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p>
长这么大,林野第一次见一所学校路会这么破,指头粗的缝隙里草倔强长着,大有种日破天的趋势。进校门后,他足足原地愣了一分钟才勉强接受,这是他现在的学校。跟这所城市一样,像块用久的抹布,污渍斑斑,使人浑身难受。</p>
他边走边烦躁地扫掉落在头顶上的樟树叶,烦燥憋闷的情绪在身体横冲直撞。</p>
这破城种的到处是这种夏天还大把掉叶子的破树,走在上面哗哗响,</p>
来这已经大半月,没有一天能不让他想走。</p>
破旧的城市,破旧的街道,破旧的家,以及</p>
他有些后悔,不该跟老妈赌气来这里。但就算再不乐意也不能回去,面子比天大,这要是回去了,以后还不随便被老妈拿捏。</p>
反正他在哪都一样,没人管他。</p>
所幸临走前老妈给他微信转了一大笔钱,足够他在这里一切花销。</p>
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林野把自己服,再次伸轻轻掸了下头发,长长舒了口气。</p>
现在再看学校也没一分钟前那么不顺眼了,虽然破旧,该有的学校气氛还是有的,再不就一年么,咬咬牙就过去了。</p>
可这一年挺长的,他要怎么想到这心中那股烦燥又隐隐发作。</p>
耳边响起与老妈的争吵,自己信誓旦旦过,必定会考上一所好大学。可他的成绩,从没从倒数到过顺数,这一年里如何让成绩化腐朽为神奇。</p>
这样的成绩他早就跟哥们规划好了,去国外上个大学还是可以的。</p>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向忙得三五天见不到人影的老妈突然关心起他的成绩。</p>
这一关心就把自己关心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p>
回头想想,林野觉得自己被老妈彻底遗弃了。不然怎么会明知他成绩跟屎一样,还偏偏把他放到这里?环境,资源通通落后他家那边好几个层次。</p>
这不是在激励,只是让他这种烂泥回归烂泥堆里。</p>
想到这,林野嘴里扯出一丝笑意。</p>
无所谓吧。</p>
啊,这烂泥一样的人生,那就烂下去吧。</p>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他的思绪,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迈动步子,只是方向并不是教室,而是校门口。</p>
还没正式上学,只是悲催的高三狗必定要经历的补课。今天心情不好,这课谁爱上就谁他妈去上,他是不去的,能来报到就不错了。</p>
随便找个借口出校门,林野却不知能去哪。立在原地愣了几十秒,感觉校门保安室里的大叔有过来问他的趋势,才迈着步子往前走。</p>
这一片其实没什么好走的,一眼望到底的破败。房子都一样,灰扑扑,破破旧旧的,电线拧麻花一样横穿在房屋之间,走道上的人都是上了年纪,看不到一丝鲜活气息,烦闷,压抑,死气沉沉。</p>
林野恶狠狠地踹飞脚边的石子,漫无目的地跟条丧家之犬一样游荡在街上。</p>
在兜里震动了一下,林野揣兜里的一颤,有些激动,愣征两秒拿出来一看,心里的憋闷又增加了几分,老妈还是没有联系他,就连他的好哥们也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发信息不回。明明以前好的跟同一个妈生似的,他才离开几天,翻脸不认人了。</p>
都踏马的一群忘恩负义的牛马。</p>
他用力踹了一脚身旁的树,树叶刷刷兜头兜脑罩他一脑袋,“艹。”林野甩掉身上的叶子,扫了眼四周,感觉十分没意思。</p>
早知道趴教室里睡觉也比像条傻狗似的满街走强。</p>
两旁香樟树枝繁叶茂,盛夏清晨阳光热烈,从枝缝里洒下来,揉碎了散落一地。这一片属于老城区,喧嚣醒来得慢,路上也没车子,现下四周很安静,只有知了偶尔叫两声,显得一惊一乍。</p>
