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爱情导师</p>
第二天晚上，萧璨意外的在新闻里看见了贺行舟。</p>
一位知名的老艺术家在另一个城市举办个展，开幕仪式上邀请到了一众亲友前来助阵，贺行舟是其中之一。</p>
记者特地采访了他。</p>
贺行舟在镜头前表现得很得体，与老先生是忘年交，对方的作品是自己的灵感源泉，这次收到邀请十分荣幸，诚挚建议大家也来现场体会艺术的美妙。</p>
他着向那位老态龙钟满脸皱纹拄着拐杖的矮老头示意，表示：“钟老可以是我音乐之路的缪斯。”</p>
老头对着镜头微笑，满是沟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p>
贺行舟这个人是绝不可能在镜头前装模作样客套话的，所以那些必然都是发自真心。</p>
难怪昨天非走不可，原来是答应了要去为他的“忘年交”捧场。</p>
萧璨好奇，在络上搜索了一下老先生的作品，大多都是一些抽象艺术，感觉好像很厉害，但看不太懂。</p>
原来贺行舟喜欢这些呀。</p>
萧璨忽然回想起来，贺行舟客厅的墙面上似乎挂着风格相近的装饰画，也不知是否出自这位钟老的笔。</p>
明明出现在视野中很多次，他却从未给过那副画太多关注。</p>
萧璨忽然感到一阵失落。</p>
他与贺行舟其实算是话不投的典范了，什么都会起争执，根本不合拍，喜欢的东西也大相径庭，审美南辕北辙。</p>
贺行舟欣赏的，他压根看不懂。</p>
也难怪贺行舟会批评他的视频无趣，他们一点儿灵魂上的共鸣都没有。</p>
这么一想，贺行舟对他无法产生更多感情，太正常了。</p>
萧璨想着心烦，关掉了搜索页面。</p>
贺行舟来的确实不是时候，他才刚走，萧璨的拍摄工作量骤降，被安排了一个休息日。</p>
躺在酒店也怪没劲的。</p>
萧璨忙里偷闲，睡了个大懒觉起床后，用特地带去的电脑剪了个拍摄日常vlg。</p>
久违的更新反向十分热烈。</p>
粉丝们早就听了他进组的消息，盼星星盼月亮，连个定妆照都见不着，早就急坏了。</p>
视频发布，大家欢欣鼓舞。但没过一会儿，不少人回过味儿，察觉到了不对劲。</p>
评论区开始有人嚷嚷“这什么鬼造型”、“把造型师拖出去斩了”、“啥比剧组疯了吧”、“宝贝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p>
虽然算不上什么好评，萧璨心里却涌起了一阵暧昧的快乐，期待大家多骂一点，最好导演制片人都能看见，然后跟着尴尬一下。</p>
更新完毕，萧璨如释重负，无所事事下干脆打开了慕念文的直播频道。</p>
慕念文的直播也在百桃。作为一个大主播，他完全称得上是个劳模，每个月顶多休息一两天，大多时候都是全勤，哪怕生病也要开个户外在医院里直播挂水。</p>
用他的话，大多数观众都是随便看看，习惯了每天这个点听你唠唠嗑，你总休息，人家为了消磨时间自然会去找别的替代，不定更合眼缘更对胃口，就不回来了。</p>
晚上八点半，是慕念文固定的开播时间。</p>
萧璨点开他的频道，他果然在播。</p>
慕念文属于游戏分区里的颜值主播，技术不算顶尖，但胜在能会道擅长制造节目效果，性格也很放得开，偶尔唱唱跳跳不在话下。</p>
此刻，他似乎正在播一款时下话题度颇高的恐怖游戏，画面阴暗，气氛诡谲。</p>
画面左下角的摄像头画面里，慕念文一脸凝重，浑身紧绷。</p>
一旁还显示着他的实时心跳指数，此刻看似冷静的慕念文心跳每分钟九十八次。</p>
“主播没有害怕啊，主播只是比较专注，”慕念文着咽了口唾沫，“这游戏的尿性我都摸透了嘛，这种走廊里肯定会给你蹦个什么东西出来，做好心理准备了就一点也不可怕。”</p>
萧璨最喜欢这种环节了。</p>
