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秦枭和往日一样要出门锻炼。</p>
他本想叫墨寒羽一起的，但想了想还是自己先出来看看。</p>
雪已经停了，门外银装素裹，不管是树上还是地面都铺满了厚厚的雪。在开门时，门上的雪散落而下，有些雪沫落到皮肤上，冰冰凉凉，让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下。</p>
秦枭摸摸脖颈，望着外面洁白的世界。</p>
雪一直埋到了膝盖，走起路来比较难，更别跑步了。</p>
秦枭叹了口气，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感到旁边有什么东西动了动。</p>
秦枭扭头，才发现旁边有一个用雪堆成的孩。</p>
——不对，这就是个孩。</p>
孩是蹲着的，感觉到有人走过，才仿佛刚解冻般，甩了甩头，身上的雪随之掉落。</p>
秦枭静静地看着这孩，心里还在惊讶他竟然没被冻死。</p>
在他身上的雪掉落之后，秦枭才知道为什么在那么冷的天一个人在雪地蹲了一宿还没死——</p>
这个孩的全身贴着一层薄薄的水蓝色水膜，为这孩提供了保护。</p>
秦枭觉得这人有点眼熟。</p>
“田淼？”秦枭迟疑喊他。</p>
孩听到动静，茫然地抬起了头，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睛亮了，紧接着，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把头低了下去。</p>
“你一晚上没有回去吗？”秦枭继续问道，心里还有些奇怪仇璞玥他们没有跟着他。</p>
田淼低着头，撅着嘴不话。</p>
秦枭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没有再问，抬头看了看四周，刚想继续往前走，就听身后传来了细如蚊呐的话语。</p>
“我我不”</p>
后面那个字秦枭没有听清，扭头看着他：“什么？”</p>
“我我不傻。”田淼哼唧半天，声道，“我不是傻子。”</p>
完，盯着自己的，不停地抠着指甲。</p>
秦枭半天没话。</p>
随着时间流逝，田淼越来越不安，最后猛地从旁边抓了把雪往秦枭身上扔。</p>
秦枭：</p>
正好有人从屋里出来，见到这场景，呼吸都屏住了。</p>
他们还没忘记昨天发生的事。</p>
秦枭低头，看了看在腹部留下的雪印，有些纳闷。</p>
田淼抬起头，不满地瞪着他。</p>
“怎么了？”</p>
秦枭再次问道。</p>
“你，你也把我当傻子。”田淼大声道。</p>
秦枭：“所以你想表达些什么？”</p>
田淼嘴唇颤抖片刻，歪头想了想：“我不是傻子。”</p>
秦枭：“然后呢？”</p>
“所以你不准把我当傻子。”</p>
秦枭点点头：“知道了，然后呢？”</p>
“然后，然后”田淼皱起眉，开始绞尽脑汁地想还有什么。</p>
秦枭见他脸都要皱到一起了，也没继续问，将身上的雪拍下：“尹玺晦他俩呢？”</p>
“我，我让他们走的。”田淼成功被扯开话题，着还有些心虚，“当时还用雪砸他们”</p>
秦枭一听这，来劲了：“怎么砸的？”</p>
田淼不假思索地又挖了团雪，直接往秦枭脸上砸：“就这样。”</p>
秦枭眼疾头快，一歪躲了过去。</p>
秦枭看田淼心虚还带着几分愧疚的表情，笑了笑：“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去和他们道个歉。”</p>
田淼挠挠头，挠挠下巴，纠结了好一会儿。</p>
最后田淼在尹玺晦他们出来时低头道了歉。仇璞玥还吓了一跳，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道歉。</p>
在秦枭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笑着告诉他没什么。</p>
“今天怎么不叫我？”墨寒羽耷拉着眼皮，头发微微蓬松，不满地盯着他。</p>
秦枭无奈：“不是了，想着先出来看看能不能跑步，如果不能就让你们多睡一会儿，我也没有偷着干什么”</p>
墨寒羽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暗暗戳了他一下。</p>
秦枭不和他计较。</p>
因为墨寒羽没看过雪，今天猛然一看地上那么多雪，止不住地兴奋。秦枭见其他几人看着这雪景也是一副心旷神怡的样子，就没有像之前那样一整天都忙活，在上午完成任务弄完之后，就不管了。</p>
“你下午不弄了？”墨寒羽还惊讶地看着他。</p>
