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章若宛动了动，慢慢睁开双眼，第一反应是放轻动作，怕吵醒季洋。
再一看，他不在了，整个人一下就清醒，坐起来看向床头的闹钟。
六点二十。
她昨天明明定了六点的闹钟，怎么没响。
下床穿鞋出去，厨房传来声音，她望过去，男人背影挺拔，一手拿着汤勺，正在锅里搅拌。
这一幕，她看到很多很多次，分明没什么稀奇，今天却格外的欢喜。
浓郁的香味袭来，她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落在他身上，有点出神。
季洋突然转身，两人四目相对，偷看被抓个正着。
章若宛脸皮薄得很，猛地就涨红，眼神跟着飘，垂落的双手有些无处安放。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季洋好似什么都没发现一般转了身，低沉轻缓的声音传来，“一会就好了，你吃完再去上课。”
“本来是我早起做的，闹钟没响。”她咬了咬下唇，难为情解释，“可能是我忘记设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我给你关了，不用纠结这些。”季洋加了点盐，然后又继续搅拌。
话语间很随意，章若宛还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发现没什么不情愿后松了一口气。
转身走去洗手间，收拾好后走出来，他已经煮好面，盛好放在桌子上。
她吃不了多少，通常都盛得少一点，但是她喜欢吃青菜，季洋每次都把大部分青菜给她。
这一次也一样。
“早上我都会有课，回来会晚一点，你煮好饭，等我回来再做菜。”季洋坐下来，对着她。
“我也可以……最后一节我没课。”
“冰箱里只剩鱼和排骨，你确定你要做吗？”他抬眸，看向她，嘴边似笑非笑。
章若宛埋头，没有话，默默吃她的面。
连菜都炒不入味的人，哪有勇气去挑战这些高难度的菜色？那不是糟蹋？
不敢话。
对面传来一阵低笑，章若宛觉得更难堪，“我会学的，等暑假去报班。”
努力总是能学会。
“不用。”他拒绝，之后又问，“你想吃什么？糖醋排骨还是酸汤排骨？鱼是清蒸还是红烧？”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章若宛不要求。
“那……酸汤排骨吧，加上红烧鱼。”他下决定，听言，章若宛心底咯噔一下，不出来的感觉。
愉悦的情绪慢慢从心口蔓延全身，是熟悉的感觉。
两样都是她喜欢吃的，以前会毫不犹豫出口，弯着眉眼看向他，还会让他给她炸两块排骨吃。
他煮的粉条分明是盐的，她却吃出了甜的味道。
*
“一下昨天测试的试卷，总体来不错，九十分以上二十二个，最高分席扬，九十八分。”
“先一下和填空的题型，大家看第三题，上一个星期就做过类似题型，还是有五位同学做错了，做错的同学要好好看看。”
“二十八题，这是一个转换题型，对的人比较少，分别是……”
……
章若宛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粉笔，时不时转身去写字，各组的组长在发答题卡。
“噗。”
陈秋霞看着手上的答题卡，又看了一下名字，没忍住笑出来，快速走到魏东身边。
“干嘛？”魏东翘着脚，正在玩游戏，丝毫不搭理她。
“自己看。”陈秋霞把答题卡放在她面前，魏东撇过去，上面鲜红的三个大叉多么的显眼。
笔触十分干脆，丝毫不带犹豫。
学神凑过去，忍住笑，同情的手放在他肩上，魏东直接爆了粗口，“我靠。”
音量没控制住，全班都看过来。
离得近一点的凑过来看，魏东也觉得丢人，直接把答题卡翻面，“看看看，看什么看？！”
“零分啊？”
“笑死了，这运气得多背。”
“看一下。”
……
哪里都不缺好事者，眼尖的早就看到了。
