。</p>
其他三人正开黑玩游戏。</p>
“不是我，周述北根本犯不着冒着自己被处分的危险打那王八蛋好吧，真的离谱，都特意挑监控死角了，还让人看到自己背影，好歹也会穿个什么披风，遮挡一下吧。”庆雯问楚悦，“你不是问赵寻了吗？他怎么？”</p>
楚悦：“他也不知道，代江涛和刘亮平时都很少在宿舍，昨天他跟我在一块，睡醒就看到代江涛肿着脸的样子，被吓了一跳。”</p>
谭雪莹嚼着糖，似进行到团战阶段，激动的喊了一声，“艾欧尼亚，昂扬不灭！”</p>
“这些人也是闲，警察都还没出结果，就急着自己写经过了，我瞅了一眼论坛的分析，个个都仿佛福尔摩斯附体，真该请他们去破案。”谭雪莹。</p>
她们玩的是英雄联盟游，谭雪莹最喜欢玩一个叫做刀妹的影响，开学刚见面时就简黎性格像刀妹。</p>
看上去安静内敛，但实际是大心脏，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十分清楚自己的目标。</p>
简黎看着屏幕上进度缓慢的进度条，搁在桌上的亮起。</p>
是一条短信。</p>
快递到了。</p>
简黎起身，“我去取快递，有什么需要我带的东西吗？”</p>
三人纷纷表示没有。</p>
学校快递站统一也在北门，方便管理，简黎带上口罩，穿过一条又一条林荫道，不少取完快递的人往回走，简黎要取的驿站前排着队。</p>
简黎报了取件码，工作人员从身后拎出两个编织袋，核对信息，“姓简对吧？尾号56。”</p>
简黎：“对。”</p>
“到付的，五十块。”</p>
简黎似被灯光刺了下眼，重复了遍，“到付？”</p>
“对。”</p>
像不意外，又觉得可笑，简黎心底升起很复杂的情绪，付完钱拖着编织袋原路返回。</p>
没走多远电话就响了，归属地溪元市。</p>
简黎将东西放在路边，看着那串号半晌，才接通，“喂。”</p>
“东西都收到了吧？”那边问。</p>
“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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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过冬的东西，太冷就不要出门了，学校应该有暖气，也少买点衣服，你那么多衣服穿都穿不过来。”那边絮絮叨叨着，每句话都好像是真的关心她。</p>
简黎听着，在又一次白车载着人经过后，开口，“最近生意怎么样？”</p>
“一般，现在都往城里买房子，镇上的人越来越少，打印也坏了，我让你爸重新买他都舍不得。”张文秀，“家里也很紧张，你生活费如果不够跟你同学借点，放假了上班挣了再还就是。”</p>
张文秀的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就听那边简云杰在喊，“妈，我新买的游戏你给我放哪儿了？”</p>
“就在电视柜了句，“先这样，你好好读书。”</p>
简黎看着恢复到锁屏界面的，被灯光刺到的眼有些发烫。</p>
即使早就知道，也早已习惯他们的偏袒，但当事实摆在面前也还是觉得难受，但她已经没力气再去争。</p>
迎面的车辆闪了两下车灯，提示这边车关闭远光，简黎深呼吸两下，继续往前走。</p>
刚迈开步子，胳膊被人攥住，往旁边拽。</p>
简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用力甩开，拽着她的人闷哼一声。</p>
“恩将仇报了吧同学。”散漫声音在头顶响起。</p>
简黎擡头，看见夜色下周述北俊朗的脸，下巴多了一道红痕。</p>
是她刚刚抓出来的，而同时，骑着自行车的人左拐右拐，没走摔倒。</p>
要不是周述北快，她已经被自行车撞上。</p>
简黎后知后觉的庆幸，“谢谢，不好意思。”</p>
谢谢你的帮忙，不好意思抓伤了你。</p>
简黎看着周述北下巴明显肿起来的红痕，摸了摸口袋，没有消肿的，“我去买点药。”</p>
“跑什么？”周述北再次拽住她，想到刚才的事又很快松开，“用不着，明天就消了。”</p>
简黎垂着眼，点头应了声，觉得不够又点了点头。</p>
周述北乐了，“怎么你比我还委屈的样子？”</p>
“没有。”简黎问，“事情解决了吗？”</p>
“解决了。”</p>
旁边有人拍照忘了关闪光灯，周述北这才发现她情绪不高，眼眶有些红，像是真的受了委屈。</p>
周述北嚼碎嘴里的薄荷糖，眼尾下压，“怎么了这是？”</p>
人真的很奇怪，没人关心可以独自消化，但别人问一句“怎么了”情绪就像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收不住。</p>
简黎别开眼，没话。</p>
怕一话就哭出来，只摇头去拎起那两个编织袋，衣服塞得满满当当，像有百斤重，她拎得很费力，只能拖着走。拖了不过几步，袋子应声而断。</p>
简黎浑身气力也随着袋子泄掉，但脚下没停，揪住袋子边角继续拖。</p>
周述北看着沉默固执拖编织袋的人，断掉的带子被反复利用，或打成结将编织袋整个捆起来，或咬牙试图用肩膀扛起来。</p>
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纤细的体格根本撑不起宽大的衣服，牛仔裤裤腿挽了两圈，后脚跟处有明显的磨痕，几次胳膊受不住重量放下，但很快又重来。</p>
周述北点烟的动作停住，在又一次带子断裂后，心里莫名有些烦躁。</p>
把烟掐断，上前。</p>
大重量的编织袋被人拎起，周述北叫住一个骑电动车的男生。</p>
“周哥？什么事？”男生靠边停下，视线落在简黎身上半秒，“要带东西吗？”</p>
周述北“嗯”了声，“有绳子没？”</p>
男生停稳车，从后面的储物箱拿出绳子，周述北动作利索的绑好，“送到—”</p>
他顿住，扭头问简黎，“哪一栋？”</p>
简黎：“沁园八舍。”</p>
周述北拍了下男生的肩：“帮个忙，回头请你吃饭。”</p>
男生不以为然，“这多大点事，别跟我客气。”</p>
周述北笑了声，“谢了。”</p>
男生重新坐上电动车，一溜烟的没影。</p>
周述北原路折回，原本沉重的袋子被他轻而易举抱起，顶在肩膀。</p>
简黎想伸去拿，“这个我自己来就行。”</p>
周述北看了眼她被勒红的，舌尖扫了下牙尖，懒洋洋地笑，“同学，给我个面子。”</p>
简黎没明白他的意思，周述北微微弯腰，“我好歹也是论坛名人，这么多人在看，被拒绝了我不是很丢脸？”</p>
他还是笑，浑身透着一股漫不经心，仿佛真的很在乎面子，“你也知道，我下午才去了派出所，名声不太好，做点事挽救下。”</p>
周述北站在路灯与阴影交接处，轮廓半明半暗，低低淡淡的声音从耳朵落进心口，如清晨的露珠灌溉青草。</p>
简黎心跳乱了节奏，光影在她脚边洒下一片，她幸运的也被照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