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种身份</p>
第八章</p>
等到英落踉跄扑在她的身上，辛容才看清，英落何止是衣衫不整，根本只剩下了单薄的里衣。</p>
来不及问，更不敢问，她直接脱下外衫裹住英落，拥着颤抖的人进了客栈。</p>
关上房门，她把英落按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一边，听着英落压抑的啜泣声，心脏抽痛。</p>
此时，她神色看似冷静，握着英落的不言不语。</p>
内心却是风起云涌，恨自己太大意，恨自己为了多得些线索和英落分开行动。</p>
缓了半宿，英落才渐渐止住了哭声，抓着辛容胳膊的还在发抖，神色自责地道：“师姐，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我自己脱了外衣，趁他们放松警惕，才逃出来的”</p>
辛容听着英落越来越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明白了过来，激动地有些晕，高兴地像是劫后余生。</p>
于是赶紧道：“英落，你这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有勇有谋，智聪明，逐本舍末，大处落墨，非常有大局观，堪称女英典范。”</p>
英落满脸是泪地笑了一下，轻声问道：“是这样吗？”</p>
辛容重重点头：“当然了，你做的再正确不过了！告诉师姐，这是谁干的！”</p>
英落擦了擦眼泪，道：“是公冶修。昨天傍晚我见他从官署出来，就跟着他。后来他上了马车，我就跟不上了，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不是公冶府的，就想回来告诉你。可是身后突然冒出来几个人，就把我当街掳走了。”</p>
辛容问道：“这些人不会公冶修的暗卫吧？”</p>
英落点点头：“没错，他应该早就知道我最近几天都在官署附近了。所以就安排了人，将我抓走要杀我。”</p>
辛容惊了：“杀你？他难道不是看上你？”</p>
英落摇摇头：“我也以为他是想逼我做妾，可我拒绝之后，他就让人把我带走了。”</p>
辛容倒是听过逼人为妾或外室的豪族，可是这个公冶修的行为也为免太反常了，直接当街将人掳走不，被拒绝竟然还要杀人。</p>
她实在不解：“英落，他到底为何要杀你？”</p>
英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两个侍卫把我带到另外一个宅子，他们反正我也要死了，不如让他们我就被他们带到了一间屋里，后来我就跑了。”</p>
虽然事态发展有些莫名，但辛容听到此，彻底放心了。</p>
英落确实是没事的，这真是万幸了。</p>
安抚英落睡下，她一直等到天刚刚亮，将事情告诉了寻找一整夜的柳慕。</p>
柳慕的右紧紧握着剑柄，道：“我找会杀了他。”</p>
辛容深深吸了口气，道：“不行。公冶修有暗卫跟着，我们尚不清楚公冶府侍卫和死士的实力。何况公冶修有官职在身，杀害朝廷命官，黄大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p>
柳慕看着辛容神色平静，问道：“你有什么想法？”</p>
辛容道：“我打听到公冶府没少做违反律令之事，或许我们可以借助黄大人的来除掉他。”</p>
柳慕浓眉压眼，语气生硬：“可是英落，黄大人和公冶修是一丘之貉。”</p>
辛容倒不在意：“无所谓，我只是要去查卷宗。上任吴山郡郡守就是因为结案率低被降职的，那些未结案里，肯定有不少事是公冶府做下的。”</p>
柳慕略一思索道：“你想当官差，一般官差是接触不到卷宗的。不如我去，剿匪立功。”</p>
辛容笑了一下：“你去呀。要是在官署碰见公冶修，你那要将他碎尸万段的眼神，会暴露自己的。”</p>
柳慕一脸不赞成：“可辛容你是女子，如何做得官差？查验那一关你就过不了。”</p>