秦枭点点头：“我看你们挺喜欢雪的，下午就不弄了，你们玩吧。”</p>
“那你呢？”墨寒羽问道。</p>
“我在旁边看着。”</p>
这个消息明显也让仇璞玥他们感到惊讶，但她没什么，快快乐乐地跑到山坡上玩雪去了。</p>
秦枭见他们都去玩雪了，自己跑到树上安安静静地坐着。</p>
一个雪球砸了上来。</p>
“为什么你不下来玩？”墨寒羽站在树下，仰望着他。</p>
秦枭见这孩子鼻尖和耳朵都被冻的通红，眼睛却还兴高采烈地闪着光。</p>
“你们玩就行——”</p>
秦枭话没完，就见墨寒羽又团了个雪球，要扔上来。</p>
秦枭无奈躲过，见他还要继续，只能跳了下来：“你想干什么？”</p>
话音未落，就见墨寒羽猛地靠近，抱住了他。</p>
秦枭瞳孔微缩，猝不及然被清凉的气息包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p>
然后，就感觉到墨寒羽往自己脖子里塞了个雪球。</p>
秦枭：</p>
松散的雪球在进入领口的一瞬间就散开了，根本没时间给它拿出来，只能感到冰冷的雪球顺着脊背，缓慢化成冰水，刺激着背部的神经。</p>
秦枭猛地一颤，不适地皱起眉头，拉起领口想把剩下的雪倒出来，却被墨寒羽又拉着拍了几下后背。</p>
这下子雪全化了，冰凉的雪水浸透了背部内衫。</p>
秦枭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善。</p>
墨寒羽本想开个玩笑，看他的神情，感到不对，马上低下头道歉：“对不起。”</p>
秦枭没有理，就这么盯着他。</p>
墨寒羽见他这样，越发心虚：“对不起嘛，想开个玩笑，你要觉得不喜欢就不弄了。”</p>
墨寒羽也是之前听他哥和自己的伙伴一起玩这种游戏，刚才也是他第一次尝试，没想到秦枭会是这种反应。</p>
看来这种玩笑太过了</p>
墨寒羽垂着头，无精打采地想到。</p>
没有听到秦枭的回答，墨寒羽也没敢抬头，就这么垂着头撇着嘴。</p>
感觉对面的人弯下腰，墨寒羽不解，刚抬头，就被糊了一脸雪。</p>
“你还委屈起来了？”秦枭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p>
“我没——”</p>
墨寒羽没来得及反驳，又感到被推了一下，这下出乎墨寒羽的意料，一下子没站稳坐在地上，还没把脸上的雪弄干净，就感觉又有捧雪从头顶落了下来。</p>
“别动。”秦枭将雪按在他头顶，还拍了拍。</p>
墨寒羽听言，抱着膝盖低下头，十分听话地没有动弹。</p>
秦枭一言不发地往他身上堆雪，一直让他完全被雪埋住，才收。</p>
“不准动。”秦枭见他想动，马上道。</p>
墨寒羽收回了想伸展的臂，将头支在胳膊上。</p>
“坚持一分钟。”秦枭本想多一点，但看了看他的样子，还是松了口。</p>
墨寒羽听言，轻轻闭上了眼。</p>
秦枭对着他坐下来，拍了拍上的雪。</p>
这一番下来把他的也弄红了。</p>
秦枭搓搓，哈了口气。</p>
一分钟一到，秦枭就起身捏着墨寒羽的肩膀，摇了摇。雪哗啦啦地往下掉。</p>
秦枭还给他拍了拍头顶的雪：“怎么整天耷拉个脸。”</p>
墨寒羽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对不起，你别生气”</p>
“我没生气。”秦枭将他脸上和脖子里的雪也给他拍干净，淡淡道。</p>
墨寒羽猛地回头，眼睛唰地亮了：“没有吗？！”</p>
“当然。”秦枭伸出食指，将他脸上的头发往耳后根拢了拢。</p>
墨寒羽抿起嘴：“你吓我？”</p>
秦枭曲指在他额头弹了一下：“是你自己太敏感了。”</p>
“我——”墨寒羽想反驳，话到嘴边卡住了，最后歇气地耸下肩，扭过了头。</p>
“我就是害怕你一生气就不理我了。”墨寒羽声嘟囔。</p>
秦枭听到这话，顿了顿，目光好像有些变化，多了些道不明的意味。</p>
“不会。”秦枭着，又把他的头发揉乱。</p>
“真的吗？”墨寒羽目光闪闪地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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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灼热的目光让秦枭有些不适，微敛起眉，扭过头，轻轻应了声：“是。”</p>
墨寒羽马上绽开了笑容，笑嘻嘻地抱住了他的腰：“嘻嘻——”</p>
秦枭：</p>
瞧你乐呵那傻样儿</p>
秦枭有些嫌弃。</p>
墨寒羽还加了几分力，抱得更紧了些。</p>
“差不多行——卧槽！”</p>