“你别哭了。”林野蹲在棵树下,瞪着眼前眼泪鼻涕混在一块糊一脸的胖孩,忍着内心的烦躁,一字一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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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孩不但没听他的话,反而加大了哭声。</p>
“你赔我绿。”胖孩用他胖一边抹眼泪,一边嚎。</p>
林野在胖墩哇哇大哭后的一分钟才明白,他无意中踩踏的路边野草叫绿,他挪开脚,裂开巴掌宽的地砖缝里有几株长势很好的草,与相隔不到半米的其他草确实长得不一样。</p>
林野气笑了,在砖缝里种花草,还是在路边,不踩它踩谁。</p>
看鬼越哭越带劲儿,原本跟屎一样的心情就更臭了,来这就没让他顺心过一件事。谁知道路边裂开的缝里长的草会是人种的?谁知道这草是这鬼种的?谁知道这鬼又是从哪冒出来的?</p>
被胖孩嚎得他想转头就走,街对面商店老板探了好几次头,以为他把这胖子怎么样了。</p>
为了让他不再嚎下去,林野妥协了,他向四周看了看,试图从那几个时不时探出头的人里有人出来告诉他这鬼是谁家的,但他们只是看看,并没有打算伸出援助之,而他从不带现金,只好拿出:“我赔。”</p>
胖墩停止哭声,杏仁大眼看着林野,似乎没太听明白他的话,愣了会儿撅着嘴:“我要绿。”</p>
林野垂眸扫了眼地上被他一不心给摧残的绿的尸体,:“我给你钱,你买株更好的。”</p>
“不,我就要绿。”胖墩很固执。</p>
“它回不来了。”林野最后那点耐心消磨殆尽,“不就一株草吗?我给你买十株过来,你可以取绿号,2号,34569号。”</p>
“不,我就要绿。”胖墩一屁股坐地上,两条短腿欢快地蹬着,把原本只是折断的绿在地砖上碾成绿颜料。</p>
林野叹了口气,忍着走人的冲动,压着嗓音:“别哭了,我赔你绿。”</p>
胖墩倏然收住眼泪,:“好。”</p>
看他收放自如的眼泪,林野有种被人讹上的错觉,若不是他只有四五岁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p>
“你怎么赔。”</p>
“把绿救”胖墩低头看到已经在他腿下成烂泥的绿,瞬间又嚎了起来,“救活活。”</p>
“救不活了。”林野,“它都这泥了,怎么救,买新的吧。”</p>
一听这话,胖墩嚎声又加大了几分,林野皱眉,擡头扫了眼四周,好嘛,哭成这样也没见有个大人来,还到底有没有人管了。</p>
“赔我绿。”胖墩继续嚎,肚子随着抽噎一鼓一鼓,林野盯着那起伏的肚腩,突然伸戳了下。</p>
胖墩泪眼汪汪呆愣一秒,又继续嚎。</p>
“你记得你家长的电话吗?”</p>
胖墩置若罔闻,仍旧嚎。林野内心咆哮,快来个人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p>
在林野双耳都要失聪的时候,突然听到哐啷一声,寻着声音扭头看去,右后方一家店铺门开了。</p>
开门的人一拿着个塑料袋,一把卷闸门托举上去,直接进了店里,一丝余光都没给到这边。</p>
而嚎得眼泪都干了只能干嚎的胖墩停止了嚎,从地上爬起,甩着两条短腿往店里跑去。</p>
林野跟了过去,要是这孩的家长,他可以赔点钱;若不是,可以让他联系孩的家长。</p>
“舅舅,绿死了。”胖墩一进店就嚎起来。</p>
店老板眼也不擡,从旁边抽张纸递给他:“把眼泪鼻涕擦擦。”他指了指矮桌上的塑料袋,“把酸奶喝了。”</p>
胖墩接过纸很听话地擦干脸上的泪水和鼻涕的混合物,又抽张纸自己乖乖把擦干净,从塑料袋里拿出个玻璃瓶,坐凳子上喝了起来。</p>
这</p>
奥斯卡影帝都自叹不如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