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怀疑,这次咱们聚在一起,你没太多时间观察每个人的习惯性格,加上今天屠胜楠前后反差很大,让我有了一丝警惕。”</p>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宋度的尸体不见了,孔强和假段悟的死法太过离奇,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恶鬼所为。”</p>
“你身怀道术传承,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所以我猜测,你屋子里那具被扒了皮的尸体,其实是宋度,至于屠胜楠,昨晚我听到拖拽重物的声音,加上水流附近的血迹,不难推测,你在这跟我遮天换月,穿上屠胜楠的人皮,让我当你的大头兵,去试探恶鬼深浅。”</p>
通过旁敲侧击,我和屠胜楠都清楚,昨晚不该有恶鬼找事,那就是段悟动杀人的最好会。</p>
我怕我猜错,又在无意间试探了扮演屠胜楠的段悟好几次。</p>
结果显而易见,我猜对了。</p>
而现在,恶鬼身上只有两张相牌,剩下三张,都在段悟里。</p>
被我戳穿真面目,段悟并不紧张。</p>
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跟恶鬼搏斗后留下一身伤的崽子。</p>
想掐死我,易如反掌。</p>
“确实,你的这些都是真的,让我长了不少记性,下次一定注意。”段悟呵呵一笑,“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明知道我不是真的屠胜楠,为什么还心甘情愿去跟恶鬼搏命?你现在已经没有活路了,不知道吗?还是你觉得我会心善放你一马?”</p>
我摇了摇头:“世界上没有好人,这道理我刚出生就明白,之所以愿意这么做,纯是我欠了屠胜楠好大一个人情,没有她的情报和线索,我可能早就死了。”</p>
段悟得到了答案,好奇消退,杀意接踵而至。</p>
他从后背抽出匕首,缓缓向我走来:“咱们五个人来这里的原因各不相同,瞎眼张很清楚,但他还是筹备了这样一场游戏,为的就是从咱们几人里选出一个传承,晨阳,别怪我心狠辣,我本意不想杀你。”</p>
月光下,段悟中匕首透着寒光,我却没有丝毫惧怕。</p>
“你要杀了我吗?”</p>
段悟点了点头:“不然呢?”</p>
“在我死前,能不能再告诉我点事。”</p>
“什么事?”</p>
“你段悟明明有了传承,为什么还要来趟这趟浑水,还有孔强,他真的是来找瞎眼张盘道的吗?”</p>
段悟笑了,脸上讥讽神色更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跟宋度没区别。”</p>
大概是心情好,他还是选择解释清楚,让我死的明白点:“孔强不过是一个江湖骗子,他想学六相术,利用这门艺在东北挣钱,至于我,本不屑于学习这种邪法,可两年前我犯了错,杀错了人,被正派追杀,沦落至此,倘若我抱紧瞎眼张的大腿,就还有会翻身。”</p>
他自自话,感叹道:“瞎眼张啊,这位高人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的眼,可通天!”</p>
我点头表示明白,毫无惊恐神色,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段悟走来。</p>
他倒也不是什么施暴狂,上功夫可谓是炉火纯青,高高抬起一,攥紧匕首,直奔我咽喉而来,想给我个痛快。</p>
寒光一闪,白芒一过。</p>
我依旧坐在原地,拖着沉重不堪的身体望着前一秒还狂妄自大,这一刻已然是一身冷汗的段悟。</p>
而那把匕首,就停留在我眼前几公分的位置,任由他怎么努力,也无法再进一步。</p>
只听扑通一声,段悟身子不稳,摔在了地上。</p>
“既然是修道者,你应该明白,生死游戏,棋差一着,对方只会想方设法将你碎尸万段,哪还有会让你下次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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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俯视段悟,如同待宰羔羊:“我输了,你不会放过我,你输了,我又怎么会放过你?反派死于话多,下辈子记着点!”</p>
我挣扎着站起身,从段悟中拿过匕首。</p>
“这这怎么会晨阳,你还是个孩子,你别杀我,我有办法能让咱们都活”</p>
一口鲜血从段悟嘴中喷出,他满是不甘,却不论如何都不出话来。</p>
而他喉咙处,俨然插上了把匕首,封断他所有退路。</p>
哪怕他有道脉传承,哪怕他可以换皮,呼吸不了,他一样得死!</p>
他可能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在何时中了我的道。</p>
还是麻子温的那句话,见人防三分,不得不防。</p>
之前,孔强屠胜楠都吃过段悟递过来的香瓜,只有我接下没吃,一直在吃我兜里的沙果。</p>
事实证明,那东西真不能吃,因为屠胜楠和孔强都死在了这上面。</p>
孔强膘肥体胖,真打起来,同是两个胳膊两条腿,段悟未必打得过。</p>
还有屠胜楠,就算打不过,她也能叫喊出声,让我们提高警惕。</p>
所以我猜测,香瓜上应该有类似蒙汉药软骨散之类的东西,才让他们二人在熟睡中将自己送上绝路。</p>
毕竟段悟这人诡计多端,只要能让他二人放弃挣扎,撬开泥瓦房进去杀人,易如反掌。</p>
当然,段悟也知道我没吃香瓜,才有了今天这种装成屠胜楠,骗我去跟恶鬼干架的计划。</p>
他想一箭双雕,我就将计就计。</p>
白天回屋睡觉前,我在泥瓦房里偷偷用指甲刮了不少香瓜表皮粘着的淡白色粉末,涂抹在兜里的沙果上。</p>
到了晚上,我亲眼看段悟吃完沙果才出门离去,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我能亲替屠胜楠报仇。</p>
回过神,我又看了一眼死透的段悟,他体温未凉,还披着屠胜楠的人皮。</p>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心中难免翻江倒海,可表面上,我还是来到他身边,用轻轻合上他死不瞑目的双眼。</p>
“姐,那人叫赵建,今年三十一岁,我记着呢,你放心。”</p>
完这话,我重新跪好,冲着山林大叫道:“弟子李晨阳,愿为师父鞍前马后,赴汤蹈火,还请师父救我姐一命!”</p>
“老夫真是没想到啊,游戏开始前,老夫寄予厚望的子竟然死的这么糊涂,反倒是你,老夫最不看好的崽子能活到现在。”</p>
山林中,一年迈苍老的声音在我头顶盘旋不散。</p>
我心中一颤,老老实实跪好,不敢吭声。</p>
“不过你子也不错,干咱们这一行,不比名门正派,讲究的就是一个心狠辣,当然,心也得细,细到极致,否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就好比你面前那个狂妄自大的废物。”</p>
“这第一课,名为段,李晨阳,你可记住了?”</p>
“弟子此生难忘。”</p>
“好,找出剩下三张相牌,开门进屋!”</p>
我深呼吸一口气,在段悟尸体上翻出剩下那三张相牌,依次安装在黑漆砖房的门锁上,开门进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