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公主只撩小暗卫 > 第70章
    三日后, 京城突然发生了一桩大事。

    从漠北擒获的漠西王突然转移了关押的位置, 护送队伍浩浩荡荡, 从最热闹的朱雀大街横穿而过, 马车被黑布蒙着, 谁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何种模样。

    有人是漠西王在狱中突遭刺杀, 差点儿丢了一条命,也有人猜测许是漠北的齐木琛想要劫狱,不想跟大周议和了。

    后种猜测很快越传越广, 鸿胪寺周围每日都有数不清的书生前去谩骂,只等着齐木琛敢露头,就喷他一个狗血淋头。

    一介武夫,竟然也敢耽搁大周和漠北的议和大事,莫非不想活了?

    比起这些无关痛痒的谩骂,齐木琛更发愁的是今早和大周礼部官员的交锋, 先前倒是试探出过底线, 本以为今日再磨一磨, 必然会水到渠成,达成和解, 谁知礼部侍郎李鸿薪,态度突然强势起来, 言语间还有继续加大筹码的趋势。

    齐木琛本就不擅长这些, 跟来的使臣绞尽脑汁都没想出好对策来, 漠北到底是势弱的一方, 底气不够足。

    无奈之下, 齐木琛只能在夜色降临前,悄然出门。

    他先是去了酒馆,又在朱雀街晃悠了一阵子,最后才摸进了飘香楼。

    穆三痴没有多做停留,这种好机会可绝不容易错过,彼时穆衍也早早换上了夜行衣,收到信儿立刻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朝着将军府的某个院子摸了过去。

    “将军府守卫森严,即便是有暗道,也不会叫人轻易发现。”穆三痴望过来,眼中带着几分迟疑。

    相比于穆衍的自信,他更担忧的是错过了这样一个好时机。

    穆衍抿了抿唇,眼底一片幽暗:“我已经通知了兵马司,天枢卫的精锐也在待命,飘香楼稍后就会查封,至于将军府……”

    他顿了顿,垂眸道:“希望不要叫我失望。”

    飘香楼本来就是不正当的生意,即便没查出什么猫腻,兵马司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引起百姓恐慌,穆衍这回也只是赌一把。

    赌将军府这些年的圣宠不衰,跟漠北有关联,赌齐木琛会按捺不住性子,向位高权重的将军府寻求帮助。

    穆三痴皱了皱眉,到底没什么。

    府中巡逻的护卫非常密集,饶是穆三痴和穆衍武功高强,也不敢太过放肆,耽搁了一段时间才赶到别院。

    院外有不少暗哨,院子里却静悄悄的,没有多少护卫,穆三痴和穆衍悄悄潜入,透过房间中摇曳的烛火,隐约能够听到里面低低交谈的声响。

    穆衍敏感的注意到,他们交谈时用的不是大周的语言,更像是漠北话。

    “听不太清,房间很大,他们距离门口太远,还无法确定,”穆三痴转身看他,眼神微动,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夜色漆黑,月光晦暗,一队又一队的护卫在将军府中巡逻走动。

    穆衍稍稍抬眸,目光触及早已被夷为平地的那一方院落,心情稍稍掀起了几分波澜。

    “有一件事我想做很久了,”他低声道,“可惜一直都没得到机会,如今试试也无妨。”

    “什么?”穆三痴难得见他神色有异,憨厚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担忧。

    总觉得穆衍有什么要紧事在瞒着他。

    穆衍唇畔微微翘了起来,低声道:“师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可是将军府,”穆三痴隐约有几分不安,蹙眉提醒道,“不要任性,眼前的事最要紧。”

    “当然。”

    穆衍着却没停下脚步,飘逸的身形在夜色的笼罩下,飞快的前进着,很快就落在了一处僻静的院。

    院中没有人守夜,黑漆漆的一片,但穆三痴还是借着月光,看清了摆在院子里那一坛又一坛的烈酒。

    “你……”穆三痴稍有迟疑。

    穆衍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微微勾起的唇畔让他的笑显得邪肆许多,声音低沉森然:“有些东西,根本不配留在这世上。”

