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道长望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怜悯。
终究，是她的第一个徒弟啊。
若没有柳念慈，若没有青帝遗命她或许真的会悉心教导这个天赋绝佳的弟子，看着她一步步踏上仙途，成就长生大道。
可惜
命运弄人。
白玉瑶再优秀，也终究只是个凡人帝王。
而柳念慈——是青帝之女，是连门主都要敬畏三分的上古血脉。
“玉瑶”
栖霞道长轻叹一声，语气复杂：
“要怪，就怪你生来不是‘她’。”
女帝怔住，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熄灭。
是啊
没有人在乎她。
就算在乎她的人——谢昀、凤卫、大乾子民——在昆仑仙宫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也不过是蝼蚁。
更何况
天山童姥，第五大境界的绝世强者！
她的意志，就是天意！
女帝缓缓闭上眼，唇角勾起一抹凄然的笑。
原来，这就是她的宿命。
白玉瑶静静地站着，青丝被遗迹入口的罡风吹得凌乱。
她知道，自已已无力反抗。
但至少，临行前还能求一个承诺。
"恳请师尊答应。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栖霞道长闭了闭眼，终究还是点头：
"吧。
"
女帝忽然笑了。那笑容如雪地里的红梅，凄艳绝伦。
"弟子希望师尊能护我夫君谢昀周全。
"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大婚时谢昀为她戴上的玉镯。
"他性子倔，树敌太多弟子实在放心不下。
"
栖霞道长眼前浮现那个在婚礼上执剑而立的少年。
确实天资不凡，但在仙门眼中
不过蜉蝣罢了。
"好。
"
这个字吐出的瞬间，女帝眼中的光突然亮了。
她郑重地行了个大礼，凤冠上的珠玉叮当作响。
"谢师尊成全。
"
当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遗迹入口的迷雾中时，栖霞道长突然发现，
这个从来端庄威严的女帝，
最后回望人间的眼神，
竟像个舍不得糖人的姑娘。
青帝遗迹的大门缓缓闭合，将最后一丝天光也吞噬殆尽。
栖霞道长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昆仑的风，比往年更冷了。
此后，世间再无凤鸣声。
七日的云海穿行后，仙鹤终于冲破最后一道云障。
谢昀蓦然抬头，印入眼帘的便是传中的—
昆仑仙宫！
万丈仙山悬浮于九天之上，瀑布如银河倒悬，琼楼玉宇在七彩霞光中若隐若现。
灵鹤成群掠过琉璃瓦，每一片树叶都流淌着玉髓般的光泽。
远处丹鼎峰上，九转金丹的异香竟凝成实质的金雾，将半座山峰染成辉煌之色。
"这就是仙人居所？
"
难怪那些修士视凡尘为污浊，在这等仙境面前，人间城池确实如蝼蚁窝般简陋。
身前的绫曦月忽然回头。
少女青丝拂过他的鼻尖，带着雪山寒梅般的冷香。
七日的朝夕相处，谢昀已摸清她的脾性。
惜字如金，冷若冰霜。
话从不超三字。
若非他身负门主信物，早在那夜仙鹤颠簸时，他扶住她腰肢的瞬间就该被斩去双。
此刻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正静静看他，仿佛在问
"有何可惊
"。
绫曦月指尖轻抬，仙鹤羽翼骤收。
她转头看向谢昀，眸光清冷如霜：
"回，剑门。
"
谢昀猜测，这大概是大师兄的任务，必须带他先回剑门。
但，
“我是门主，我的命令在大师兄之上。”谢昀一字一句的道：“听我的，前往衍门。”
绫曦月陷入沉思。
虽然听大师兄的没错，但好像门主高于大师兄。
沉默片刻后，
她被谢昀服，剑门门主命令高于一切。
旋即，她操纵仙鹤前往衍门所在的方向。
仙鹤穿云破雾，骤然间，前方灵光一闪。
两名白袍修士脚踏飞剑，凌空而立。
男子剑眉星目，女子清丽绝尘，周身灵气如海，赫然都是涅槃境的强者！
“前方何人，报上名来！”
男子声音如雷，剑锋直指谢昀二人。
谢昀心头一震——这就是仙门底蕴？
随便两名弟子，竟都有涅槃修为！
绫曦月眸光未动，唇间只吐出两字：
“剑门。”
二字一出，天地骤静！
两名衍门弟子瞳孔猛缩，脚下飞剑都颤了一颤。
昆仑仙宫七脉，剑门为首！
衍门不过第四，连前三都挤不进去。
更可怕的是
剑门弟子，皆是杀胚！
两人死死盯着绫曦月，只觉得她周身剑气内敛，虽未达第三大境，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此人，不可敌。
目光转向谢昀时，二人却愣住了，
这少年气息微弱，身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凡尘之气，分明只是个化凡境？
两名衍门弟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嗤笑，男子甚至夸张地捏住鼻子，满脸嫌恶：
"这是哪来的凡间臭虫？
"
女子更是剑尖轻挑，一道剑气故意扫过谢昀衣摆，将那片布料焚成灰烬：
"昆仑圣地，也是你这等蝼蚁配踏足的？
"
他们此刻笃定，这两人必是冒牌货！
剑门何时有过涅槃境以下的弟子？
更别还带着个浑身凡尘味的化凡境累赘！
下一秒，
绫曦月脚下的仙鹤冰晶突然碎裂。
她缓缓抬头，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竟泛起血色涟漪。
“放肆！”
天地骤然变色！无形的剑意如潮水般奔涌，两名弟子仓皇结印防御，却见那剑意所过之处
男子的本命飞剑寸寸崩裂！
女子的护体灵光如纸破碎！
"噗！
"
两人同时喷出鲜血，男子面如金纸，突然厉喝：
"林师妹！速去禀长老！有外人假冒剑门弟子，入侵衍门。
"
女弟子咬牙捏碎玉佩，身形化作流光遁走。
绫曦月并未阻拦，只是剑指轻划，镇压男弟子。
谢昀见状，不禁暗中感慨，身边有一个保镖就是舒服。
都不用自已动，敌人速速臣服。
与此同时，
另一边。
女弟子来到阁楼亭台前，露出惊恐的表情，神色慌张，直接跪在了鹤发童颜的女子面前，声音颤抖着道：
“启禀门主，有外人闯我衍门禁地！”
天山童姥微微挑眉，露出一丝温怒。
几千年来，都没有人在昆仑仙宫撒野，究竟是谁不长眼？
“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