辛容修眉一挑：“我自有办法，你找了一夜去休息吧。”</p>
中午，英落和柳慕都睡醒了。</p>
辛容买了不少吃，放在桌上道：“如今客栈更安全，经常有官差来查登记人数和户籍。过几日我们看看情况，公冶修那边没什么动静，柳慕你带英落先回平遇县吧。”</p>
柳慕的神情难得有些怨愤：“没那必要。豪族行事作风我们也不是没见识过，他们向来有恃无恐。”</p>
英落将酥饼揪成一块块的，有些丧气地道：“我告他们要杀我，根本没用是不是？”</p>
辛容正色道：“嗯。虽然他们是当街掳走人，可看见的人未必会作证。即使有人作证，也只是证明你被人掳走，如何证明这些人就是公冶修安排的，又如何证明公冶修想杀人。除了你自己的供述，就没其他的证据了。”</p>
英落点点头：“嗯。黄大人上次对吴耕他们用刑了，可对公冶修就未必了。”</p>
柳慕沉思一会道：“明明就是他们要杀人，我们还要找什么证据！”</p>
英落连连摇头：“你们不要去报仇，反正我也没事。公冶府的侍卫武功一般，但是暗卫武功不俗。”</p>
辛容递给英落一张新的酥饼，道：“没错，这种人不值得我们以命换命去报仇。如今情形，倒不如不报官，就让公冶修以为我们怕了他。轻敌是要付出代价的。”</p>
一连几日过去，辛容在客栈陪着英落，眼见她不似以往生动爱笑，经常呆呆地坐着。</p>
差点被人先欺辱后杀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下。</p>
辛容面上不显，心中却十分郁结。</p>
特别是柳慕每日回来，都公冶修正常在官署上下职，她就更不甘心了。</p>
被害者郁郁寡欢，施害者逍遥自在，岂能如此！</p>
辛容去坊市在离黄大人府邸不远的地方租了个院。</p>
贵是贵，但是安全有保障，郡守府里里外外都有官差。</p>
再加上有柳慕陪着英落，她安心跟上了黄大人的剿匪队伍。</p>
如今她不是官差，当然不知道黄大人的剿匪计划。</p>
不过是日日守着，察看官差们的神色和动向。</p>
此次黄大人带这么多佩刀官差行动，毫无疑问是去剿匪的。</p>
辛容一路跟到了吴山郡下属的一个县里。</p>
到了一处山脚下，远远地看见剿匪的队伍停下了，便也下了马。</p>
黄大人的剿匪行动迅速不，还注重保护官差们的性命。</p>
所以这一行剿匪官差，不但没有惧怕之色，还跃跃欲试，一副必须立功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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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辛容服柳慕，自己一个人来参与剿匪的重要原因。</p>
黄大人作为文官，虽不似武官那样勇猛，却多了一份仁心。</p>
就拿百姓喜闻乐道的前两次剿匪来，黄大人都将官差的伤亡降到了五人以下。</p>
毕竟是面对穷途末路的山匪，这样的成果属实不易。</p>
辛容跃到一棵树上，查看远处的情形。</p>
只见官差们被分成了几队，分别潜入山中。</p>
她看准黄大人所在那队的方向，下了树尽快跟了上去。</p>
不过没多久，她就在密林里跟丢了。</p>
倒不是跟丢了剿匪队伍，而是跟丢了黄大人。</p>
根据林间的行进痕迹，几支队伍应该有所交叉甚至合并。</p>
辛容不知道黄大人的作战计划，猜测分队应该是用来迷惑山匪的，最终还是要集合起来或者包抄。</p>
山匪彪悍，分兵作战十分不利，容易被分别消灭。</p>
辛容无法分辨黄大人的那一队，干脆跟着所见的踪迹继续寻找。</p>
没多久，她隐约听见了兵器相接的声音。</p>
循着声音过去，喊打声、厉呵声、哭泣声越来越清晰。</p>
辛容隐在树后，听到了黄大人威严的声音：“将人质放了！”</p>
透过树木之间的层层交错间隙，她看清了形势。</p>
几名持不同武器的男子挟持了一名女子，那女子被其中一人掐着脖子拖着挪动。</p>
围住他们的人，身穿统一黑色长服，握相同直刃长刀。</p>