墨寒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见一个雪球正好卡在秦枭脖颈上，还在他脸上留下了道印记。</p>
墨寒羽松，看向雪球来时的方向。</p>
只见尹玺晦还在以一敌二，左躲右闪，在人数吃亏的基础上还能占据上风，足以见他的优秀。</p>
但墨寒羽只觉得身边的人黑气都要凝聚成实体了。</p>
秦枭没有话，将脸上的雪拍了下来。</p>
墨寒羽拍拍膝盖站起来，悄咪咪打量着他的神色。</p>
“枭——”</p>
墨寒羽刚一开口。秦枭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猛地看向他。</p>
“你叫我什么？”</p>
墨寒羽莫名其妙：“枭啊。”</p>
“为什么这么叫我？”</p>
“你不是姓秦名枭吗？这样叫能更方便一点。”墨寒羽笑了笑，“你也可以叫我的名。”</p>
秦枭：“不用了。”</p>
“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p>
秦枭微不可查地顿了下，摇了摇头：“不，你喜欢就行。”</p>
秦枭着，将目光转向快玩疯的三人。</p>
感觉到身边的孩有些羡慕的目光，秦枭看他：“你也和他们一起玩去嘛。”</p>
“你不去吗？”墨寒羽看着他，“你也一起呗。”</p>
“我不了。”秦枭摇摇头，他从没玩过这种游戏，虽然看别人玩能感觉他们挺开心的，但他对此并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p>
“为什么？”墨寒羽不满。</p>
秦枭啧了声：“你们玩就行了，管我干什么？”</p>
“为什么你不和我一起去？”墨寒羽坚持发问。</p>
秦枭没有回答，心里知道他去了，只会让游戏变得僵硬而已。他对这种东西没有太大的兴趣，也知道自己和他们做这种事情时肯定会表现得很差劲。</p>
与其在他加入后再感到不合适犹犹豫豫地提到让他退出，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加入他们的游戏。</p>
但秦枭什么都没，只是摇了摇头：“你去吧。”</p>
他们毕竟都是同龄人，能玩的到一起。</p>
墨寒羽没话，就那么撇着嘴盯着他。</p>
沉默片刻，秦枭忍不住问道：“我不都了你去就行，非要和我一起干嘛？”</p>
墨寒羽突然露出委屈的表情：“你吼我？”</p>
秦枭：？</p>
秦枭：“我没——”</p>
墨寒羽：“你凶我？”</p>
秦枭：？？？</p>
见墨寒羽还想什么，秦枭一指头让他闭上了嘴：“闭嘴，别给我装。”</p>
墨寒羽：</p>
墨寒羽不甘地“切”了声，扭过头。</p>
“两位要一起玩吗？”</p>
仇璞玥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背着，眼睛亮闪闪的：“我们要比赛堆雪人，两位一起吧？”</p>
秦枭看看仇璞玥，又看了看离她不远的尹玺晦。</p>
尹玺晦冲他笑了笑。</p>
“好啊好啊。”没等秦枭什么，墨寒羽一口答应下来，还拉了拉他的，不让他话。</p>
秦枭难以形容地看着他：</p>
“那就这么定了。”仇璞玥笑道，转头带着他们走了过去。</p>
“你们刚才在那里聊什么？”尹玺晦见二人过来，向秦枭八卦，两只眼睛都毫不遮掩自己看戏的心思了，“还抱到一起了，呦”</p>
秦枭瞥了他一眼。这家伙是不是玩疯了？都有点儿不像他了。</p>
也正常，孩嘛。</p>
“他往我脖子里塞了把雪。”秦枭看着他，“你要试试？”</p>
尹玺晦看他一副“只要你敢点个头我就立刻把你埋雪里”的表情，沉默了。</p>
顷刻，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无福享受。”</p>
“别这么，这个福气我还是能给的。”秦枭一本正经道。</p>
尹玺晦干笑两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移，连连摆：“不用不用，这种事情不能强求”</p>
着，起身跑去找仇璞玥了。</p>
秦枭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嗤笑一声。</p>
“你愣什么呢？”墨寒羽奇怪地看着他，示意让他看看仇璞玥和田淼，“他们已经开始了。”</p>
秦枭转头一看，才发现他们已经弄了个球，正在雪地里滚着，想在雪球上沾满雪。</p>
秦枭又看了看早有准备的尹玺晦：</p>
再转头一看，发现墨寒羽也已经堆成了个雪堆。</p>
