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我？”</p>
萧瑾轻笑一声：“求人不如求己，何况我们的关系，你真的相信我吗？”</p>
完这句话，他再没有给夏清和再开口的会，转身离开。</p>
她站在冷风里良久，直到身心都冷透了，才下定决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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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p>
萧瑾走进去，俯身对燕帝行礼。</p>
“陛下，仗刑结束之后，少将军晕过去了，已差人送回严家。”</p>
燕帝没有话，微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屋子里的威压在不断上升。</p>
他低头继续道：“夏姑娘看完了整个过程。”</p>
“你没有送她回去？”</p>
燕帝突然笑了，只是那笑里藏着无尽的寒意：“听，你对那丫头格外好。怎么，还真的心动了？”</p>
“陛下笑了，太监哪里还会喜欢女人。”</p>
“是吗？”</p>
意味不明的反问，却透着无限深意。</p>
在燕帝身边三年，萧瑾早已摸透了对方的脾性，当下不疾不徐地起身，斟了一杯热茶放到书案上。</p>
“严家是簪缨世家，在军中威望极盛。”</p>
“三年前，他表面上是因为夏姑娘去了边疆，事实上是严老将军授意，到军中历练。”</p>
“现在得胜回朝，是春风得意，也乱了方寸。”</p>
“这一出出闹剧折腾下来，陛下正好敲打敲打。”</p>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p>
无论燕帝下达如何的命令，严家都只有‘遵旨’一条路。</p>
结果严凌枫一次次忤逆，是自毁军功，更是将刺向自己的利刃，递到燕帝中。</p>
燕帝脸上的神色有所缓和，伸端起那盏茶，却并没有喝。</p>
“夏清和那丫头品貌都不错，又是在宫中长大的，你将来准备怎么处理？”</p>
“陛下又笑了，事情结束，她的价值也就没有了。”</p>
“你这种人啊，还真的凉薄，把一个姑娘的感情耍得团团转。”</p>
话是这么的，他却喝下了中的茶，眉眼中笑意舒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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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p>
夏清和跪在院子里，任凭寒风如刺刀一般吹打在身上。</p>
这一跪，就跪到了天色昏黄。</p>
天突然开始下雪，很快她的衣衫就被浸透，整个人的脸色青白得不像活人。</p>
就在她承受不住要晕厥时，桂嬷嬷走了出来。</p>
“夏姑娘，您这是何必？”</p>
夏清和眨了眨被冻上冰霜的眼睫，试了好几次才确定眼前的不是幻象。</p>
“嬷嬷，请代为通传太后，民女心仪萧公公，希望嫁他为妻。”</p>
沙哑的声音干涩到极致，一句话好像用尽了她极大的力气，身形一歪差点摔倒在地。</p>
好在桂嬷嬷眼疾快扶住。</p>
“你们一个个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夏姑娘抬进屋里！”</p>
在外面冻了两三个时辰，她全身僵硬，浑身冰冷，双膝更是不听使唤。</p>
任由宫女将她扶到室内，跪趴在地上。</p>
“民女”</p>
“行了，别拜了。”</p>
太后摆摆，语调温和，眼神却没有半点悲悯之意。</p>
“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今日凌枫为了你，又是连命都不要了。”</p>
“你真的就真狠心，不要他了？”</p>
呵，她要得起吗？</p>
夏清和此时此刻才真的明白，这座皇宫，就是一座吃人的魔窟。</p>
可她无法拒绝，只能低头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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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太后成全，民女自请嫁给萧公公。”</p>
“为了一个太监，放弃大好前程的凌枫，还在外面跪了几个时辰，你真的想清楚了？”</p>
这不就是她希望看到的？</p>
也是萧瑾指出的明路。</p>
严凌枫让夏清和成为众矢之的，只有上演这么一出苦肉计，才能明是她自愿嫁给萧瑾，也是她放弃了严凌枫。</p>
所有一切，与慈爱的太后无关。</p>
“求太后成全。”</p>
末了只剩这一句。</p>
太后也不在意，反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哀家管不了。但是凌枫那边，怕是得你亲自去清楚。”</p>
清楚，她为了嫁给萧瑾，在风雪中跪了几个时辰，彻底斩断严凌枫对她的心思。</p>
“民女领命。”</p>
夏清和听到自己麻木的声音，已然生不出半点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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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莺歌哭成了泪人，还在不断地揉搓着夏清和被冻僵的。</p>
“怎么所有人都要欺负姐？都冻成这样了，还要去严家。”</p>
不这时候去，怎么能证明她离开严凌枫的决心？</p>
她艰难地扯了扯唇，让冻僵的脸上露出一个笑的表情。</p>
“我没事，过了这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p>
“您总这样，可日子什么时候好起来了？”</p>
是啊，什么时候呢？</p>
快了吧，毕竟这漫长的第三天也快结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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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p>
严夫人对夏清和原本还有几分怨气，可看到她一张脸冻得发青，身上被雪打湿的衣服还没有换掉，只看了眼就离开了。</p>
旁人都会不忍，看着她长大的人却视而不见，血缘还真的是神奇的存在。</p>
夏清和走进严凌枫的房间，声音还在微微打颤。</p>
“见过少将军。”</p>
他已经听了宫里的事情，但真正看到夏清和的模样时，眼神还是好似经历了地震一般。</p>
“你怎么会”</p>
“民女心仪萧公公，已经向太后求了赐婚的懿旨。还请少将军，以后切勿纠缠。”</p>
‘纠缠’二字让严凌枫面上的表情变得复杂。</p>
他盯着她好半晌，才开口道：“清和，只要你是被逼的，我一定带你走。即使现在入宫，这条命不要了，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p>
“我因为你受的委屈，还少吗？”</p>
她本来不想，但是也真的累了。</p>
“如果不是少将军一意孤行，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p>
“你”</p>
“少将军若是对我还有那么一点怜悯之心，就请不要再抗旨不遵。”</p>
严凌枫眼睛睁大，神色突然变得扭曲：“夏清和！”</p>
声音不大，但是好像有一种将她的名字生嚼了一般的感觉。</p>
“你到底有没有心？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这样对我？难不成，你还真的对那个萧瑾真的动了心？燕婷你们举止亲昵，我都不相信，还骂了她，你就是这样对我的？”</p>
本已麻木的心，在这一刻再度感受到疼痛。</p>
世人骂她是敌寇，窃据公主之位，她认了，纵然一个的婴孩根本没有自主权。</p>
但是，严凌枫凭什么骂她？</p>
她对上他的眼睛，言语逼仄。</p>
“你为我做了什么？将我送你的玉佩送给苏纤柔？一个你明知我厌恶的宫婢？”</p>
“还为她脱离奴籍，买房置地，更将她收为外室？”</p>
“在我受尽苦楚时，你夜夜鸳梦，有什么我的资格？”</p>
到最后，夏清和的声音几近崩溃：“那块玉佩对我的意义，你不懂吗？”</p>
三年里，她日日夜夜都期盼归来的人，在回来时却率先给了她一刀。</p>
那种痛，谁人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