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张冉陪着侄女睡，床本来就，对方占了一大半，她睡得极其不舒坦。
医院里又吵，孩子一直在哭。
大半夜，她被张洁踹了一脚，本来就睡得不好，直接就醒了，一股火气不上不下。
往一边看过去，季洋两口子都守着孩子，严韵陪孩子睡在病床上，季洋趴在床边睡。
许是有点吵，严韵也起床了，她坐起来，把被子拉了拉，盖住了儿子，然后又看向季洋，倾过身子，把他身上的衣服也往上拉了拉，动作轻得很，生怕吵醒季洋。
两人还对视了一眼，张冉刚准备挤出一抹笑，严韵慢慢移开了视线。
她的嘴角僵了僵，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察觉到什么？
细想来，她对季洋的态度还在摇摆才是，白了就是还在挣扎。
凭什么给她脸色看？
张冉有点不悦，愤愤不平也拉过被子睡。
清。
医院内吵杂，护士的声音不断传来，想睡个安稳的觉都不行。
昨夜没睡好，今日头昏脑涨。
张冉拍了拍脑袋，被张母叫了起来，“冉，去买点早餐，可别饿着洁和威了。”
她抿紧唇，睁开干涩的眼，季洋那一家子已经不在，她假装随口道，“那个男孩一家呢？”
“去做检查了吧？”张母也不确定。
“哦。”张冉爬起来，然后往浴室走，没休息好，她眼袋浮肿，皮肤蜡黄，年龄也摆在那，一下像是老了几岁。
看着心情就浮躁。
下楼往外走，在外面街道上的早餐店门口遇到了季洋，对方手上拎着早餐。
两人面对面走来，张冉觉得自己今天没化妆，居然会产生不太自信与他对视的错觉。
平心而论，季洋相貌的确不错，一张脸棱角锐利，年轻英俊，身上唯唯诺诺的气质也消失了。
实话，如果没结婚，还算个优质男，以前入不了她的眼，现在她已经离婚，眼光没法再那么高。
“出来买早餐？”两人越走越近，她率先出了口。
“嗯。”季洋点头，“你也是？”
“可不是，我妈得看着那两个，你儿子怎么了？住院很久了？”她提及话题。
“病毒感染，得治疗一段时间，会反复发烧，只能住院。”季洋眼底明显染上一丝担忧，明显也是愁。
“那是挺麻烦。”张冉点点头，补上一句，“你也挺辛苦的。”
难怪季洋一下班就走，最近还频繁请假。
“没办法，我先回去。”
“嗯，好的。”
……
两人就这样结束了对话，往相反的方向走。
期间，张冉还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影，季洋已经走得很远，一个转弯，便看不到他的身影。
她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季洋对她全然没有以往的态度，之前还能去省外找她，现在她回来了，两人反倒疏离了。
心不在焉买了早餐。
回去后，两个霸王已经起床，一直嚷嚷着饿，张母随口抱怨她回来慢。
张冉不悦，但压着没，将早餐放在桌子上。
“我不要吃这个，不想吃包子，奶奶，我想吃面条，吃肉。”张威挑剔，开始闹了。
“我也想吃。”张洁陪着一起闹。
“包子干干的。”
“一点都不好吃。”
……
张冉本来就是随便买点，一听，直接道，“哪有什么面条？只有这个。”
事情怎么这么多？
她一天到晚被吵，太阳穴都突突突在疼，整个人火大得很。
“我不吃。”
“我也不吃。”
“奶奶，我们不要吃。”
……
一个闹，另一个也接着闹，又开始耍脾气，张母又在哄，让张冉重新去买。
张冉不去。
“那你在这看着，我去。”张母也一个头两个大。
张母走后，张冉坐在一边刷手机。
她对孩很不喜，所幸今天过后就要去上班，过后若是再让她来，一定要找个借口拒绝，她哥家的这两个，简直是被宠得一身坏脾气。
“是猪馒头。”
“兜兜可以给你一个。”
……
正刷着视频，孩子的谈话声把她思绪拉回来，抬眼望过去，沉脸喊了一声，“威！”
这一喊，那个男孩快速把馒头抢过来，紧紧握在手里。
“我也要。”张洁一看哥哥有了，也哭丧着一张脸。
“不行，兜兜只有一个了。”家伙摇摇头，嘴撅得高高的。
“你们干什么？不是不吃馒头吗？”张冉走过去，看着啃馒头的张威气是不一处来，尤其是季洋夫妇都在。
她觉得丢脸。
“我要吃。”张洁看着哥哥有，直接就哭了，眼泪往下流，跺着脚，指着家伙手里的馒头，“我就要吃这个，我要吃。”
“不好意思。”张冉十分歉意看向季洋，将她扯过来，“那你回来，姑姑给你。”
“我不要吃那个，我要吃他那个。”张洁看着家伙，伸手要去抢。
“兜兜只要一个了。”家伙往季洋身边爬，他看着儿子，低声了两句，家伙不断摇头。
“洁！”张冉阴了脸，扯着她往一边走。
“哇呜呜……”对方看哥哥吃得开心，觉得十分好吃，就是不肯走。