他默默点开打赏界面，选择了最豪气的超级火箭，确认支付。</p>
“铛铛！”</p>
一声突兀的系统音效，慕念文惊叫着原地弹射，激动之下还不心打到了一旁的架子，哗啦啦地散落了不少杂物。</p>
心率显示瞬间飙到了一百四十二。</p>
他原地大喘气了两口，接着拍了拍胸口，道：“主播看到火箭，所以给大家表演一下发射，大伙儿都看清楚了没有啊？没有可以再刷一个。”</p>
他脸煞白回到屏幕前，看清系统的推送信息后，笑了：“感谢xc萧璨璨璨璨璨送的超级火箭，老板大气！祝老板身体健康，事业红红火火！”</p>
萧璨用的是自己在百桃的大号，认识他的观众自然不少。</p>
一时间弹幕热闹非凡，有大喊“不好成为了他们py的一环”的，还有嘲笑“主播只是比较专注”的。一些热心老观众还帮着向新观众解释，表示“他俩是舍友，住一块儿，关系可好了”。气氛热烈，不少人顺势送了礼物。</p>
慕念文一边感谢一边收拾桌面，整理到一半时动作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动作陡然加快。</p>
他的直播间有着上万观众，立刻有人发现了端倪，发起了弹幕。</p>
“那个方的扁扁的不会是我想的那种东西吧？”</p>
“我也看到了，好像是套套啊！”</p>
这几条文字被唯恐天下不乱的观众反复发送，逐渐引起了关注，弹幕中一片“我擦”“不会吧”“真的假的”。</p>
慕念文毕竟是个老主播，很快镇定下来，伸在画面外拿了个东西，凑到镜头前大方展示：“不是，你们不会真没见过吧，外卖送的套啊！为了节省时间多给你们播会，我每天都只能外卖凑合，很可怜的！”</p>
摄像头拍摄的实时画面只占屏幕一角，那么个包装很难看分明。</p>
慕念文放下了里的东西，摇头叹气：“真的我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好好的要搞那么擦边的包装。太低俗了，很不喜欢。”</p>
抱怨了两句后，他低头看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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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面有萧璨刚给他发来的消息。</p>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啊！！！！！</p>
同那些可以轻易被忽悠过去的观众不同，萧璨太了解慕念文了。</p>
这个人平时吃饭总是在客厅，那些多余的餐具统统堆在桌边上，乱糟糟的，从不会带回屋里，一直都是萧璨在收拾。</p>
方才那个四四方方的，无疑就是观众们所猜想的那种东西。</p>
慕念文的感情经历比萧璨稍微丰富一丁点，曾在刚分化完成后不久谈过一段两个月左右的恋爱。</p>
他当时年少，天真又情感丰富，爱得死去活来，发现被劈腿后悲伤欲绝。神志不清地过了几个月，街头偶遇前任，突然觉得对方看起来有点儿丑，瞬间大彻大悟，从此封心锁爱。</p>
在萧璨面前，他一直都是一副窥破天的大贤者形象，仗着自己那点微薄的感情经历充当至圣先师。</p>
萧璨也一直默认着，伟大导师是不需要恋爱的。</p>
比起跟某个人建立稳定关系，慕念文显然更热衷于从看直播的那些alp口袋里掏钱。</p>
不过萧璨转念一想，连自己这样的铁树最近都开花了，慕念文这么个正值青春又长得貌美的og有点动静，也完全正常。</p>
问题是，他怎么能不告诉自己呢？！</p>
这属实是有点过分了。</p>
慕念文放下，清了清嗓子，继续操作起了鼠标，看似平静，心跳却始终保持在一百二以上。</p>
