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猛这段时间也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将自己产品推给了几个大的经销商。</p>
乳胶漆工厂现在基本是满负荷运转，由于产品供不应求，这个作坊远不能满足生产需求。</p>
和卢老板商量完后，准备另找厂房，进大型生产设备，可是他不想让老罗这种人坐享其成。</p>
老罗帮忙把工厂的证件办齐之后，就让自己的舅子来这里当副总经理。</p>
老罗的舅子叫刘国超，比齐猛大五岁，初中没毕业就在家种地，现在孩子都上学了。</p>
刚开始只是想让姐夫在省城给找个正经工作，老罗也托了人，花了不少钱，总算在环保局安排了个编外的临时工。</p>
内弟媳去年也带着孩子来了，老罗也给安排在环保局的食堂，干点儿粗活。一家三口现在住的是老罗父母留下的一个老房子里</p>
舅子总觉得工资低也没地位，看着那些正式工成天吆五喝六的很威风，自己连口汤也喝不上，一直闹着要老罗给自己换工作。</p>
现在一下子成了一个公司的副总经理，心里顿时膨胀起来。虽然是个的工厂，但也是一人之下二十几人之上的大领导。</p>
其实不能算一人之下，因为总经理齐猛见了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的，完全就是平起平坐。况且工资也比原来翻了几倍，一个月能拿五千。</p>
来省城两年多了，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人，别的本事没学到，把政府关的那些大爷作风倒是学得挺到位的。</p>
当了快一年的副总经理，也就刚来的一个礼拜在车间里转悠过，一看工人都是一帮大老爷们，就懒得再去。</p>
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到了后来干脆也懒得每天都来上班了。</p>
反正每周来一两天，把该签的字都签了，假装很认真地检查检查账本，谁也不敢什么。</p>
老罗让他过来就是把好财务关，但是具体怎么把关他也不知道。</p>
反正齐猛所有进出的单据都让</p>
但是真正的财务状况，齐猛是不可能让他知道的。虽然签字的单据很多，但是看到那些数字他就头大。</p>
每个月进了多少原材料，出了多少成品他也得看最后的报表。那些能让他看到的报表都是加工过，专门给税务局和老罗看的。</p>
真正的进、销、存数据，都是卢老板那边的会计掌握着，也只有齐猛和卢老板才能看。</p>
刘教授也不关心这个，总之有技术方面的问题了就让他来给解决。每个月底，齐猛给他报个账，给多少他也不是特别计较。</p>
工厂量产也快一年了，看着每天进出的货车不少，可是每个月算下来都是亏损的。</p>
老罗刚过完年的时候也专门找过齐猛，齐猛很无奈地解释道，工厂前期投入太大，生产成本也很高，能按时发工资就很不错了。</p>
事实上，这一年的利润近百万，卢老板和刘教授都是按照当时承诺的股份给的分红。</p>
齐猛自己拿到也接近三十万，老罗那边除了给他舅子每月五千的工资，一点儿分红也没拿着。</p>
老罗怎么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虽然职位不高，可是并不能他自己的能力不行。</p>
相反他是一个很有想法也很聪明的人，他很清楚他舅子的德行，也知道齐猛在糊弄他，只是暂时也没其他更好的方法。</p>
其实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主要是想看看齐猛能不能把工厂做起来，这个产品怎么样，其他的以后再。</p>
至少舅子的收入高了，老婆对他更体贴。先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有体现自己段的会。</p>
这些天，齐猛又四处寻找合适的地方，准备上大型设备。可是将中都市郊区都跑遍了，也没有特别满意的地方。</p>
再和卢老板一起测算了好几次，建一个符合他们要求的工厂，初始投资少也得五百万。</p>
要是按照刘教授的要求，投资一个特别正规的工厂，一千万也打不住。</p>
