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p>
尴尬从超市一路持续回到家，林野才从四周都是亮旺旺的眼睛盯着自己难受的劲儿里稍稍缓解出来。</p>
林野十七个年头里头次经历社死。</p>
他很震惊自己在超市的行为。居然能在众目睽睽的尴尬环境里又面红耳赤把东西一样一样放回原处，然后装作这只是个误会，是身后那俩傻逼惹的祸的状态里付了款，而没有在第一时间甩走人。</p>
林野叹了口气，果然是什么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吗？那他的适应能力堪比水熊虫。</p>
外婆并不清楚林野发生了什么事，询问从进门脸色就不太好的林野，是不是哪不舒服。</p>
林野表示没事，进洗间洗了把脸出来，脸上的那种好像被人啪啪甩了两巴掌的感觉减轻许多。</p>
外婆没什么，进了房。</p>
她有固定睡午觉的时间，林野通常会待在自己房间里，刷视频或者打游戏。</p>
今天不行，答应过下午要去学校上课，他成绩虽不好，但答应过的事总会做到。</p>
吹了快一个时的冷风扇，把林野最后那丝尴尬吹没了，他起身打开衣柜从行李箱里拿衣服换。</p>
衣柜里外婆不知放了多少樟脑丸，打开柜门，他都会跟空气里有毒气吸上一口，不，半口都会中毒身亡憋着气拖出行李箱，然后迅速关上柜门，花费时间不超过五秒。</p>
每次拿衣服林野都生出一肚子的邪火，要不是这卧室实在没空地儿放他的rimowa，压根就不会去碰这扇衣柜门。</p>
拎着衣领闻了闻，林野松了口气，衣服没有那种怪味。</p>
他很担心自己的那些衣服在里面放久了会不会也染上那个气味。在衣服遭殃之前，他必须想个办法把里面的气味清除干净。</p>
他在上查过，樟脑丸气味很难一时去除，林野没有找到更快效的方法，只能暂时忍受。</p>
找个时间把柜子换了，对，那还有床垫，太硬了，跟躺地上没啥区别。</p>
捯饬一番，林野刚出门电话就响了。是抽烟的售后安装电话，问什么时候可以上门。</p>
外婆在睡午觉，等下动静大肯定会被吵醒。</p>
跟安装师傅约定时间，回到房间他给屈元发了条短信，请假。没过一分钟，屈元的电话呼了过来。</p>
“是哪里不舒服？”屈元关切地问，“要不要紧？”</p>
林野略有些尴尬，：“没事儿老师，就是突然肚子疼得厉害。”</p>
“那得去医院看看，耽搁了可不行。”</p>
“嗯。”林野艰难回答，暗自咬牙骂自己脑抽，怎么偏偏请病假。</p>
林野以为他会挂了，结果对方并没有要挂的意思，他又接着：“是吃坏东西了吗？哪个位置？给老师判断一下，老师以前学过一些基础护理。”</p>
林野：</p>
他装着信号不好，喂喂两声，把电话直接挂了。</p>
本来人没事，再听他下去都感觉有事了。</p>
屈元似乎有百折不挠的精神，电话又呼了过来，林野简直要爆粗口。</p>
“喂，老师”林野咬牙道，声音听起来像因疼痛而无法开口。</p>
“你怎么样了？去医院了吗？”屈元焦急询问，“到底哪里疼？”</p>
林野是真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请假理由对方会当真还如此的关心，让他心里隐隐过意不去。</p>
以前他请假随便什么老师都不会去询问。他以为这里跟他以前的学校老师一样，甚至可能比以前的还要漠不关心，头次遇到会真切的去关心学生安危的老师。</p>
“没事儿，老师，现在好了点，没刚才那么疼了。”</p>
“你大人在家吧。”屈元问。</p>
“有的。”</p>
“那就好。”屈元松了口气，“今天下午就好好休息，不必来学校了。”</p>
“好。谢谢。对方挂断了电话，林野重重松了口气，太难缠了这老师。</p>
安装师傅送货上门的时候，洗碗也到了，顺带还进了三个人。</p>
三大妈一进门先是左看看右瞧瞧，然后对着林野从头发丝到脚底板一顿评头论足，最后把目标放在了林野经历过社死买回来的零食上。三个人挑挑捡捡选出些自己爱吃的，化身为美食评论家。</p>
太干，太辣，太硬，太甜。</p>
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p>
林野隐忍着不把人轰出去，靠着门框尽量把注意放在安装师傅身上，毕竟外婆还在这里，不能让外婆丢面儿。</p>
三大妈吃着零食开始她们的演之旅，口水离八百来地儿都能感受到。林野往厨房里挪了挪，没挪太进，留着视野注意着客厅。</p>