萧璨再次发消息。</p>
——命令你下播以后立刻给我打电话！</p>
慕念文瞄了一眼，冲着摄像头讪笑了一下，开口道：“xc萧璨璨璨璨璨观众还在吗？啵啵，再次感谢你的超级火箭，爱你哦”</p>
两个半时以后，下播不到一分钟的慕念文老老实实前来报到。</p>
“你听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谈恋爱，更没有和人睡，”慕念文语速飞快，“这都是误会！”</p>
萧璨好奇：“你继续。”</p>
“我上个礼拜请直播间钻石贵宾吃了顿饭。”慕念文。</p>
所谓的钻石贵宾，是指三十天内直播间打赏排行榜的前十名。</p>
萧璨算是很给朋友捧场，每次去看必刷大额礼物，此刻实时排行也不过三十多名。能在慕念文直播间稳定排在前十的，都是财大气粗一掷千金的主。</p>
干这一行不能太随便，更不能过分清高。</p>
对于愿意花钱的观众，必须得用心维护。慕念文不想私底下走得太近多生事端，为了避嫌，请客吃饭都是三人起步。</p>
萧璨曾听他吐槽过，有一回他特地去外地请贵宾们吃饭，一桌六个人五个alp，各种明争暗斗，轮流装逼，话夹枪带棍，他在中间端水端得心力交瘁。</p>
那顿好了是慕念文请客，轮到买单一个个你争我抢，差点儿没大打出，把慕念文吓得不轻，回来以后直呼钱太难挣，之后每次线下同性别为alp的贵宾联络感情，都自称是去“渡劫”。</p>
“出什么幺蛾子了吗？”萧璨担心。</p>
“你记得那个叫‘娇俏拖拉’的人吗？我应该跟你提过吧？”慕念文。</p>
萧璨记得。这位名字奇葩的老哥已经在慕念文的榜一呆了超过十个月，沉默且阔绰，慕念文一撒娇求礼物他就哐哐地送，除此以外一言不发。</p>
慕念文主动私聊过他，都石沉大海。</p>
“我那天看到他的账号定位到了本市，就随私信问他要不要出来吃饭，他居然回了，还答应了，”慕念文，“我叫了几个朋友一起过去。他本人蛮有礼貌的，给我准备了礼物。”</p>
“不会就是那东西吧！”萧璨问。</p>
“当时给了我一个包好的盒子，是一点东西不值钱的。因为我也给他准备礼物了嘛，就收下了，”慕念文语调尴尬，“回来拆开一看，一个表、一根项链、一副耳，一盒巧克力酥，还有”</p>
“一个套套？”</p>
“对。”慕念文。</p>
萧璨皱眉：“这不是性骚扰吗？！”</p>
“我都蒙了，他本人看起来特别儒雅，文质彬彬的，晚上还发消息问我喜不喜欢，我都不知道怎么回。”</p>
慕念文受到这类骚扰倒也不是一两次，一个alp愿意为了一个og一掷千金，心里多少都打着些不可告人的主意。</p>
应对得再得体，不给实际甜头，早晚都会离开。</p>
看来慕念文就要痛失自己的榜一大哥了。</p>
“没事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萧璨安慰他，“不差一个猥琐alp。”</p>
慕念文“唔”了一声。</p>
“你赶紧把那东西丢了吧，”萧璨，“放着怪恶心人的。”</p>
慕念文又“唔”了一声。</p>
萧璨品出了那么一丝不对劲：“你不会为了挽留他那个”</p>
“没有，我没回他！”慕念文，“之后几天他还是在给我砸礼物，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p>
“那不挺好？”萧璨，“不管是从谁的里接过来，人民币永远都是芬芳的。”</p>
“问题是”慕念文支支吾吾。</p>
萧璨紧张了：“是？”</p>
“其实哦，他蛮帅的。”慕念文。</p>
“哈？”</p>
萧璨震惊。</p>
他在恍惚间猛然意识到，当初慕念文在听自己提起贺行舟时，可能也是这种糟心的感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