卢老板有些犹豫，他最多能拿出三百万，齐猛的二三十万都可以忽略不计。如果再找投资者，股份稀释的太多，似乎也不划算。</p>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要是离开了这个区，就需要重新办续，又得重新维护一帮蛀虫。</p>
赵哥的烧烤店过完年又扩大了规模，新装修完的店面比以前大了三倍多，雇员也增加了五个，也能算是一个初具规模的特色饭店。</p>
一个包间内，老罗用纸巾擦了擦嘴边的油渍，瞟了一眼齐猛：</p>
“你别，这个店味道还真不错！”</p>
齐猛知道老罗这次主动找他肯定是有事要谈，但酒足饭饱了还是没提正事，让他心里有些没底，很敷衍地：</p>
“要是不好，怎么敢请罗局长这种身份的人来呢！”</p>
老罗看了一眼舅子，用将自己头上那接近个位数的长头发从左边梳到右边，斜着眼看了看齐猛：</p>
“齐老板很不实在啊！”</p>
齐猛有些不明所以，装作诚惶诚恐地看着老罗问道：</p>
“罗局这话是啥意思？”</p>
老罗喝了口茶，眼睛盯着桌面，不停地转着茶碗，道：</p>
“我那天顺道去你工厂看了看，按照现在的出货量，一天少也得有两吨吧。</p>
市场上十六公斤一桶卖八百多，就按你的批发六百四，一天的营业额也得十万。</p>
这也一年了，你就给超开了六万块钱的工资，我这儿一分钱也没拿着，你合适吗？”</p>
齐猛还真有点儿看老罗，没想到老罗这么精明，随便去工厂转了一圈，就比舅子待一年都清楚。</p>
但是不管对方怎么想、怎么，他还是打死不承认自己做过脚，于是：</p>
“您只看到出货量，每个月材料款、租赁费、员工工资这些工厂固定费用”</p>
老罗很不耐烦地摆摆，打断了齐猛的话，道：</p>
“行了，我也不想听这些废话，谁不知道你们这些老板都有两套账本，我也懒得和你计较这个。</p>
你一个作坊，能给超发点儿工资，也勉强得过去。其他部门这一年也没难为你，咱都算对得起对方。</p>
我以前过，等你做大了我要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些股份也不是给我自己的，有很多领导都需要维护。</p>
现在看你们的产品卖得还可以，我就想问你一句，想不想把企业做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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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猛不知道老罗到底是啥意思，听这意思老罗似乎能帮助他做大做强一样，很谨慎地回答道：</p>
“罗局这话问的，谁不想做大做强，可惜我现在和刘总一样，一个月就拿五千块钱，也就是梦里想想，没有实力啊！”</p>
老罗饶有兴趣地看着齐猛不话，又开始梳理他的那几根头发，过了一会儿才冷笑着：</p>
“我是看你子做事确实有两下子，诚心找你合作。你也别想藏着掖着，知道荷花公司吗？”</p>
齐猛当然知道，荷花油漆公司是中都市最早的油漆生产工厂，以前是一个国企，没支撑到改制就破产倒闭了。</p>
三年前有一个广东人将整个工厂的厂房和设备都接了过来，现在干得还可以，不知道老罗和他这家公司是什么意思。</p>
齐猛在干这个产品之前，将中都市那些类似的作坊都调查过，真正能算得上工厂的也就这一家，有些不明所以的点点头：</p>
“中都市唯一的一家正规的乳胶漆工厂，可是他们的产品不咋地，苯和甲醛的含量都挺高的，罗局啥意思？”</p>
老罗下意识地看了看外面，俯下身子声：</p>
“他们的老板得罪人了，不出一个月就得让他关门歇业，三个月之内他的工厂要是不转让出去他就得进去！”</p>
齐猛满脸惊讶地看着老罗，心翼翼的问道：</p>
“罗局不会是想让我接这个工厂吧？”</p>
老罗坐直身子，又开始梳理他那个像是超市条形码一样的头发，很得意地：</p>
“为什么不能？”</p>
齐猛确实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咽了口唾沫，道：</p>
