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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颜是想看景色,就真的去看景去了,虽今夜月光挺亮的,但是到底是夜,还是很黑的。

    狐九畏畏缩缩地跟在胥颜身后,胥颜没出声,他有些不敢话。只不过心里紧张,再加上视线昏黑,一个没注意绊到了一条凸起的枝丫,一脑袋撞到了胥颜背上。

    “神君我……”狐九下意识地要跪下,只不过在他双腿一弯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

    “神君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胥颜将狐九拉起来,“有些黑是吗?”

    “您不觉得黑吗?”

    胥颜在黑暗中生活了十万来年,黑暗对他来甚至比白日更熟悉,只不过他并未对狐九起。他伸出手,只见他的拳头的缝隙中露出了明亮的光芒,随后他将拳头松开,手一挥,那无数明亮的如星星一般的亮光瞬间笼罩在二人头顶,将这一片的路照的异常明亮。

    狐九张开嘴,惊讶。

    “这样有没有好一些?”

    “多谢神君。”

    胥颜点了下头,朝前走去,那明亮的光辉随着二人一起流动,始终笼罩在二人头顶。

    狐九犹豫来一下,又道:“多谢神君。”

    胥颜走在前面,回道:“不是谢过了?”

    狐九摆手道:“不是一个谢谢,这次是感谢您刚刚帮助了我,没有您,我恐怕不知道还要平白蒙受这不白之冤多久。”

    胥颜笑了一声:“你重回长白,为得不过是这事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狐九一阵窘迫,连忙道:“是狐九没用,还连累神君为狐九话,扰了神君的兴致。”

    “你好歹是从我长白之巅走出去的,三界都有见证,记得以后莫要丢了长白之巅的脸面。”

    狐九一本正经道:“绝对不会的!您放心。”他顿了顿,语气减轻了几分:“神君你不知道在我来长白山之前的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接近我,凡是接近我的人都受到了惩罚,有时候甚至我自己都会想,我是不是不该生于世。”

    胥颜脚下一顿,回过头的视线竟然有些凌厉:“没有人存于世是多余的,你若当真这样想,现在就可以放把火自焚了。”

    “我……”

    “三界众生,人神妖魔鬼,其实都是狭隘的,自私的,他们总是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多数是对的,而少数就是错的。他们也总以为只有符合常理的是对的,而违反常理的就是错的。”

    狐九低头道:“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想,可是神君你不是我,你也不会知道我的感受,当所有人都厌恶你,觉得你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你自己都会怀疑自己。”

    胥颜抬头看向漆黑的天际,眼中也变得幽深:“那你觉得是被人你是多余的重要,还是你自己认为自己是多余的重要?”

    狐九答道:“当然是自己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胥颜低下头看向他:“那你现在又是如何想呢?”

    “现在?”狐九看了一眼天上星星点点的光火:“曾经我以为青丘就是世界的全部,直到踏上去长白山的路的时候,我才发现世界之大远超我所想,所以我觉得,我何必要留在青丘,三界众生千千万,也不会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多余的,我是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胥颜刚要话,便又听狐九道:“好在,经过这么长时间,我终于看清了自己,我可以只身去长白之巅为母亲求水,我可以只身去东海救人,只要我想,我坚持,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做的。而且这一路,我遇到了很多人,首先是楼乾将军,他第一次见到我,就甘冒罪责帮助我,为我甚至牺牲了五万年修为,他是个非常好的好人。还有衔阳上神,他明明是上古之神,身份很高贵,待我却宽厚如兄长。还有君斓,她第一次见面就帮助了我,后来连我身份都不问就敢跟着我从长白山一路走到了这里。我以前之所以会那么想,都是因为我的见识太短浅,思想太狭隘了,从今以后我不会了!我要好好地、努力地活着!”

    胥颜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心想,狐九这一路起到最关键作用的人物难道不应该是他吗?难道本君连一个几百岁的蓝鸟都不如?

    狐九一脸斗志地看向胥颜,却发现胥颜竟然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狐九想了想,自己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狐九想了半天,从胥颜身上,到天池,最后落到了长白山的盘云阶上。

    “可是神君的恩典,狐九受之有愧,三界中皆以为我是自古通关第一人,可是我明明只过了两关。”

    胥颜不想同狐九讨论那第三关的问题,遂直接道:“就权当第三关是本君赠送的好了。”

    狐九愣了愣,没想到这种话也能从胥颜嘴里出来:“可是神君,狐九有一事不明白。”

    胥颜侧过头看他一眼:“什么?”

    “盘云阶上的三大幻阵都是因人而异,必是挑战人之所极,可是上古那么多法力高强的上神,且天下还有西方佛教之众,那些和尚们都是无欲无求之人,他们为什么都过不去?”

