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cpter2卷四荆棘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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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特王国坐落在缪尔波恩平原,莱明顿河的流域上。</p>
王国里最大的两座城市——王城瓦尔德莫,以及帕克维尔城——两者相距不远,都在莱明顿河流域最富饶的平原上。</p>
因此,人们一直将帕克维尔城称为“阿拉特王城的最后一道防线”。</p>
所以,在两百年前,当狼王带领的凯美拉人攻打到帕克维尔城下、帕克维尔城情势不好的时候,阿拉特人都有些胆战心惊:</p>
狼王攻下了帕克维尔,就可以继续攻下阿拉特的王城,瓦尔德莫。</p>
而这一次暴风雨中的攻击中,人们也怀有同样的想法:</p>
万泽塔帝国的露辛达梅菲尔德选择主动攻击帕克维尔,或许,也心存了夺取阿拉特王城瓦尔德莫的意图。</p>
这两百年来,阿拉特王室与帕克维尔城的维萨科斯家族,都着重地加重了帕克维尔的防御,为的就是防止图谋不轨的人试图夺取这一座紧要的城市。</p>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瓦尔德莫堡的信使会惊慌失措地报告:“万泽塔帝国的大军,他们,他们,他们直接攻打了瓦尔德莫堡!”</p>
华美的议事厅中,所有人抖静窒了一瞬间——</p>
安德如一世霍然地迈开脚步!</p>
年轻的男王疾步行进的方向,竟然是瓦尔德莫堡的城墙。</p>
谋臣与骑士们大惊失色,纷纷喊道:</p>
“陛下!”</p>
“陛下!”</p>
“不可以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陛下!”</p>
然而安德如一世猛地一振自己金色的国王袍袖,用几乎是暴怒地语气道:“滚开!”</p>
加冕成为阿拉特王之前,安德如王子的性格压抑而阴沉,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际乌云一样阴郁;然而真正加成为阿拉特王之后,安德如一世的性格却如同那一场终于降落的雷雨,如同闪电与风雷一样,狂躁而暴怒。</p>
谋臣们私下议论:安德如一世的性格被压抑得太久了,加冕之后,被压抑着的负面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以至于形成了这样的狂躁。</p>
然而谋臣们只敢于私下分析,却不敢违抗暴怒的男王的命令。</p>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德如一世“嘭”的一声踢开了议事厅的雕花长门,沿着瓦尔德莫堡的走廊,疾步地走向城堡的城墙——</p>
在安德如一世离开城堡的一瞬间,骤雨一下子击打在他的脸上。</p>
“哗,哗”的大雨声中,夹杂着低沉的雷霆。黑色的云覆盖在瓦尔德莫堡的上空,时间分明还没有入夜,天空却已经变成了深浓的灰黑色。天色阴沉而昏暗,只偶尔有闪电划破照亮这片黑暗,却只是使人感到更加心惊。暴风骤雨如同发怒的潮水,眼前的景色仿佛是赫卡缇女神亲临世间,威严地降下神的惩罚。</p>
然而,安德如一世却像看不见眼前肆虐的暴风雨一样,衣衫被大雨淋湿了也不理会,只是在城墙上疾步地走着。</p>
男侍、骑士与谋臣们跟在他的身后,努力地为他撑起帝王的伞盖,然而狂风的角度时常变换,雨丝从四面八方袭来,还是淋湿了帝王华美的衣袍。</p>
然而安德如一世恍如不觉,只是一层一层地穿过城墙——瓦尔德莫堡是阿拉特王国的王城,防御的工事更加精密。即使是帝王自己想要站到最前线去,也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p>
等到安德如一世真的来到瓦尔德莫最外层城墙的最前线,他那丝绸织成的长袍已经完全湿透了;“大地玫瑰”纹样的丝线被浸湿了,失去了光泽,似乎也被暴风雨笼罩上了一层阴影。</p>
骑士与谋臣们原本还在一路劝着安德如一世——虽然他们的声音被吞没在风雨声里——然而,当他们跟随着安德如一世站在了瓦尔德莫堡的最外层城墙上,所有人的声音,忽然全部窒住——</p>
那是怎样的一副场景啊?</p>
厚重的云层压制大地,雨水如同利箭一样击打皮肤;天空与大地仿佛在昏暗中合二为一,只剩下滔天的黑暗与狂风。</p>
在这片压抑的黑暗中,攻城军那黑压压的人影如同黑夜中的幽灵,悄然地显现了他们诡谲的身形:</p>
敌人队伍庞大,人影攒动,巨大的兵士团仿佛黑色的潮水一样溶合在了暴风雨之中,一眼望过去,竟然望不见敌人的尽头。</p>
安德如一世的骑士长震慑地望着这一幕,喃喃地道:“难怪,信使那样震惊,几乎震惊到失语”</p>
谋臣们也震惊地失声道:“这绝对不止几千人。一万人,不,三万人五万人,都是有的。”</p>
也有谋臣脱口而出:“原来,帕克维尔城的消耗战真的是一种‘障眼法’!露辛达梅菲尔德,将她大部分的势力,直接投放在了瓦尔德莫堡,试图让我们猝不及防,没有准备!”</p>
这位谋臣提到了“障眼法”这个词,城墙上的众人,不禁想起了男王曾经的判断:</p>