“他们工厂有很多设备都是这两年新换的，加上土地、厂房即使贱卖加起来没有两千万也拿不下来吧，我连十万也拿不出来，您就别拿我开涮了！”</p>
老罗用狡黠的表情看着齐猛问道：</p>
“知道广东佬当初用了多少钱拿下的这个工厂的吗？”</p>
齐猛尽量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有理有据很大胆地：</p>
“那么大的工厂，光是土地、厂房也值一千万吧，设备虽然是二的但也都是八成新，怎么也能折合一千万，要是一千五百万能拿下来就是捡了大便宜！”</p>
老罗点了一支烟，低垂眼帘很耐心地听齐猛分析完，看着齐猛竖起三根指头，很干脆地揭晓答案：</p>
“三百万！”</p>
齐猛直接就想爆一句粗口，这不就是合起来坑国家吗？要不人家都这些年很多国有资产被贱卖，都这样做生意能好得了吗？</p>
但是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再怎么也不可能这么便宜吧，下意识地问了一句：</p>
“不可能吧？”</p>
老罗装作义愤填膺地：</p>
“当年广东佬是将那些职工也全部接，上面才同意的，毕竟安置好职工维持稳定也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p>
可是这孙子一开始接就要求工人无偿加班，各种福利都没有，根本就不拿工人当人看，真是吃人肉喝人血长大的资本家，这次总算到了清算的时候了。”</p>
齐猛心想，比起你们这些蛀虫来，私营老板其实还算好的，最起码还给了别人活路，你不想干也没限制你找更好的工作。</p>
那些尸位素餐的干部才是最可恶的，只要打点不到，才不管别人的死活，让你关门就关门。</p>
这不光是吃人肉喝人血了，简直就是敲骨吸髓，还他们装作很正义的样子。</p>
他也不愿意听这些，只关心与自己有关的事，于是问道：</p>
“按照罗局的估计，我们要准备多少资金才能拿下这个工厂？”</p>
老罗似乎早就算好了，直接回答道：</p>
“内部股价一千万！按照这个分配股份！”</p>
齐猛有些泄气地：</p>
“那我们几个哪能拿的出来呢！”</p>
老罗很得意地看了齐猛一眼，用不屑的语气：</p>
“还以为真的都让你出？钱的事有人能解决。到了这个地步就不是买了，象征性的出点儿钱。</p>
我估计百八十万还是要准备出来的，你要是真的没钱，那就没资格做股东了。</p>
你要是真的能把这事配合的做好了，让你子做个总经理给你两三个点的干股倒也不是没可能！但你得把你现在的产品也带过来！”</p>
齐猛越来越搞不清楚老罗是啥意思，这个数字正好和自己这一年的利润吻合。这老子是在和自己谈事情，还是要探自己的底。</p>
但如果老罗的是真事，这完全就是抢劫。对于自己来，又可以是一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装作很为难地：</p>
“产品配方是刘教授的，我做不了主。现在工厂的出资人是一个朋友，我就是一个光杆司令。</p>
这个工厂还没挣钱呢，要是再让他投资收购新工厂有点儿困难。但要是罗局能解决大部分资金问题，我让他少出点儿钱还是有可能的。”</p>
老罗冷笑一声道：</p>
“有人找过刘教授了，但是刘教授配方卖给你了，出多少钱也不卖，要不这个会也不一定落到你的头上！领导主要也是因为这个才让我找的你。”</p>
齐猛一听心里就在暗骂，这帮孙子已经想到要抄自己的后路了，幸好刘教授不是见利忘义的人。</p>
同时又有些疑惑，怎么又冒出个领导，心中更加疑惑，但也不忘恭维老罗，问道：</p>
“您能把事情得再清楚些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还不是罗局您一个人了算？”</p>
老罗冷哼一声：</p>
“知道的多了不一定是好事，我就告诉你，这里面的水很深，老哥也是替人跑腿的。</p>
你那个装修公司给那么多领导装修过房子，领导也知道你这个人，同时也看上你的产品了。</p>
也是你子的命好，领导，你们如果能带着配方和生产工艺来，再凑点儿钱配合做好这件事，就给你们一半的股份，你斟酌着办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