    “神,妖或者人,都只不过是三界芸芸众生,他们皆有所想,所求,所欲,既然有,那么同时就有他们承受不住的,每一个人的承受点都不同,比如你在第二关所受之苦,你能受,必有他人也能受。同样,你能受,也必有他人不能受之理。”

    狐九被胥颜得有些晕,但还是认真听着。

    “西方佛众虽身在三界但是严格来并不属三界之中,那些和尚不管位及西天还是毫无法力,若是心中有佛便可直上我长白之巅。若是心中无佛,必有杂念,如尘埃般渺的杂念一旦被放大,也必将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狐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还有,本君若是不想让谁通关,他就能通关吗?”胥颜这话的时候,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狡黠。

    这句话,狐九听得可是最明白的,敢情通不通关都是神君了算,狐九咬咬唇,好想“神君您一真神怎得这般任性”!可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二人走在路上,期间遇到几个妖界中人,看见两人皆避退而去,两人走来一路,倒是无比清净,这里空气凉爽,微风拂过,很是惬意。

    “神君,您怎会突然来妖界?”

    想到当初在幻镜中看到的那一幕,胥颜冷着脸道:“体察民情。”

    狐九“哦”了一声。神君不是不管三界之事吗?

    “神君,狐九本想一出长白山就去西北的,但是中途遇到了一个朋友,所以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结果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这个事……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为您取回冰魄琴的。”

    一个朋友,胥颜“嗯”了一声,问道:“你以前来过锦薇宫吗?”

    狐九在胥颜身后回道:“没有。”

    “你降世三百载,都去过哪里?”

    “为了给娘亲求药我去过很多地方,东海,蓬莱,还有其他一些仙山福地我都去过,最远的当属长白之巅了,除了长白之巅我从未在其他地方求到药。”

    “天池之水,呵呵,”胥颜眼底浮现笑意。

    “锦薇宫藏有无数灵丹妙药,怎得没来过?”胥颜微微侧过头,微凉的双眼中尽是一派暖意,或许,从他几日前从长白之巅走得时候他就变了。

    “神君,你知道我的……我,妖界各族都不肯容我,又何况是锦薇宫。”狐九低下头,神色落寞。

    “三百年来,你就靠着你的修为给白灵续命?”

    狐九脸一红,神君果然知道了。“还好我姥爷会经常派人给娘亲送药,那些药虽然都没能治好母亲,但是聊胜于无。”

    “白灵的父亲?”

    “对,我姥爷叫白城,是青丘白狐类的长老。”

    胥颜“哦”了一声:“白城啊,我记得他。”

    狐九大惊:“您记得他?”

    “依稀有点儿印象,很有冲劲儿的伙子。”

    狐九脸上一阵尴尬:“我姥爷都是一个古稀的老头子了,也就您敢他是个伙子。”

    胥颜笑笑:“狐族向来寿数短,再我见到他那阵,你还……再老,也比不得我啊。”

    狐九连忙道:“您不老,您一点儿都不老,您只是资历老而已。”

    胥颜笑了笑:“我想起来了,白城是云秋的丈夫,云枫的妹夫。你怕是不认得狐云枫兄妹吧,他二人是赤狐,狐云秋从就是个能捣蛋的,狐云枫大概也是在十万年前陨落的吧,他是青丘前任狐族族长。”

    狐九皱了皱眉道:“虽然我不知道狐云枫是谁,但是青丘前任族长我是知道的,是狐荣的父亲,他们家已经历任了三任族长了。”

    “我久未入世,对这些都不甚清楚,银黑狐一类,三任族长,呵呵,”胥颜轻声一笑:“自古,青丘狐族族长皆是能者居之,并非受限于一类,没想到十万年来族长之位竟是被银黑狐一类搞成家族制了。”

    狐九心想,您一真神对妖界青丘的事务倒是知道得这般清楚?

    “我听,狐族信奉一夫一妻制,没想到到现在竟然出现了一夫三妻了。”胥颜有意提醒狐九道:“青丘自古便是妖界大族,族规森严,想不到十万年前一场大仗竟然能让青丘破碎成这样,看来青丘需要一个能够带领它重整的人出现啊,青丘再这样走下去,迟早会被灭族的。”

    狐九眼睛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每个人的降世都带着属于自己的使命,你要想,为什么偏偏你偏偏降生在青丘,而不是别的地方,为何偏偏你是九尾赤炎,而不是其他普通妖众。”

    “神君,我明白的,我会努力修炼的。”

    胥颜点点头,“你走了那么多地方怕是都没有什么闲心观赏各地美景吧,锦薇宫建造在山林腹地,景色很是别致,我上一次来锦薇宫已是不知多少万年前了,这么久也不知锦薇宫变了多少,随我一同去看看吧。”

    狐九顿了顿,跟了上去。

    就在五天之前在那顶黑轿里见到胥颜的时候,狐九就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有胥颜在,他就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神君怎么会为他话,怎会袒护他,又如何会像现在一样与他平静了这么多的话。

    之前每次看见神君,他都是一副恨不得他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样子,眼不见为净,而且每逢开口必是“滚”,“你也配”,“你是什么东西”之类的话,或者是干脆视他为空气。

    这样温润如水的神君让他这么陌生,又那么熟悉,好像是从盘云阶的幻境之中走出来的一样,他偷偷看了眼胥颜,见他眉心的赤珠仍在,一时困惑,难不成这个神君只是神君施的术法?

