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相府好生热闹，门口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不断有达官贵人拎着贺礼往里走。
“祝老夫人长命百岁。”来人拱手，张口出言。
“王大人，里面请里面请。”话之人身穿浅蓝绣翠烟裙，头上簪着几根金簪，手上戴着玉镯，穿着隆重，热络笑着。
“好好好。”王大人往里请，看着侧边站着的人，唤了一声，“凌夫人。”
凌夫人点头抿唇轻笑，让人晃了眼，她与凌妤颇为相似，此时穿着一件素色的衣服，绣着一朵朵开得正艳的牡丹，透露着淡淡的幽雅，脸色略施粉黛，肌肤白里透红，唇上抹了淡淡的唇红。
哪怕已经生育过两个孩子，看起来依旧有少女的娇羞，腰身曼妙，轻轻一笑，显得更加端庄文雅。
凌夫人是出自名家，实实在在的大家闺秀。
反观正在热情招呼来客的张姨娘，她是凌老太太的侄女，商人户出身，被凌老妇人做主给凌威当妾，如今生有两子。
“李大人。”张姨娘看到马车门被开，扬起笑，“李夫人也来了，快，里面请，一会就要开席了。”
李大人倒是卖面子，笑呵呵看向张姨娘，李夫人则端着疏远地笑，目光落在一旁，重新泛起一抹笑，“凌夫人，好久不见。”
“蕊香，公子可还好？”凌夫人自然接话。
两人是闺中密友，这些年也一直在联系，对方刚生下一个公子。
“好着呢。”李夫人乐呵呵应，边边往里走，完全忽视了张姨娘。
身为正妻，她自然是和凌夫人站在一个战线，凌老太太和凌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管家权给一个妾侍。
再怎么能耐，不也是个妾侍？
张姨娘瞧见李夫人的动作，又看着站在一边的凌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怨念，就是这幅柔柔弱弱的模样，惹得丞相这些年对她一直心生怜惜，最后还真让她生下了一个儿子。
以前相符只有她两个儿子的时候，凌威明显对她的儿子抱有厚望，她也落得好处，自从杨若儿子出生，明显感觉到凌威想要培养他。
一山不容二虎，杨若的孩子有出息，那么她的孩子永远就只是个庶子，别人看不起的庶子！
不过，这凌妤嫁入皇家，如今不得看中，有得是人在看笑话，凌老太太那边别提多厌恶，没少和她唠叨。
明明她比杨若能干，会理好家里，就因为是妾，所以这些夫人都觉得她低一等！
越想心底越不平衡，她含着笑往凌夫人那边走，假装随意道，“诶，马上开席了，妤会回来吗？”
“老太太可惦记着她呢。”
闻言，正在和李夫人聊天的凌夫人脸色收敛了好些，目光望向凌妤可能出现的路口，眼底担忧，“妤儿会和王爷一起回来。”
“那就最好了。”张姨娘继续笑，心底耻笑一声。
全城谁不知道显王有意娶的是莫贵妃，凌妤嫁过去显王压根不搭理她，不回门不敬茶，现在居然还显王会陪她回来。
想要挽回面子也不是这样挽回的，心更加丢脸。
凌夫人还没话，张姨娘继续提高声调，“姐姐，既然妤和王爷要一起回来，那我们就在这等着吧。”
一听显王回来，好些人往路口那头看了看。
凌丞相手中握着的权利也不少，二皇子五皇子和八皇子也会来贺寿，实在来不了也会让人送礼过来，可是季洋不一样。
他是皇帝的胞弟，太后和先王也是纵容着，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好些人就等着与季洋套近乎。
“也不知道王爷会不会来。”凌夫人等了一会，眉头渐渐蹙在一起。
凌妤的事情她也是听，很心疼她的女儿，如今王爷肯陪她回来，两人关系应该是缓和了很多吧？
从徐嬷嬷传回来的消息来看，两人相处得好似很不错。
在众人的期待中，一辆马车缓缓出现在他们的视野。
昂贵的花梨树车身雕刻着精美花纹，汗血宝马在前头，车前坐着夏荷秋雨还有王府的马夫，正在往这边来。
“妤儿。”凌夫人动了动嘴唇，眼底染上喜悦，往前走了两步。
“夫人，姐和姑爷马上就到了，您别激动。”旁边的丫头轻声提醒。
“对对对，马上到了。”凌夫人含笑，收回脚步。
张姨娘看着那装饰豪华的马车，看戏的神情淡了淡，难道凌妤还真拿下显王了？那她的儿子不是更没地位。
她脸上笑着，眼底却沉了沉。
杨若怎么那么命好？
“吁。”马夫拉绳，马车缓缓停下，两个丫鬟跳下来，伸手扶起帘子。
凌夫人端着笑，凌妤刚出嫁不久，她担心得很，能见一面太不容易，从几日前就开始盼着了。
她的视线里，凌妤弯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浅黄收腰托底罗裙，绣裙上还掺杂着一丝乳白色，头上戴着珍珠发簪，已婚妇人的梳妆扮，却依旧让人觉得惊艳。
“娘亲。”凌妤哪怕激动，也步步往凌夫人的方向走。
夏荷放下来帘子，低头跟在身后。
“妤儿。”凌夫人眼底染上慈爱，伸手过去拉上她的手。
“妤，王爷呢？不是王爷和你一起回来吗？”张姨娘看着往后门走的马车，眼底了然，佯装疑惑看向凌妤。
“对啊，王爷呢？”凌夫人也回神。
徐嬷嬷那日派回来的人，显王要和凌妤一起回来，她也没想那么多，此时余光看着周围人，又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愣了愣。
结合之前的事情，她拉着凌妤就往里走，“娘好久没和你好好话了，我们先回房。”
夫君是女人的天，凌妤要是再继续这么下去，那可如何是好？
凌妤被她拉着往房里走，一进屋内，她还没什么，凌夫人已经开始抹眼泪，声抽泣着，“这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凌妤蹙眉。
“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你要怎么办？”凌夫人柔柔弱弱看着她，“你爹对我还有些感情，可是因为生下你后多年不孕，你祖母那边逼迫纳妾，可我也还有你，有你爹，可妤儿，你要怎么办？”
关想着，她就知道外头现在怎么议论。
如同回门那天一天，丢尽了面子，还要忍受冷嘲热讽。
“娘亲恨不得帮你承受，可是我不能，也不可以。”凌夫人含着泪花，摸着她的脸，“我的女儿啊……”
“娘，王爷……一会会过来，现在他进宫了。”凌妤看着她这幅样子，忍不住出了口。
“真的吗？”凌夫人眼眸亮了亮，染上希望。
“……嗯。”凌妤挤出一抹笑。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本能去相信季洋。
凌夫人这下又恢复情绪了，拉着她的手开始聊家常，凌妤看着对方，她永远这么温温柔柔，不争不巧。
顶着丞相夫人的头衔，手中还没一个姨娘有实权。
“娘，府里的账目还是张姨娘在管吗？”凌妤出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