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传来一股凉意，苏虎攥紧刀柄，反一抽。</p>
刀锋“噌”地一声蹭过鞘口，那声音尖锐得直钻耳膜。</p>
“弄啥？”</p>
赵雨荷下巴朝着大厅中央那玩意儿一扬。</p>
那团东西还在“噗通噗通”地收缩、膨胀，每一次搏动都搅得人心头发慌，简直就是个活生生挖出来的心脏，大得离谱。</p>
“那就是控制中枢！”赵雨荷的声音又快又急，“不把它干掉，咱们都得玩完！”</p>
“可这鬼东西看着有形，实际是纯能量体，物理攻击屁用没有！”</p>
“想毁掉它，只能钻进去，从内部破坏！”</p>
话音未落，她里的银杯已经飞速旋转起来。</p>
低沉的“嗡嗡”声弥漫开，空气都跟着粘稠、发烫，让人皮肤发麻，心底无端烦躁。</p>
旁边，韩东晟默默抬。</p>
笔尖划过本子，发出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沙沙”声，那声音带着一种硬物摩擦特有的干涩感。</p>
本子上出现一行字：只有我能进</p>
“等等！丧尸哥哥！”</p>
刘若欣几乎是扑过来的。</p>
本子在她里“哗啦啦”地响，纸页翻飞。</p>
她的指尖死死摁住其中一页，就是写满解药配方的那张。</p>
纸张的边角颤抖着，几乎要抵住韩东晟覆盖着骨甲的下巴。</p>
“还有这个！我们还有这个！”</p>
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尾音都湿了。</p>
“毁了中枢，你还有会！用解药，变回人！变回来啊！”</p>
韩东晟写字的动作顿住了。</p>
他垂下头颅。</p>
骨质的指尖悬停，没有落下，就停在那一行行他曾无比熟悉的化学式上方。</p>
那些符号，那些结构</p>
是他还是‘韩东晟’，还是那个‘人’的时候，呕心沥血换来的东西。</p>
实验室里消毒水混合着试剂的气味，猛地从记忆深处钻出来，一下子冲进鼻腔，带着旧日时光的尘埃。</p>
然后，他慢慢抬起脸。</p>
对面，那团由蓝色数据流构成的光影，和他自己的轮廓一模一样，正在无声地浮动。</p>
变回去</p>
变回那个‘人’？</p>
变回那个温热的，会痛的，连自保都磕磕绊绊的血肉之躯？</p>
他甚至能回忆起指尖划破时那细微的刺痛，混着铁锈味儿。</p>
或者</p>
和眼前这团冰冷的数据流合为一体？</p>
成为至高的权限本身，去摁停外面那场席卷几亿人的浩劫？</p>
可那样一来，‘韩东晟’这个人</p>
他自己，又会剩下什么？</p>
会不会彻底消散，变成一长串没有起伏，没有温度的编码？</p>
“你停不下来。”</p>
一个声音，没有经过耳朵，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平，稳，带着电流特有的滋滋底噪，没有半点活人气息。</p>
是那个光影。</p>
它“”的话，每个字节都像是精确计算过的，没有情绪，没有顿挫，只有纯粹的逻辑。</p>
“毁掉这个中枢核心，备用系统会立刻接管。”</p>
“想一劳永逸？接入络，拿到最高权限，从根子上改写指令。这是唯一解。”</p>
那声音顿了顿，冰冷的逻辑链条缠绕上来，没有温度，没有起伏，只有纯粹的数据流淌。</p>
“而这，需要融合。”</p>
“我们。”</p>
</p>
塔楼的震动猛然加剧！</p>
脚下的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裂声从边缘蔓延。</p>
倾斜角度越来越大，几乎让人站不住脚，苏虎和赵雨荷踉跄着，勉强稳住身形。</p>
墙壁上，那些蠕动着的肉块组织再也承受不住这股撕扯的力量，大片大片地剥落，混合着粘液，“稀里哗啦”砸向地面，溅起令人作呕的碎末。</p>
它们后面，是已经扭曲变形的钢筋骨架，像被折断的骨头，狰狞地暴露在空气里，闪烁着金属的冷光。</p>
头顶，猩红的倒计时数字无情跳动。</p>
那颜色刺得人神经发麻。</p>
冰冷地切割着所剩无几的时间：</p>
00:5:29</p>
00:5:2</p>
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沉重的回音，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越来越响，越来越急。</p>
韩东晟钉在原地。</p>
骨甲覆盖的身躯纹丝不动，任由碎石和肉块砸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p>
融合</p>
还是变回人</p>
刘若欣的话还在耳边，带着哭腔，湿漉漉的。</p>
解药变回来</p>
那张写满化学式的纸页仿佛还贴在他的下颌骨上，带着女孩指尖的温度和颤抖。</p>
他曾是‘韩东晟’。</p>
而现在</p>
他是什么？</p>
冰冷的逻辑，绝对的力量，还是别的什么？</p>
数据流构成的“他”依旧悬浮在对面，无声无息，像一个最终的答案，又像一个致命的诱惑。</p>
时间不多了。</p>
背后的骨翼却不受控制，先是骤然收紧，贴着脊背，随即又猛地炸开！</p>
翼翅尖端，失控的电弧噼啪乱窜，空气里弥漫开一股烧焦羽毛般的刺鼻气味。</p>
时间好像被强行拽停，又似乎在以百倍的速度飞驰。</p>
他的心跳声，咚咚咚，擂鼓一样砸在耳膜上，震得脑袋嗡嗡作响。</p>
外面，是几亿人的生死存亡。</p>
这里，是他作为“韩东晟”的，最后一点残存的人性。</p>
“韩博士！快点！没时间磨蹭了！”赵雨荷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得刺耳。</p>
苏虎猛地往前跨了一大步，高大的身躯挡在刘若欣和赵雨荷身前，形成一道屏障。他嗓音低沉，磨得发涩：“韩哥，你拿主意，俺这条命跟着你走！”</p>
“丧尸哥哥”刘若欣的声音细得快要听不见，带着浓重的鼻音，尾调发颤。</p>
刘若欣死死抱着那个本子，脚下地板每一次倾斜都让她踉跄，瘦的身体几乎要被这剧烈的摇晃甩脱。</p>
她的嗓音发颤，每个字却像钉子一样砸出来。</p>
韩东晟背对着他们，骨甲摩擦发出轻微的‘咔嚓’声。</p>
他猛然转身。</p>
正对着那片由蓝色数据流构成的，和他轮廓一致的虚影。</p>
那片人形的数据流纹丝不动，与周围的崩毁格格不入。</p>
背后的骨翼猛地炸开！</p>
‘轰隆’一声掀起狂暴的气浪，卷起地上的碎屑。</p>
刺目的电弧在翼尖疯狂跳窜，空气里那股焦糊的臭味更浓了。</p>
头顶，天花板大块大块地砸落，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动。</p>
脚下的地面倾斜得站不住人，裸露钢筋扭曲的‘嘎吱’声让人牙酸。</p>
韩东晟俯身，笔尖在本子上狂奔。</p>
最后一笔落下，带着要把纸张戳穿的力道。</p>
字迹扭曲，潦草得快要分辨不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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