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刻意放缓的声音似水柔和,缓和了苏淮的绝望。他再次睁开眼睛,第一次认真地打量面前的女人。</p>
她瞳若点漆,眼神清澈,眉骨较高,水弯眉温婉绵长。中等身高,有结实且优美的肌肉线条,头发高高束起一丝不苟,看上去倒不似传闻中的混不吝,反而有些朝气与真诚。</p>
苏淮深呼吸了几次,压制住狂跳的心脏,开口协商道:“我嫁给你实属无奈,能不能最起码今天能不能先别”</p>
攥住衣襟的指微微颤抖着,眼泪成串流下。</p>
“好好好,别慌别慌,我明白你意思。别担心,就按你的来。”</p>
“我”</p>
“你不想嫁我也是人之常情,这几天刚办了酒席也不太好有别的动作,要不这样,你再等几天,还是实在不愿的话我就同你和离,给你自由。”姜佩卓一脸真诚道。</p>
苏淮听到之后脸色更苍白了,和离,她竟拿这个来威胁他。</p>
不行,什么也不能和离。男子一旦和离,就算不官府的处罚,旁人的目光和口水也能让他身死魂销。</p>
思及此,苏淮干脆一下子跪在了床上,双拳握了又握,上青筋道道无不彰显着他的绝望。</p>
“淮并未想要和离,求妻主放我一马”</p>
似是觉得这么没有服力,苏淮语速变得更快:“我只求在这个家里有一席之地即可,无论妻主是纳侍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都行,只求妻主莫要强迫于我”</p>
这是打算和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意思啊,姜佩卓心里思忖。</p>
不对,没有举案齐眉,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更贴切些。</p>
她也能理解这个世界男子的恐惧,遂答应下来:“那好,我们就相敬如宾,互不干扰可好?”</p>
想到苏淮今日大婚本就礼节繁琐,更何况还被绑住了双,恐怕此刻已经十分疲惫了,便想拿个糕点给他吃,并且催促他早些休息。</p>
达成了目标的苏淮彻底松了一口气,不论眼前的人将来如何,最起码今日不会遭罪了。以后的日子只能以后再了。</p>
松懈下来只觉的浑身都疼,即使他是练武出身,腕处的疼痛也是无法忽视。但他不敢吃对方中的糕点,谁知道里面是不是放了别的东西。</p>
正准备和衣而眠,却见姜佩卓叫厮送了擦伤药进来。</p>
姜佩卓将伤药递给他,思考着今晚的睡眠问题,他们应该怎么相处啊</p>
无论如何先把外衣脱掉,最终睡哪里可以再和苏淮协商。</p>
姜佩卓开始宽衣解带,反正婚服里面穿着的中衣也是将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而且这婚服穿着实在厚重繁琐,压得人些许疲累。</p>
可是她的刚放在腰带上,还没动作,便听到颤抖得更严重的声音“你你要干什么”</p>
苏淮已经恨不得将自己缩成团躲在床尾。微低着头,眼睛红彤彤的直直看向她,眉毛紧紧簇在一起。</p>
他心里苦笑,不是好了今天不会对他做什么吗,马上就开始脱衣服,连真是一秒钟都不愿意装吗?果真是出尔反尔的人。</p>
过度紧张而握紧的拳头已将心抠出血来,他死死盯着意图宽衣的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进行进一步沟通。</p>
可是,他还有什么筹码?</p>
不,他本身就身无一物,连一开始的相敬如宾的约定,也是妻主大发慈悲同意的。</p>
在姜佩卓疑惑愣神之际,他飞快地捡起了放在床边的匕首,微微颤抖的刀尖指着姜佩卓。</p>
这强烈的反抗让姜佩卓心里产生深深的疑惑:原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p>
她停下了解腰带的,将衣襟拢了拢。</p>
一边出声安慰着,一边抬想去把苏淮上的匕首拿过来。</p>
虽然眼前的美人看上去身材不错,或许还是个习武之人,但是不确定是否会用刀,所以还是确保不要伤到他的好。</p>
看到对方要动了,苏淮也不敢真的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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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的,他反抗不了。</p>
如果硬来有用的话,他一开始就不用嫁进她们姜家。</p>
他心一横,直接用匕首尖对准自己的喉咙,“别过来!!如果你再进一步”</p>
颤抖得很严重,他害怕到几乎不出话。</p>
姜佩卓吓傻了,频频摆:“不不不不,你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嘛。”还怕对方不放心,一边一边后退了好几步。</p>
二人拉开了距离,苏淮微微松了口气,看来眼前人也不是完全混不吝,也或许自己这条命现在还是有用的吧,不然为什么宁可毁约也要娶他进门呢?</p>
苏淮不由得苦笑。</p>
姜佩卓按照电视剧中的行礼方式,给苏淮行了个礼,然后才开口:“苏公子,我并非恶意。你既如此不愿,那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床对面的榻道:“我便睡在此处即可。还请公子莫怕。”</p>
罢就直接退到榻边上和衣躺下,速度飞快。</p>
也不知道行礼和称谓会不会完全与这个世界不同,被认为成精神出了问题。</p>
姜佩卓正腹诽着,床上的苏淮看到此景也不由得怔住,双眸微微眯起,有点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p>
她在对他行礼?</p>
难道姜佩卓真的对他没有别的意思吗?</p>
不过,不论如何,作为夫郎的他,是万万不能将妻主赶到别处去睡的,这不合礼法。</p>
又看了一眼躺在榻上闭着眼、穿着厚厚喜服的人,他还是不忍。</p>
“你上来睡吧”一句话细若蚊喃。</p>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苏淮的脸已经红透了。</p>
“我信妻主言出必诺。”</p>
他绞着袖口的边缘,金线刺绣的花纹磨得有些痒。</p>
姜佩卓心中暗喜:看来这郎君还挺心疼她嘛而且这榻确实太难受了,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喽</p>
“我们二人既已达成了协议,那便不必以妻主夫郎相称,你就叫我姜姐吧。”</p>
为了让夫郎安心,姜佩卓特意提醒对方可以更改称呼,不必时时刻刻想起这并不令人满意的婚姻。</p>
可这句话放在苏淮耳朵里就变了味道。</p>
苏淮听后身体不由得颤了颤,自己今夜是在闹得太过分,妻主已经剥夺了他的称呼</p>
也罢,也罢。</p>
这婚姻本就非他所愿。</p>
姜佩卓捞起床头叠放的喜被,和衣贴着床边就躺下,闭上了眼。</p>
刚才只不过是触碰到自己的腰带,夫郎就已经哭着寻死觅活了。如今躺在一张床上,只怕他会更害怕。</p>
见眼前的人飞快地躺下,苏淮张了张嘴,想让她把外衣脱了也好,但最终没有再发出声音。</p>
他害怕让她以为他是什么欲拒还迎,暗中勾引之人。</p>
毕竟,这就是他的命运,妻主是家里的天,还是不要惹得妻主厌烦。尤其是,今夜他已经闹了如此大的动静,还把妻主逼到了榻上。</p>
想必妻主此刻一定已经生了他的气。</p>
苏淮摇了摇头,也和衣躺下了,身子转向床的另一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