闹啊闹。
看着让人脑瓜就疼。
“威，你给妹妹留一半。”张冉没法，只能对张威这么，真是丢人丢到家。
“不要。”张威转身，走到一边，拒绝得十分干脆。
闻言，张洁哭得更大声了。
张冉那叫一个窝火。
在家里这两人就争得你死我活，现在指望分一半根本就不可能。
这时，严韵轻声的话语传来，“兜兜，你可以把一半分给姐姐吗？妈妈一会带你去重新买，好吗？”
“可是兜兜给了，只有一个了。”家伙看着自己受伤的馒头，脸色也拉下来，有点委屈。
干嘛还要给？他已经给了。
“姐姐是不是还没有？我们可以和姐姐分享一下，一会还能去买。”严韵劝。
“……不。”家伙低着头，会得很声。
孩子间都挺较真，了要这个就要这个，了要吃就要吃，谁都不退让。
“我要吃嘛。”张洁蹲在地上撒娇。
若不是外人在，张冉是真的想好好教育她，耐心都要被磨光，拼命压着。
“兜兜。”严韵看着家伙，轻轻又唤了一声。
家伙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猪馒头”，犹豫了很长时间，慢慢用手掰开，然后看着两半，一副舍不得的模样，递给了张洁，“……给。”
严韵摸了摸儿子的头，“爸爸现在就去给兜兜买，兜兜还想吃什么？”
她要让他知道，做一个懂事而又有善意的孩子，是会有更大的回报，而不是一味的付出，牺牲自己。
“兜兜还想要吃熊蛋糕。”家伙的眼底一下亮了，一脸期待看着她。
“那爸爸去给你买，我们等一下。”严韵亲了亲他。
“嗯。”他笑着重重点头。
张冉看着自己的侄女和侄子吃得津津有味，三个孩子玩到一块去。
前一秒还在哭，后一秒就笑。
她也不得不站在旁边看着，与严韵离得很近，一股尴尬就在两人间蔓延。
季洋出去了，空气就更僵了。
她可以开口与季洋话，找话题，但对严韵她就很不想主动，这样会显得自己低她一等。
有一种暗暗较真的感觉。
孩子奇怪得很，刚刚还嚷嚷着要吃面条，张母去买回来，吃了两口，不吃了。
拿着玩具就去找家伙玩。
三个孩还玩得开心，张母也乐呵呵在和严韵搭话，扯东扯西。
张冉杵着一旁。
午饭。
季洋叫了外卖，护士刚好来找家伙针，一家三口又把儿子哄着，等他完针，睡着了才吃饭。
夫妻俩坐在一起，面对面窃窃私语。
一边吃着，季洋还会给严韵夹菜，时不时轻笑，望向儿子的时候又叹气。
严韵一脸担忧，季洋会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午睡的时候，他还在一边守着这对母子，帮他们盖被子，做这做那。
张冉都看在眼底。
她突然有一种愤怒和羞耻。
愤怒季洋为什么要来找她，有了家庭还来招惹，羞耻于自己内心阴暗的想法，其实是有点想要介入这个家庭，可他分明就看重他的家庭，自己突然有点可耻肮脏。
严韵与他之间还有个孩子，根本就是割舍不掉的关系，她再傻也知道这趟浑水不好碰。
张冉受不了，第二天直接上班去。
没两天，那两个霸王也出院回家，能见季洋的时间也只有在校区，还只是偶尔。
她也没再和他过招呼，总感觉自己被人骗了，季洋有点玩弄她意思。
心底也是憋着一股气，故意摆脸色。
谁知，季洋忙得很，也没怎么刻意去理她。
两人越来越疏远，他的近况还是她从其他老师嘴里听到的，又是负责奥赛，又是升为教学组成员，听总监有意让他当校区负责人。
可惜，季洋没同意。
这边只算当兼职，他已经被公司调去总部，当市场部主管了，这边平时也不来了，周末才来教课。
季洋公司那边也发生很多事，曹颜估计是受不了，主动辞职，彭莉签约了一年的合同，留下来当季洋的助手，也和他一起调去总部。
比起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总部可谓是空气新鲜美好，季洋任劳任怨的性子一下收到领导赏识，很被看重。
只要有什么培训就安排他去，每个月都在观摩学习。
新的一年，还清了欠债，一家三口搬去了买的房子里，省去了租金，严韵开始用心添置家里。
再也不是住别人的房子，她精心挑选了好些碗筷，阳台的一角被放了好多绿植，再也不用担心搬家麻烦。
家伙大病了一场，之后又被养得肉嘟嘟，每天都软糯糯地叫爸爸妈妈，再凑过来送上一个吻。
很讨人喜。
严韵还想出去找一份工作，简历都投了，朝九晚五，这样两人可以轮流接送儿子，家里还能多一分收入，她还想过两年再买个大一点的房子，把这一间出租出去，还能有些租金，以租养贷。
公司也给她回复，二面都过了，薪资也谈好，准备第二天上班，结果，她早上起来，看到验孕棒上红色的两杠，头直接一阵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