“吴丽娟你可得有福气。外孙给添置新电器。”</p>
“这个牌子我儿子也好，就那油烟要一万多块呢。”</p>
“嗐，一万多块算什么，吴姐她女儿那么有钱，听公司市值好几十个亿呢，是不是？”</p>
外婆面露尴尬，干笑道：“没那么夸张，就是做些生意，勉勉强强。”</p>
“谦虚什么，我们又不跟你借。”话的人哈哈哈笑道。</p>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根本没别人插嘴的份，外婆在一旁礼貌又不失尴尬的陪笑。</p>
想分散注意力的林野最后还是没忍住，他转过头准备把演家们赶出去，外婆赶忙对他摇了摇头。他大概知道外婆的意思，赶人出去会没礼貌。</p>
硬赶肯定是不行，他不想外婆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对付这三个人他还是有办法的。</p>
他摸出假装打电话，长腿一迈，进入餐厅，朝桌椅用力踹了过去。</p>
“你他妈是条狗吗？闻着味儿来吃屎。”林野恶狠狠，“我告诉你，少他妈管闲事，不然我现在回去揍得你他妈都不认识。”</p>
三个人着实被林野吓一跳，把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回去，又声嘀咕：“哎哟，这孩”还不忘摇头，大概林野让她们失望了。</p>
外婆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下也吓一跳，愣怔地看着他。</p>
林野余光里见那三人只是吓一跳，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心一横，抄起桌上的玻璃杯摔到地上。</p>
“你他妈叽叽歪歪烦不烦？”林野骂了一句，“我警告你，赶紧滚。听到没有。”</p>
玻璃杯无辜成了碎片花，但还是有所值得，三大妈相互递交眼神，起身对外婆：“改天来玩，今天就不打扰了。”</p>
林野心中鄙夷，还知道打扰两字儿，会写吗？</p>
等三人走后，林野立马放下，冲外婆笑了笑。</p>
“没事外婆，就是烦她们。”</p>
外婆面色一松，也笑了，听不出责怪地道：“傻孩子，这多没礼貌。”</p>
林野无所谓地耸肩：“我一向没礼貌，没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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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进了厨房。</p>
等所有的安装师傅走了后，林野才从一种乱哄哄的感觉里走出来，他进厨房再次仔细检查安装细节，又拉着外婆教她怎么使用洗碗，以及介绍抽烟的功能。</p>
“外婆，自动洗碗能杀菌无残留，还不伤。你以后完全可以解放双。”林野见外婆一脸心疼的模样，忍不住道。</p>
外婆笑道：“好，听你的。”完仍一脸的欲言又止。</p>
“没多少钱。”林野知道外婆在意什么，“我有钱。”</p>
外婆点点头，没什么，出去的时候林野听到她一声极的叹息。</p>
林野有时候很不理解老人为何执着于旧东西，奶奶也这样，住着别墅用的都是旧物。</p>
想到这林野心里又一阵不是滋味，一向疼爱自己甚至溺爱他的奶奶，这次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他几次打过去都是无人接听。</p>
林野也跟着叹了口气，进屋关上门。</p>
“嗯，你那边主要意向可以跟我一下。”李寻拿着电话往门口走。</p>
跟文化广场那边主要负责人简单交流了下，那边还是要求他去看现场。文化广场能画大型壁画的地方不多，实在没必要去看现场，但负责人坚持，已经答应接下这份工作，李寻只好去一趟。</p>
“李先生对这边肯定熟，请你过来一趟主要是想一我的想法。”李寻回想下这个负责人叫何钦，听声音挺年轻的，应该是个想法挺多的人。</p>
李寻对自己的作品一直保持着你我听着，但画什么最终他了算。</p>
“嗯。”李寻从鞋柜里拿了车钥匙，文化广场路有些远，电动车跑不到，只能靠四个轮子的。</p>
老妈带着胖墩在楼底树荫下玩，旁边三大妈拉着她正起劲儿着什么。李寻冲她们三点了点头对老妈：“我去文化广场有点事，晚餐可能不回来了。”</p>
