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半天栖月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p>
她当然不算什么规行矩步的后宅女子。</p>
当初认识陆远舟是一场意外，但之后的来往却是她着意经营的结果。</p>
陆远舟承诺娶她为妻，她也使了不少心思。</p>
栖月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p>
她想要脱离姜府，她想要争取一个能够自己掌控的人生。</p>
嫁给陆恂已经足够叫她意外，而与陆恂成婚前就</p>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p>
即便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她，一时也接受不了。</p>
难不成陆大人对她见色起意？</p>
当初死活要拆散她与陆远舟，并非刻薄她的出身，而是对她一见钟情？</p>
这是什么逆天操作？</p>
道德在哪里？</p>
底线在哪里？</p>
礼义廉耻又在哪里？</p>
栖月可不认为是自己勾引在先。</p>
虽男人和女人，不是他主动，便是她主动。总有一方有出格的举动，才能突破界限。</p>
但栖月笃定，绝对不会是自己。</p>
横看竖看，陆大人都不算是她喜欢的类型。</p>
栖月消化半晌，才问道，“这件事，你如何知道？”</p>
陆娇这会儿也知道自己错了话。</p>
先前她全方位看栖月不顺眼，不光因为出身，其实这件事占主因——</p>
哪有好人家的姑娘会这般不检点，成婚前就与男人勾连。</p>
“就在三清观啊，我去祈福，无意间听到你与大哥话。”</p>
三清观。</p>
又是这个地方。</p>
栖月不觉心里又信了几分，“这等秘事，岂会轻易叫你听去！”</p>
“你当我想听呢。”</p>
陆娇当即苦了脸，“知道这件事后，我好长时间都没办法面对大哥。”</p>
在这之前，陆恂这位大哥虽时常板着脸，与家中也不亲近，但在陆娇心中，大哥却是位不世出的英雄。</p>
他们陆家不是什么五姓七望的士族，只因大哥一人之功，新朝建立后，显国公府才一跃成为京都炙可热的大族。</p>
他是整个家族的依靠。</p>
陆恂便如巍峨高山，沉稳，严谨，从容，一丝不苟，令人仰望。</p>
可那天在三清观，陆娇亲耳听到她一向寡言克制的大哥对姜栖月出，“你已委身于我”这种话，对陆娇的打击有多大。</p>
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p>
姜栖月不是远舟的心上人吗？</p>
远舟不肯娶陇西李氏女，正是因为这位出身不显的姜氏。</p>
大哥又是怎么回事？</p>
她无意间窥探到兄长的私事，尤其是床笫秘事，当即羞得面红耳赤，接下来的话也不敢再听下去。</p>
慌不择路往外跑，却不心撞在一位郎君身上，那人便是宋临。</p>
见栖月神思不属，陆娇，“你放心，这件事我跟谁都没过。”</p>
这种事，但凡有一点露出去，对女子的打击都是致命的。是以她最开始那般瞧不上栖月，也没拿这件事出来嘴。</p>
何况很快大哥便娶了栖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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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先前栖月还存了一丝侥幸心理，这会儿只看陆娇的模样，也知她所言不假。</p>
事关重大，陆娇不敢胡。</p>
且她没有必要骗自己。</p>
栖月抿了抿唇，神情复杂，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一句无力的叮嘱：</p>
“切勿外传。”</p>
“你当我傻啊。”</p>
陆娇见她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不由笑道，“怎么你自己做下的事情，反倒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呀！”</p>
她忽然惊讶得捂了嘴，“难不成是我大哥逼迫你的！他强了你？”</p>
陆娇思维跳跃之快，天马行空，荒诞诡谲，栖月完全追不上。</p>
才要解释她上句话，更惊悚的下半句就来了，才要否认下半句，她又发表总结感言：“看来我大哥是真的很爱你。”</p>
“”栖月无奈叹了口气，“要不你们是一家人呢。”</p>
这都怎么总结出来的？</p>
陆娇摸摸鼻头，及时换了话题，“这方子你照着吃啊，好东西呢～”</p>
完她起身要走，“家里还有一堆事，我这就走了。”</p>
栖月心里一暖，知道陆娇是特意来给她送方子，即便自己的情况特殊，这方子她也用不上，但这份心意却是珍贵难得。</p>
于是她诚心道，“娇娘，多谢你。”</p>
陆娇挥挥，陆家人都受不了这个，直白的真诚，她错开眼睛，疾步往外走，“这有什么，我不是还拿了你一沓话本，就算回礼，大哥？！”</p>
最后一声，明显扬起的声调，表惊讶。</p>
陆恂嗯了一声，脸上沉稳寡淡，什么情绪也看不出，问道，“要走吗？”</p>
陆娇便放下心来。</p>
没听到就好，不然多尴尬，“是啊，给嫂嫂送个东西，这就要家去了。”</p>
即便是亲兄妹，也没有做哥哥追着妹妹问的道理，陆恂更是点头表示知晓，便没有下文。</p>
栖月送走陆娇，独自在院子里磨蹭半晌，才转进了里屋。</p>
屋内照旧没有一个伺候的。</p>
于是她开门见山，“您都听到了？”</p>
陆大人最大的爱好便是听墙角。即便他刚才装得再像，栖月也敢肯定，陆大人一定是听到了。</p>
果然，陆恂眉眼不抬，“你是指什么？”</p>
栖月鼓了鼓嘴。</p>
这种话却要她如何。</p>
干脆将心一横，全拿陆娇的话借来一用，“您强迫我，婚前，你我有了夫妻之实。”</p>
陆恂便抬眼打量她一回，淡淡道，“你吗？”</p>
那表情、神态、语气，即便他收敛着，却也明晃晃写了四个大字：</p>
凭你也配？</p>
栖月一听，一股心气便涌上来，干脆把胆子一放，连着羞耻都一并被好胜心给压下去：</p>
“大人，其实我生得还不错，您又不是真的圣人，一时失控也没什么不好承认。”</p>
其实她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何必不肯承认。</p>
陆恂垂眸看她，眉眼浓黑，一脸坦然，“我倒觉得，是你强迫于我。”</p>
栖月：</p>
我吗？</p>
陆大人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再什么？</p>
栖月啼笑皆非，“我觉得我大约没那个本事。”</p>
陆恂理直气壮，“你可以使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