秦枭叹了口气，无奈地坐下来，放弃挣扎似的扒拉着周围的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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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你徒弟好有意思啊哈哈哈”计蒙看着秦枭他们，乐开了花。</p>
“有意思？”邙灵瞥了他一眼，好像有些不屑。</p>
但看看陪着这堆孩玩的枭，邙灵不得不承认他变了。</p>
尽管他是在几人配合下无奈同意的，但如果他真的不想做，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想法。</p>
他这样子好像还不错。邙灵抱着臂，食指点了点臂膀，想着。</p>
就是那个白发有些刺眼。</p>
邙灵想想刚才他的话，差点没忍住冷笑出声了。</p>
关键枭看上去还是很在意他。</p>
难道即使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他还是会对他动心吗？</p>
邙灵其实并不明白人类所的动心是什么，他当初只是觉得如果没有了那段记忆，即使再见到他，枭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执着。</p>
毕竟人类的感情都是积累在记忆之上的，即使有一见钟情那么一，邙灵也更偏向于是两个人类看皮相看对眼了。而枭对皮相这种东西向来不怎么在意，所以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p>
但没想到即使没有了记忆，他们不仅没形成陌路，还越走越近了，为什么啊？</p>
邙灵不理解，并且觉得十分难以接受。</p>
计蒙悄悄看了眼几乎要磨牙的邙灵，想了想，试探问道：“我觉得这样还挺好的呢——”</p>
邙灵看了他一眼，没有再提这个话题：“你有感觉到吗？”</p>
计蒙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p>
“这些山。”邙灵没有不耐，淡声道，“周围的这些山，让我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p>
“他们人类的，最后要进的应该就是这些山了吧？”计蒙猜测道，“我也在这里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我记得之前奢比过，祂很久没有见到北边的那些了”</p>
邙灵没有再话，思索起来。</p>
“而且我在进入你徒弟魂之前，并没有在这里感觉到墨泽的气息。”计蒙正色道，“所以那个孩应该就是他的转世，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死了。”</p>
“我知道。”邙灵沉默顷刻，道，“那孩魂魄不稳。他应当是在死之前把自己的力量分散开，好转世完还能找回吧？”</p>
“那他这多冒险啊。”计蒙忍不住道，“本来魂魄就轻，再这么一搞”</p>
邙灵冷哼一声：“这是他自己的决定。”</p>
计蒙眼睛一转，想给邙灵打个商量：“那你帮他稳稳——”</p>
“他魂魄不稳是他自己的问题。”邙灵冷声道，“如果是后天惊吓或是有其他灵魂纠缠，那确实可以帮一下。但他的问题主要在他自身，当他集齐他分散的力量时自然就恢复了。”</p>
“而且其实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危险，只要人类那里没有出现专门针对魂魄攻击的那叫什么？炁什么的，就没什么关系。”邙灵道。</p>
计蒙迟疑了下：“那叫炁修吧？我记得人类有个叫缚什么者的，不是可以针对——我记得那个女娃就是。”</p>
“”邙灵沉默了。</p>
计蒙眨眨眼。</p>
“枭会保护他的。”邙灵闭了闭眼，“他很看重那个孩子，不会让他出现生命危险的。”</p>
“你不是”</p>
“就算我不想又能怎么样？我能拽着他不让他去？”邙灵没好气道，“而且不管他是不是墨泽的转世，他现在也只是个人类幼崽而已，我没必要和他生气。”</p>
计蒙正有些意外，就听邙灵幽幽道。</p>
“就算想，也要等到他记忆恢复了再。”邙灵闭上眼，“我过段时间会沉睡养伤，枭就拜托你关照了。”</p>
计蒙摆摆，连忙表示没关系。</p>
见邙灵不话了，计蒙又眨眨眼，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想赶紧恢复，省得到时候他恢复记忆后打不过？”</p>
邙灵：</p>
邙灵的眼神瞬间恐怖起来。</p>
计蒙无辜地眨了眨眼：被戳穿恼羞成怒了？</p>
邙灵：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