    穆三痴不知道他对将军府哪来的那么深的恨意,但看到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转身道:“我去盯着那边。”

    不多时,漆黑的夜空下,一片又一片的大火蔓延开,府中的人马顿时乱成了一团,几声竹哨声响起,府中的仆从竟然像训练有素的兵卒一般,在慌乱中寻到了指挥。

    只是火势凶猛,这边儿还没扑灭,那边就已经又燃了起来。

    火势渐起,守在别院外的暗哨已有所察觉,立刻冲进了院子里,穆三痴毫不犹豫的将他们解决掉,蹙眉盯着依旧平静的房间。

    外面声音嘈杂,里面的响动已经听不清了,穆三痴刚想进去查探清楚,便听到不远处“轰”的一声,火光滔天,连房屋都跟着颤了颤。

    竟然是……火/药?!

    穆三痴眸底难掩震惊,火/药自高祖时传承至今,配方只掌控在皇室手中,为了防止大军滥用以及别国的联合抵制,每年也只提供少许,只供神机营动用,将军府又怎么会有?

    且听刚才发出的动静,分量绝不会少。

    正在穆三痴怔愣间,房门突然被开,一道身影迅速冲进了夜色里,穆三痴脸色微变,不敢耽搁,即刻跟了上去,然而余下的暗哨却拼了命的挡在前头,阻拦下他的脚步。

    “滚开!”穆三痴铁青了脸踢开最后一个扑上来的暗卫,同样冲进了夜色里。

    巨大的爆炸声引来了全京城的注意,熊熊燃烧的大火在夜色中宛若一朵盛开的罂粟,致命却又迷人。

    很快,五城兵马司、禁卫军、暗卫营齐齐出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将军府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日,朝野震惊。

    五城兵马司非但从将军府中查到了火/药的痕迹,还发现了大量的弓/弩、军械,甚至还有几把神机营专供的火铳。

    饶是姜照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消息也险些气晕过去,火铳和火/药是皇室立足之根本,朝野之中无人敢触碰,数百年来都不曾泄露分毫,而今却早已被将军府掌控在了手中?

    这是对他的侮辱,更是对皇室的侮辱!

    急匆匆从暗道返回的齐木琛也没讨到半分好处,魏知煜二话不把他毒晕了押入兵马司,连同飘香楼的风尘女子也一个都没放过。

    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魏成泽禀告这件事时,神色古怪,脸上有些泛黑。

    虽他儿子魏知煜这事办得不错,但飘香楼那种地方的女子全都关进大牢,还都是酥/胸/半露,连衣服都没穿整齐,差点儿引起死刑犯暴动。

    “齐木琛怎么?”姜照蹙眉问道。

    魏成泽摇摇头,无奈道:“咬死了不承认,皇上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齐木琛纵然是使团的领队,也不敢贸然认下这桩罪,否则怕是别想活着回去。”

    若是大周与漠北已经达成和解,齐木琛深夜出现在将军府倒也无法怪罪,但双方如今僵持不下,他跟陈策是战场上的死对头,怎么会在深夜秘密碰面?

    现在陈策不知去向,将军府的势力已然坍塌,齐木琛能指望的也只有漠北。

    “活着回去?”姜照的眸底划过一抹森然冷意,捏着手中的折子,咬牙切齿道,“漠北使臣勾结大周叛贼,意图染指火/药机密,朕绝对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去。”

    不管齐木琛到底知道多少将军府的事,但火/药配方不容有失,丝毫不能大意。

    他以为每月的定例检查已经足够严密了,谁知道火/药仍然被泄露了出去,若有一天大周皇室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他就是千古罪人。

    “微臣以为,此事许是巧了,将军府的大火来得蹊跷,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魏成泽凝眉道。

    姜照冷笑道:“无论有意无意,陈策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朕必诛他。”

    他固然对将军府早有猜忌之心,想要借北斗都司重新把兵权揽在手中,可却没想要赶尽杀绝,但事到如今,涉嫌皇室机密,将军府的人,他一个都不想留!

