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摆摊到傍晚天黑才将将结束,到了最后，一整条街上几乎都没剩几个摊子。
冉佳怡忙了一天，已经累得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崔大哥将东西收拾好，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也没吵醒,直接将人放在了板车上，一起推着走。
崔大哥虽然也是乡下孩子,可大多时间都在上学，即使在家干活也没有太费力气的，如今推起来还有些吃力，可想到今日赚到的钱，顿时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
即使还没有数钱,可他心里有数,一天下来,除去原材料，起码赚了几十，只要能赚钱,这生意就做得下去。
将板车推到同学家,将之前特意留下的两份丸子送给了同学,崔大哥将妹喊起，因着还要带不少东西回去,他也没办法背着人，况且,十岁女孩的分量，他也没有把握自己能背得动。
冉佳怡休息了会儿，也没那么娇气,跟在崔大哥身后亦步亦趋。
回家的路上已经见不到一个行人，瞧着很是有些阴森，却丝毫抵挡不住崔大哥的热血澎湃。
“妹，你猜我们今天赚了多少钱。“
冉佳怡了一个数字，与崔大哥预想的差不多，他稀奇的盯着人：”你数学学的不错嘛。”
惹得冉佳怡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崔大哥也不生气，哈哈笑着道；“我估摸也差不多，等回家数了，你的那一份我单独给你存着。”
并没有给她自己存，一是担心她还，可能保管不好，二则是家里由崔母全权掌握，他这个大儿子自己赚的还好，要是妹有私房肯定会被拿走。
这一点冉佳怡也没有拒绝，她作为当事人更清楚崔母对她的态度。
回到家时月亮已经挂在了树梢，家中漆黑一片，只有客厅一盏灯还亮着。
听到动静，屋子里还没歇息的崔母急不可耐出来，张口就是关心，：“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吃过了，没遇上什么事吧？”
那股子亢奋过去，崔大哥此时只觉又累又饿，“没事，就是摆的晚了点，还没吃呢。”
崔母闻言也顾不得问更多，急忙把灶台上温着的饭菜拿出来，待看见大儿子身边的三女儿，忍不住埋怨：“你大哥是去做正经事的，你怎么也跟着去，还不够添麻烦的。”
冉佳怡瞧见对方中的一副碗筷顿时明白了，感情对方是完全把自己忘记了，现在的指责不过虚张声势掩饰她的失误罢了。
崔大哥自然也看得分明，顿了一下，他道：”我和妹分着吃点吧，大晚上吃多了也不少。“
崔母满脸不高兴的去吃放分饭菜，嘴里还抱怨个没完。
崔大哥安慰：”双喜，你别在意，妈就是这样，忘性大。“
冉佳怡心道哪里是忘性大，是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那么大一个人没吃晚饭都看不见吗？
不过这些也没必要跟崔大哥，总归跟他没多大关系。
不过一会儿，崔母果真端了一大一两副碗筷过来，饭菜还是半热的，两人狼吞虎咽吃起来，为了省钱，晚饭是真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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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崔母看着，不由得心疼道：”够吗，不行我再去给你下点面。“
崔大哥摇头，“够了，不用麻烦，妈你去歇着吧，我待会儿把碗筷洗了。”
崔母嗔道：”哪里要你洗，双喜不是在呢吗，让她去。“
冉佳怡眼观鼻鼻观心，全当耳旁风，反正指望自己洗是不可能的。
崔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没好气端去洗了。
等人离开，两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偷笑。
崔大哥想了想，试探问：“双喜，这摆摊实在太累了，要不你明天就别去了。”
冉佳怡瞥他一眼，见他眼底是真切的关心，方才道；“不用，我再去几天吧，你一个人我也放心。”
崔大哥听了，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其实今天得亏有妹看着，不然他一个人铁定撑不住，全然忘记了这么的是自己年仅十岁的妹妹，而自己是一个十八高中毕业的男子汉。
冉佳怡清楚，要是以后每天都这么起早贪黑肯定不行，不赚多少钱的问题，就是人身体也承受不住，等崔大哥彻底熟悉了，喊她她也不去，太累了，她人还呢。
两人就这么定了下来，另一边崔母麻利洗好，出来见到儿子还在坐着，有心想问一句生意怎样，可又担心自己给的压力太大。
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刚开始不亏本就不错了，这么想着，她又叮嘱了几句，就自己回屋休息去了。
等没人，崔大哥才取出钱盒子，也不在客厅数，而是去了院子里，这样里面的人都听不到声音。
也不是他想着隐瞒，而是给妹的那一份没法解释，更不能叫人知道了，不然，恐怕崔母还有的闹，只能先这么背着人了。