老妈点头，叮嘱道：“别喝酒昂，胃多久没疼了。”</p>
“没有应酬，不喝酒。”李寻点头。</p>
车子放在楼后面的露天停车场，平常不开，主要是这边路破，开着跟玩碰碰车似的，总时不时听到一声不大不的剐蹭声。</p>
李寻每次开车出去就是一阵肉疼，他扫掉快要把车埋了的树叶，掀开罩子，拉开车门坐进去，准备倒车。</p>
一个包装袋从上边打着炫，还从里边炫出几片薯片，跟商量好的一样，落在了李寻的车前玻璃上。</p>
包装袋上的呀字正对李寻。呀，好巧，出门呢？载我一程？</p>
李寻自行脑补了两句，摇下车窗擡头看去，三楼窗户一个人影闪了进去。</p>
那是吴婶家。</p>
扰民还乱扔垃圾，很好呀，不愧是少爷。</p>
这两天遇到他，李寻本想提醒他晚上安静点，又觉得自己犯不着跟一个孩一般见识，而现在李寻叹了口气，大少爷需要有人治治了。</p>
李寻看了看三楼的窗户，下了车把要搭顺风车的薯片以及包装袋捡起来，往回走。</p>
老妈见李寻才去又复返，以为他不去了，：“事情解决了？”</p>
“等下去。”李寻面无表情扔下一句，上了楼。</p>
胖墩眼尖，放下中的玩具，追着李寻喊：“舅舅，我要吃薯片。”</p>
“回去。”李寻了一句，把胖墩甩在后面，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三楼。</p>
开门的是吴婶，她愣了愣，笑着让李寻进去坐。</p>
李寻也笑了笑：“婶儿，你外孙在家吗？”</p>
“哦，在的。”吴婶，“我去叫他出来。”</p>
“不用，我直接找他就行。”李寻进了屋。</p>
“他是不是又吵到你啦？”吴婶跟在后面心翼翼地问，“婶儿跟你道歉，野刚来这，他还有些不适应。”</p>
“婶儿，没事儿。”李寻敲了敲门。</p>
过了好几秒，门里传来窸窣走路的声音。</p>
“外婆，怎么了？”林野视线留在上，门打开一半，看也不看地问。</p>
“你扔的？”一个薯片包装袋递到跟前。</p>
林野擡头，一愣。</p>
刁老板！</p>
200块，道歉，傻狗，xxoo一股脑往他脑子里冒，他是被下了诅咒吗？什么事儿都能碰到他。</p>
林野简直想吐血。</p>
垃圾不是他有意扔的，是被冷风扇吹下去的，没剩几块薯片的包装袋轻，林野反应过来时，它已经自由落体了。林野探头去看过，掉在辆银灰色雷克萨斯的车头上，当时他还想着这破地方居然有这种车。</p>
他不确定车上有没有人，打算玩完这局游戏下去捡。</p>
“是。”林野，“我”</p>
话没完，刁老板松开，包装袋啪掉在地板，从里面撒出些残渣。</p>
不偏不倚溅在他的鞋面上。</p>
昨天被那仨中二用石子弄在上面的泥印子的鞋林野回来清理了很久，问候了人家36代祖宗。</p>
今天脚上虽然是双很普通的球鞋，但林野已经对鞋面整洁形成了一种习惯，见不得有污渍，他火冒三丈，擡起拳头就往对方脸上呼。</p>
拳头没有自己料想的那样，砸在对方的脸上，而是被略微有些粗粝的掌接住了。</p>
“太慢了。”李寻左接住飞来的一拳，右握着林野的往他身后一拧，用这招通常他还会一脚踹对方腘窝，膝盖不疼上一段时间都对不起他。</p>
但顾及吴婶的感受，他没这么做。</p>
明明身量相当，此时却像矮了好几截，林野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扭头满眼冒火怒瞪着对方，咬牙道：“放开我。”</p>
李寻轻挑眉梢，他昨天气定神闲地踹赵日升那脚以为是有点功夫在身的，现在看来只是个拳击入门选，不过下盘还是挺稳的，单单这招不用踹，赵日升就得下跪。</p>
他瞟了眼身旁吓着的吴婶松开了，朝床尾的沙包擡了擡下巴，：“还有休息时间别打沙包。”</p>
林野揉着发痛的腕，怒不可遏道：“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吗。”</p>
“你打沙包我管不着，但你吵到我了。”李寻垂眸扫了眼他的鞋，“下次注意点，别乱扔垃圾，别制造噪音。”</p>
出门的时候，李寻跟吴婶道歉，刚才把她吓得不轻。</p>
林野用力关上门，十分气儿不顺地朝墙上踹了几脚，又对着沙包啪啪来了几拳。</p>
这几拳饱含林野的怒火，沙包撞在墙壁上咚咚又弹回来。</p>
力气过猛，沙包回弹在林野脸上。</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