    不到半日功夫,昨夜将军府的事便传得沸沸扬扬,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那声爆炸引起的震动太大,京城已有数十年没有过这样大的动静,上一回还是海寇侵犯,林家水师出征的时候才有过。

    燕郡王府当然也很快收到了消息,姜堰初听到还有些惊讶,随后想到陈高恪,又长长的舒了口气,而一旁的姜泠却已是愣住了。

    将军府完了。

    就这样……完了?

    她的神色恍惚,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她随着车驾停在街头,挑开帷幔远远地看到一片焦黑,才将将回过神来。

    千万次在她梦里出现过的场景,已有人替她做了。

    积压在心头的这座大山,终于倒了。

    姜泠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瘫软在了车里的美人榻上,像是历经了一场恶斗,不闻硝烟,没有血腥,只有褪去的一层又一层疲累。

    她赶走下人,伏在枕上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像是要发/泄出所有的委屈和不甘。

    重活一世,她谨慎微,不敢贸然暴露言行,更不敢妄言朝政,光明正大的复仇,挥散不去的阴影一直留在她心中,叫她无法安眠,不敢有丝毫松懈。

    时至今日,那些负担终究得到了宣泄。

    发/泄过后,姜泠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用晚膳的时候,红菱在一旁道:“殿下让人去听的事有消息了,昨夜是东城兵马司先到的,魏指挥使带着整个兵马司都去了,还在飘香楼活捉了齐木琛。”

    姜泠一顿。

    东城兵马司全部出动,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五城兵马司同为一体,只是划分区域不同,此时事关重大,其他四城的兵马司竟然毫不知晓么?

    不知怎么,她忽然间就想到了穆衍。

    这些天,他似乎一直在追查齐木琛的事情,跟魏知煜的关系又向来不错。

    会是他吗?

    姜泠不敢确定,但她知道,她现在很想见他。

    今日是玄鸣当值不假,但玄幺却时常紧跟在身旁,稍有动静便会惊动。

    姜泠想了想,把玄幺叫到了跟前,道:“我有一盒宝石落在宫里了,刚好尚衣监有几件衣服也快做好了,明日许是会用到,你且回宫一趟帮我取来吧。”

    玄幺一怔,下意识的看向玄鸣,虽然她来得迟,但这些事情一向都是玄鸣在做。

    姜泠抿了抿唇,解释道:“有一些衣服,他不太方便看到。”

    “是。”玄幺不再多言,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玄鸣一颗心悬了起来,玄幺莫名其妙抢了自己的差事,他总觉得接下来会有更不妙的事发生。

    果然,公主的真面目露了出来。

    姜泠:“我想见穆衍,你去把他请过来。”

    玄鸣:“……”

    “天色不早了。”玄鸣干巴巴的道。

    “所以才叫你跑一趟。”

    “……”

    姜泠倒是想亲自去,只是她若是出了郡王府,动静绝对不了,到时候恐怕会引得全京城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他一个人,行动到底方便些。

    穆衍刚从兵马司回到宅院,便见到了满脸不忿的玄鸣。

    见到寻常都紧跟在姜泠身侧的玄鸣,穆衍心头一紧,立刻问道:“公主出什么事了?”

    玄鸣简直想一巴掌弄死他。

    公主出什么事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要不是你使劲儿霍霍,公主能被你勾搭走?

    玄鸣面无表情的传话:“公主想见你。”

    “嗯?”穆衍怀疑自己听错了,掩住心头疯狂跳动的情绪,追问道,“你什么?再一遍。”

    “公主想见你,在郡王府,爱去不去。”玄鸣转头就走。

    该死的!

    他受够了!

    他明明是皇上最忠心的属下,怎么一眨眼就成了助纣为孽为虎作伥的叛徒!