“有问题吗？”章若宛看着下面躁动的同学，问了一句。
“魏东有问题。”一个声音笑着。
“死胖子，下课别走！”魏东炸毛，站起来指着他，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
“安静。”章若宛放下粉笔，看向魏东，“魏东，坐下来好好话。”
魏东猛地又坐下来，一个不经意，手机甩到地上。
章若宛就站在他正前方，看个正着。
学校规定不能带手机，抓到要通知家长，后果还蛮严重，魏东一机灵，伸手又推到了课桌上的书，盖住手机。
虽章若宛没脾气，人家是班任，其实更不敢惹。
在她的视线里，章若宛走下来，准确无误在书里找到手机，看向他，“我会帮你交给你爸。”
魏东眼神闪躲，像泄了气的球。
他老爸是教务处组长，交给他爸就等着被判刑呗。
算了。
多了皮厚。
“书捡起来。”章若宛看着被他推到的书，又俯身把近脚边的基本帮他捡起来。
魏东缓过神，又开始大胆话了，拿着自己的答题卡转移话题，“班任，你看看，这三个毫不留情的大叉，一点都没给我面子，我不要脸的吗？”
章若宛最近火气得多冲？这都下得去手。
以前对的她勾，错的没痕迹。
“你靠零分还想要脸？”章若宛也不是讽刺，就很平常话，“想要脸你不得认真点？”
班上又一阵哄笑。
“笑笑笑。”魏东对着一群人提高声音呵斥，睁着眼瞎话，“我挺认真的，主要是班任你要放平心情，不要太火大，伤身体。”
章若宛：“……”
她火大？
“反正我没救了。”魏东摊手，他老爸都管不了他，在学习的这条路上让他自生自灭。
“正经话。”章若宛抿唇，目光落到答题卡上，“你好好看看试卷。”
“好。”魏东重重点头，应得很快。
章若宛：“……”
“看。”他又点头。
“这个星期的作文还是重写，星期四教，记得拿给我，过了这个星期你写两篇。”章若宛。
这下轮到魏东满头黑线。
学习太煎熬了。
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我的错了也是叉。”陈秋霞着去看同桌和旁人的答题卡，都是叉。
很野蛮啊。
“班任拿试卷发泄火气呢？脸上不动声色，心底也是憋得很难受吧？”
“什么什么？什么八卦？”
“你不知道？班任和她老公……”
……
八卦愈演愈烈，他们觉得班任太可怜，下次上课少吵点，唉。
下嫁还婚姻不幸的女人。
而被他们议论同情的章若宛已经回去宿舍，煮了饭，将鱼和排骨拿出来解冻，把菜洗好。
菜是隔壁王老师妻子种的，他们后院又很多泡沫箱，种了很多蔬菜，吃不完会拿来分给他们。
新鲜无农药。
季洋回来洗个手就进了厨房，她在扫地，扫好之后拖好，做完这些他刚好把菜煮好。
除了酸汤排骨还有两块炸排骨，季洋给她装碗里。
她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还挺事多的，别人家都是妻子做饭，她不做口味还刁钻。
“谢谢。”
“不客气。”季洋唇角露出一抹笑，神色宠溺，章若宛一下晃了眼。
“想什么呢？吃饭。”他坐下来，“这群子今天气死我，上课睡觉一大片，一问三不知，讲过我讲。”
“考试平均分敢垫底，那我必须去找个木棍，一个个抽一顿。”
“最后一节课心思都飘了。”章若宛笑得温柔，翘着嘴角听他讲话。
“我知道，饿了困了一门心思想下课，我也饿。”季洋摇头，“算了算了，学多少就多少吧，强求没用。”
“你又没怎么理。”章若宛戳穿他，季洋一向都是下课回来就随意了，才不会向她一样一个个观察，主要也只是科班老师，管不了那么多。
“宛宛。”季洋呼了一口气，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两个之间，有一个奉献就好，总不能两个都奉献吧？我得照顾好你，对不对？”
章若宛慢慢低下头，没否认，口啃着她的排骨。
还好，他没忘记自己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