这些自然是剿匪的官差。</p>
辛容右握紧了剑柄，准备随时出，又听见有人道：“大人，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您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p>
这几个山匪已经伤痕累累，兵器也是残破不堪，当下唯一的筹码就是那名被挟持的女子。</p>
“拿下他们，生死不论！”</p>
“是！”不知多少官差，齐声领命。</p>
声音产生共鸣，震得辛容都颤了一下，她心中一紧：黄大人竟然不顾人质的死活。</p>
几个山匪边打边退，挟持人质的人，找会突出了包围圈，向辛容这边跑过来。</p>
辛容看见被挟持的女子，像人偶一样被又拖又甩，她的心也随着忽上忽下。</p>
那人背对着辛容，步步后退，声声哀求：“大人，这女子我放了，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p>
黄大人冷哼一声：“这女子分明也是山匪，来人，一并拿下！”</p>
“是，大人！”</p>
辛容有些纠结，这是什么情况，山匪挟持山匪？</p>
她又稍稍侧身，看到那名女子被人掐着，被迫扬起的脖颈上，紧紧贴着短刀，神情恐慌，满脸泪痕。</p>
那女子实在不像山匪，会不会是被抓上山的“压寨夫人”？</p>
不管了，找会救了人，再抓到山匪，一举两得。</p>
做好打算，她放轻呼吸，不离剑，准备找会出。</p>
目前情形，且不挟持的人中有刀，就算没刀，他瞬间拧断那女子的脖子也不是做不到，毕竟他的腕都快跟那女子的脖子一样粗了。</p>
放眼看去，其他官差还在与歹徒搏斗。</p>
怎么办？</p>
此时转移挟持人的注意力，等他稍稍松开和刀，方才有些许会救姑娘。</p>
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有效转移那人的注意力呢？</p>
那挟持人质的山匪继续后退，距离辛容隐藏的大树不过五步而已。</p>
辛容又看了一眼黄大人，悄悄做了个动作。</p>
深吸一口气，她将一颗尖锐的石子打在了黄大人的背上。</p>
黄思进毕竟是个没练过武的文官，平日虽威严，冷不丁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没忍住喊出了声：“哎——谁！”</p>
挟持犯原本紧张不敢松懈，却也被这声喊叫惊了一下。</p>
待迅速回过神时，右臂已被斩断，人质也被抢走了。</p>
辛容将那女子朝黄大人方向一扔，又执剑飞身刺向另一名山匪</p>
不多时，这几名山匪就都失去了战斗力，束就擒。</p>
辛容洒脱走向黄大人，拱恭敬道：“黄大人，在下辛容，情势危急，出此下策，多有冒犯，大人见谅。”</p>
黄思进只管剿匪成果，哪会计较此等事，平日不茍言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辛少侠，这是本官第三次遇到你见义勇为了。”</p>
辛容直起身道：“在下要去县里，路过这里看见山脚下有不少人的踪迹，还以为是山匪的，所以就想进山看看。若是发现山匪巢e，可以报告给大人您，却不想原来是大人带人来剿匪。”</p>
黄思进满意地颔首：“有心了啊。辛少侠如此义气，一身功夫，剑术高超，何不给本官当武吏呢？”</p>
辛容淡然一笑：“在下自在惯了，不喜繁文缛节。”</p>
黄思进擡一挥，将背在身后，道：“这有什么，本官许你自在。你只听本官一人命令即可，其他续流程全部简化。除了剿匪，平时多几日沐修也无妨。”</p>
辛容面露难色：“大人，这——不妥吧。”</p>
黄思进拍了拍辛容的肩膀，道：“剿匪抓贼是要事，其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尽管放心，本官话算话。”</p>
辛容爽快跪下行礼，声音清脆：“大人如此赏识，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