    以前公主还避着他,容他闭上一只眼什么都不知道,干干净净,一身清白。

    而今,他已经沦为了鹊桥下的一只鹊,想装不知道都难。

    玄鸣满心悲凉,穆衍却高兴疯了,嘴角疯狂的上扬,想克制都克制不住。

    公主想见他!

    公主想见他!!!

    公主终于想见他了!

    穆衍浑身轻飘飘的,像是走在了云端上,哪怕忙了一整日也不觉得累。

    他没敢耽搁,粗粗换了身衣服便赶了过去,院子里罕见的熄了大部分的灯,只余下几盏,显得有些昏暗。

    穆衍皱了皱眉,在门口犹豫一瞬,抬手叩了叩门。

    上回公主叫他记得敲门。

    他记得。

    里面传出一道慵懒随意的声音,带着些许娇媚:“进来吧。”

    穆衍稳了稳心神,抬脚走了进去,鼻端漫上一层清冽醇香的酒气,姜泠半伏在桌子上,脸上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漂亮的水眸眨了眨,仿佛才清醒过来。

    “你怎么才来呀。”她声抱怨道。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声音没有寻常清冽,含含糊糊的,与其是抱怨,倒更像是情人间的低喃。

    穆衍觉得喉咙有些干,至少前世今生,他从未见到她露出这种娇态。

    她很少喝酒,更恨少喝得这样失态。

    “我来晚了,公主久等……”穆衍凑过去,移开了她手边的酒坛,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怎么喝这么多?”

    “是等了很久,”姜泠瘪瘪嘴,脸上带着几分不忿和委屈,“你不是我的暗卫吗?”

    穆衍有些哭笑不得,眼神温柔下来,轻声道:“是,我错了,下次一定早点来。”

    “那你可要记清楚,不许忘了。”姜泠声嘀咕道。

    “嗯,”穆衍轻笑两声,坐在她身旁,歪着头去看她,眉眼温柔,语气中带着三分诱哄,“公主找我来,只是想见我吗?”

    穆衍还没这样近距离的看过她,见她眉眼间晕染的丝丝醉意,略带迷蒙的水眸,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听到他的话,姜泠停了下来,没多想便直接道:“我是想问你,将军府的火是你放的吗?”

    她歪着头看过来,漂亮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信任和依赖,还有,映在她眼底的他。

    好像突然间什么都圆满了。

    穆衍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一点儿也舍不得挪开。

    “是我。”他道。

    姜泠顿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微醺的脸像是更红了。

    “我就知道是你,”她的语气轻快起来,高兴道,“我还给你备了桑落酒,你要尝尝吗?”

    她伸手去够旁边的酒坛,举起来才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

    她有些恍惚,疑惑道:“酒呢?”

    见她脸上颇为苦恼,穆衍唇畔弯了弯,轻声道:“若是没有,那便不尝了。”

    “不行,”姜泠不高兴道,“我可是特意为你备下的,你一定要尝!”

    穆衍有些无奈,柔声道:“公主醉了。”

    “原来是我喝光了,”姜泠脸上更为苦恼了,“那你尝不到怎么办,这样的桑落酒,可不多见……”

    她声着,忽而眼前一亮,眉眼弯弯的凑到他眼前,道:“我喝过了哦。”

    穆衍眼底划过一抹茫然,不知道她到底想什么,正在这时,她站了起来,身子还有些不稳,摇摇晃晃的扶着他的肩。

    “公主去哪儿……”

    话没完,姜泠突然凑了上来,微凉柔软的唇瓣贴在了他的唇上,舌尖在他的唇瓣轻轻划过,一触即分。

    穆衍的脑子“嗡”的一下炸了。

    他身上的内力有些不稳,浑身上下都想浸了火一样难受,下意识的想要把她抱在怀里,谁知她却先一步挪开了。

    “好喝吗?”她声问道,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无辜和认真。

    穆衍稍稍清醒了些,喉结滚了滚,低沉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喑哑。

    “嗯,”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