今儿去摆摊，他们拢共也就带了身上仅剩的五毛钱，可以，现在的钱几乎全是他们赚的，当然，算净利润还得刨去成本，即使这样也不老少了。
崔大哥看着一堆钱很是兴奋，大概算了下净利润，比他预期的要高上不好。
不过他们目前很多东西都是用的家里的，像是面粉、鸡蛋这些，暂时凑合还行，等到生活做长久了，肯定是不够的，还有面粉，顶多只够用三两日，明日最好采买一些。
两人嘀嘀咕咕完，崔大哥重新将钱收起，“行了，今儿一天够累的，你先去洗洗睡吧，我再收拾会儿。”
冉佳怡也没推辞，横竖她只拿自己那一份，至于旁的，崔大哥自己干抑或请人，都是他的自由。
等人离开，崔大哥苦笑站起，继续去厨房忙活。
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前些日子趁有空逮了不少章鱼养着，得处理一些，另外面粉什么的配比也要提前兑好，明天可以直接和面，还有要用的蔬菜，配料，木炭和鸡蛋，一桩桩一件件，干起来都是事儿。
但崔大哥忙得心甘情愿，累是累了点，但至少有了方向，也有了希望，想起之前的迷茫、以及一趟趟往县里徒劳无功的颓丧，现在的忙碌反而让他心安。
回来的时候大概七点半，八点开始收拾，一直忙到十点才终于结束，崔大哥也不敢耽搁，急忙洗洗睡了，明日里还得早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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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又是熟悉的流程，比起第一日的忙脚乱，今天就显得游刃有余。
还是昨日里的点到达的镇上，这一次没有板车，崔大哥提得很是吃力，冉佳怡人个子矮，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提议等赚了钱，买一辆自行车，来往也方便些。
崔大哥连连拒绝，“自行车那么贵，买来干嘛，我提得动。”
自行车多方便啊，况且也不是很贵，冉佳怡心道，等有足够的钱，不用她劝崔大哥也会主动去买，没钱什么也白瞎。
两人到了镇上，因着还要转道去崔大哥同学家运板车，到达摆摊巷子的时间比昨天还要晚一些，故而位置也没有昨天好。
崔大哥有些懊恼，反思明日一定要早些动身。
好在昨日有了一定的积累，打开炉子烧起来，随着香味传出，就有那忍不住的循着香味找来。
有昨日眼熟的顾客，崔大哥笑着打招呼，问他要多少，就听他颇为埋怨道：”两份吧，你们这个做的也太香了，我昨天买回去，结果我家老婆孩子一吃就喜欢上了，非要我今天再来，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了点。“
崔大哥笑笑，有了一天的锻炼，再接这些话就很熟练了：”好吃那也得料用的好，贵点也是没办法的。“
老大哥也就是抱怨抱怨，材料如何还是吃得出来的，没有鸡蛋、章鱼，也不能这么鲜香，起来人家丸子有什么问题呢，都怪自己太贫穷了。
成功转变了思维，老大哥也不抱怨，接过第一份先扔了一个进嘴里，另外一份让装进自己带来的盒子里，便乐颠颠离开。
一个个客人来了又走，两人一个做活、一个收钱，就没多少停歇的时候。
中午，两人又是在其他摊子吃的午饭，崔大哥觉得有些浪费，思忖明天能不能从家里带些饭菜，反正炉子都是现成，也是他们摊子卖的东西不顶饱，本钱也高，自己吃都舍不得。
等到半上午，人流渐渐少了，崔大哥也学聪明，赶紧趁着空档休息了会儿，好应对中午再一波的客流量。
中午的生意同样火爆，在一圈包子面条中，他们这独一份的吃食，味道很好、价格同样美丽，虽然客人不少，可也没真的抢走多少生意，倒是吸引了不少周围摊主的视线。
不过也没人真的上来为难，出来做生意不容易，欺负人家孩子也没意思，顶多问上几句，见人不答遂作罢。
中午客人依旧不少，今天准备的食材比昨天多一点，直到下午两点这一波才算结束。
接着，两人在要不要继续摆晚上的摊子上产生了争议。
晚上的生意没有早午两餐的好，毕竟干了一天活大家都想吃饱，来吃丸子的有限，可也有那不差钱的人买上一两份回家加餐，多少也能卖出去一些。
冉佳怡是觉得花费那么长时间等待，性价比不高，倒不如回去早点准备，也省得晚上继续忙，崔大哥却觉得能多赚钱就多赚钱，他反正年轻忙得过来。
整个下午，冉佳怡都没能服崔大哥，两人于是又待到傍晚，随着隔壁厂里传来喧嚣，工人们陆续下工，间或来两个客人，都是年轻，舍得花钱的主儿。
从五点到六点半，将近一个半时的时间，也不过才卖出去十来份。
等到天色渐晚，崔大哥推着板车赶往同学家，婉拒了对方留饭的提议，两人再次趁着夜色往回赶。
这一回，崔家大哥的神色有些失落，“双喜，还是你觉得对，大哥太理所当然了。”
冉佳怡劝道：“大哥，你想多赚点钱并没有错，可是付出与收入不成正比，身体总是自己的，比赚多少都重要。”
崔大哥听了若有所思，考虑了好一阵才道：“是大哥心急了。“至于心急什么，却是没。
冉佳怡猜测应该是那个心悦的对象，若是没有足够的资本，怎么能叫对方父母放心把女儿交给自己。
只是有些事，急也急不来，若是对方同样有意，略等一等，以他们如今摊子的收益，攒钱也不过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