“露辛达梅菲尔德那个人,最擅长使用奇巧的计谋。我不能确定,帕克维尔城的战争是否是她吸引我们注意力的‘障眼法’,她是否又有着其他的暗中的谋划”</p>
——现在看来,露辛达梅菲尔德,的确有着暗中的谋划。</p>
而她的谋划,就是瓦尔德莫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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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也有谋臣喃喃地,“瓦尔德莫堡的地势,西侧是一片地形地势恶劣的山丘,难以攀登翻越。这些人,是怎么从西侧过来的呢?”</p>
瓦尔德莫堡的南、东两侧靠近莱明顿河,西侧拥有地势险要难以攀越的丘陵,只有北面是平原,地势安全,容易防守,难以攻击,因此成为了阿拉特王国的王城。</p>
而瓦尔德莫堡的北面——最容易发动大规模攻击的平原——坐落着帕克维尔城,作为瓦尔德莫的防线。</p>
所以,所有的人都认为:敌人会选择率先攻击帕克维尔城、再进而攻击瓦尔德莫堡。</p>
没有人想到,露辛达梅菲尔德,会派出她的骑士与兵士,在暴风雨中,从瓦尔德莫堡的西侧攀援而来。</p>
骑士长苦笑道:“我想,也许是凯美拉兽人的体力、能力与阿拉特人不一样。阿拉特人不能轻易攀越的丘陵,也许,对于凯美拉人来,并不是十分艰难的任务。”</p>
骑士长这样,一直一语不发的安德如一世忽然暴怒道:“闭嘴!”</p>
暴风雨中,所有的人都吓得噤声。</p>
暴怒的男王冷笑一声,霍地一指城墙下的敌人。</p>
“真是一群蠢货!”男王愤怒地咬牙,“敌人都已经在这里了,还在分析敌人怎么会到来。真是一群蠢猪!废物!蛀虫!混蛋!”</p>
君王在暴雨中破口大骂,辱骂的词语虽然难听,然而谋臣们抿紧嘴唇,无言以对。</p>
确实,瓦尔德莫堡西侧黑压压的攻城兵士团,已经站在了暴风雨之中——</p>
敌人像是从无尽深渊中爬出来的恶灵,在风雨交加的夜里,散发出恐怖的威压。</p>
雨水从他们的铠甲上流淌下来,他们的步伐踏在泥泞的土地上,似乎和天边的雷声一样,让大地震颤;在场的骑士们见过真正战场,因此,他们也能感受到,敌人身上散发出的死亡气息:</p>
虽然看不清楚面容,然而,这些攻城的万泽塔骑士与兵士,似乎每一个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为这一场“瓦尔德莫攻城战”死去。</p>
敌人不仅仅有着令人恐惧的数量,更有着令人惧怕的气势与决心。</p>
不仅国王的骑士们看清楚了这一点,瓦尔德莫城堡上巡视守卫的普通兵士,同样抑制不住地惶惶私语:</p>
“从西面来,这,这怎么可能”</p>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p>
“我见过帕克维尔保卫战的祭烟。那时候的狼王拥有至少五万人。现在的情况看上去,不比那个时候好。”</p>
“五万人没有,三万人也是有的。”</p>
“不管有多少人,都足够我们死在这里了。”</p>
惶惶的悲观的低语响在暴风雨中,然而,也有年纪较轻的兵士反驳道:</p>
“不要这样丧气的话!”</p>
“陛下不会放弃瓦尔德莫,我们也不会放弃瓦尔德莫!”</p>
“是啊。我们的家人还在瓦尔德莫城里。我们不能让凯美拉人进来!”</p>
“决不能!”</p>
“就算对方有五万——三万人,我们瓦尔德莫也有三万守城兵士。怕什么?”</p>
“保卫瓦尔德莫!”</p>
兵士们之间的议论声音越来越响,然而,一切的议论声,都被一声失声的惊呼打断了——</p>
“女神在上,”有人惊叫道,“那是,那是被陛下悬赏通缉的斐蒂南德吗?”</p>
22</p>
安德如一世曾经短暂地见过斐蒂南德。</p>
那还是在空灵纪年569年的全学院战斗大赛上,他们作为该亚学院与阿希娜学院的代表,进行了战斗竞赛。</p>
尽管他们之间的交集十分短暂,尽管已经将近十五年过去了,尽管他们的身上都已经发生了许多变故,然而,安德如一世站在城墙上,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身影——</p>
暴风雨中,斐蒂南德的身形似乎比年轻的时候更加高大强壮了。</p>
斐蒂南德本来就是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人,现在看,更是如同一座铁塔一样,步伐沉稳,坚不可摧;沉默的将领紧握着一柄巨大的战斧,伫立在风雨中,仿佛一块令人安心的岩石。</p>
相比于帕克维尔城的花豹与棕熊,斐蒂南德才是露辛达梅菲尔德真正信任的心腹,也是真正具有攻城能力的将领;安德如一世并不怀疑,他有能力翻越瓦尔德莫西侧的丘陵。</p>
露辛达梅菲尔德将万泽塔帝国绝大多数的兵士团托付给了前来投奔自己的好友斐蒂南德,与他一起,完成了“奇袭瓦尔德莫”这个听上去并不可能的任务。</p>
闪电在一瞬间划破了黑暗,安德如一世与斐蒂南德在雪亮的白光中骤然对视——</p>
斐蒂南德什么都没有,只冷冷地一挥:</p>
“攻城,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