    狐九偷偷伸出手,握了下胥颜的手,触手是那般冰凉,狐九徒然抖了一下,可是他恍惚中感觉,胥颜的手也猛地抖了一下。

    胥颜回过头,冰灰色的眼珠似乎变得更加深,“你做什么?”

    “神君,您的手好冰。”

    胥颜没话,只是抖了一下,将手收回云袖里。

    胥颜没有回应这让狐九更加惊疑,真人的手会那么冷吗?他犹豫着,再次将手伸向了胥颜唯一露在外面的皮肤——胥颜的脸。

    狐九的手握住胥颜的脸,这一刻两个人都愣住了,两个人同时睁大双眼看着对方,瞳孔中印出对方的面孔,如此清晰。

    狐九还不到胥颜下巴那么高,微微仰着头发愣,眼中映着满目星光,狐九心想,果然还是冰的,这个真不是真神本人,怪不得会对他这么好。

    胥颜却突然挥开狐九的手,语气有些斥责:“你怎么回事?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狐九张着嘴,愣了好半天才喃喃道:“您真是神君?”

    胥颜恼道:“谁胆子这么大,敢冒充我吗?”

    狐九一时惊慌:“神君、你真是神君?我……我只是觉得奇怪,您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胥颜嗤笑一声:“我现在这样不好吗?”

    狐九连忙回道:“好好,您怎样都好,不管什么样,都是您。”

    两个人相对而站,双双都有些无语,狐九频频拿眼看向胥颜,胥颜却冷着脸看着别处,“神君,阿碧身体冷就是生病了,您是生病了吗?”

    “不是,”胥颜:“你知道的,博御是从天池里诞生的,若我我是从冰雪中诞生的你会信吗?”

    “从冰雪中诞生?”狐九对这个匪夷所思的答案惊住,真的有人会从冰里诞生吗?真神诞生的方式都这般神奇吗?“所以您的头发,眼睛,衣服,皮肤都是那般纯净无杂的颜色?”

    胥颜微微点了下头:“万物归元,白是世间所有色彩的归元。”

    “怪不得您的神殿叫归元殿。”

    胥颜嗤笑一声:“你真信?”

    狐九分外认真道:“我信,您什么我都信。”

    胥颜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似乎还有些无奈的感觉:“蠢货。”

    狐九徒然一愣,这两个字的语气和音色简直和那天晚上的一模一样,那天是神君救了他!真的是神君!神君明明在长白之巅,却突然出现在妖界,神君是算出他有麻烦所以特意来救他的吗?

    狐九咬住唇,不敢置信,却又感觉到万分欢喜。他控制不住,频繁地看向胥颜,胥颜在前面走,雪白的纱衣来回浮动,狐九皱了皱眉,突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神君?”

    “又怎么了?”胥颜停下来。

    狐九从地上拔了根草,树在正中,微风一过,草飘摇,然而胥颜那一头雪丝长发却纹丝未动,狐九仔细看着胥颜周身,竟然一点风也无。“神君,为何,风吹不到你?”

    胥颜似乎对狐九这个问题感到很新奇,因为确实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回道:“这世间没有一片风雪敢沾染我身。”

    狐九惊讶地喃喃:“因为您是真神吗?”

    胥颜眼神黯淡几分,“我只是不愿……”

    狐九一脸疑惑:“为什么?您这样会失去很多乐趣的。”

    胥颜孤疑道:“这是乐趣?”

    “当然了!”狐九犹豫一下,心地看了胥颜一眼,拉住胥颜的胳膊让胥颜展开双臂,胥颜不明就里的照做:“神君,不要用神力,让风吹到你的身体,你会感觉到这风吹在身上是无比惬意的。”

    胥颜迟疑着,收敛了浑身的神力,初时,他还是能感觉到风在经过他周身的时候带着瑟缩之意,渐渐的,他的发丝和雪袖都微微飘动起来。

    狐九扯起嘴角,“神君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现在人间正好是夏季最热的时候,人们最喜欢夜晚这样凉爽的清风了,这样的风吹在身上当真太舒服了!”

    狐九闭上眼睛,并没有发现胥颜发丝几乎看不见的点点光晕,这世间没有一片风雪能沾染他身,更没有一丝风雨胆敢触碰他。

    胥颜放下手,“行了,走吧,我们还有正事没做。”

    狐九睁开眼,有些疑惑:“正事?什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