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半夜,高扬是被一股烟味呛醒的,黑暗中笼罩着腾腾的烟雾和烧焦的气味。他开手机的手电筒,发现大量的烟雾从强的床下传来,是强的被子掉到了地上烧着了。

    至于为什么会被烧着,高扬能想到的就是当晚和强组队玩游戏,一直被他坑,连输了好几把,扬大爷一时心里不爽就把手上的烟头掐灭了朝他丢了过去。

    烟头掉到了地上并没有被掐灭,半夜强的被子从床上掉到了烟头上正好给它增加了助燃剂,整个烧着了,释放出大量的烟雾。

    高扬知道人在火灾中往往是被烟雾呛死的,马上拿衣服把口鼻捂住了。飞快下床一边喊着一边把强摇醒,又去开了阳台上的窗户,怕线路会着火就没开灯,拿盆从水房了一盆水将整个被子浇湿了。

    浇湿的被子发出渍渍的声音,高扬用手把被子抖了抖,确定没有烟产生了才放下心来。

    马冯强正做着春梦,被呛着了也没反应。经过高扬这么大的动静,他才懵懵懂懂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慌张地看着床下,问:“扬哥,发生什么事了?地震了吗?”

    高扬一屁股坐了下来,头上出了一层冷汗,刚才的惊慌还没有缓过来,有些无奈的:“你睡得可真死,寝室差一点起火了。”

    马冯强这才意识到屋里充斥着一股烟味,和高扬抽的香烟味不同,开始有些慌乱地下了床,看到了自己床下一片狼藉的被子。问道:“我的被子烧着了吗?”

    高扬主动承认错误,:“嗯,估计是我昨晚抽烟的烟头没弄灭,你的被子掉到了上面烧着了。”

    马冯强就着手机的手电筒看了看被子,:“还好没出大事,不能让宿管知道了,他们肯定会上报学校,你就得被通报批评了。”

    高扬点了点头,来了国新以后就开始在乎这种事了,不想因为自己是从华科来的就被看扁了,虽然自己真的很菜,但也不想别人这么。

    很欣慰这个时候强还在为自己着想,:“我已经开了窗户,烟散了就没事了。”又提醒他:“你检查一下你那边的电路和插排有没有损坏,我没开灯,怕电路起火。”

    马冯强检查了一下,放心地:“插排都在这一边,应该没事,扬哥,我去把灯开了。”

    屋内瞬间亮了起来,高扬眯着眼过了一会儿才适应,看着狼藉的被子和一地的水渍,高扬带着歉意:“强,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

    马冯强咧着嘴笑笑,:“没事,只是一条被子毁了,我睡觉总是爱踢被子,它要不被我踢下去估计也烧不着了,哈哈。”

    高扬知道强这么是在宽慰自己,也露出一个笑容,:“你今晚睡我的,我明天给你买一条。”

    马冯强从阳台拿了吸水拖把,准备处理一下地上的水渍,:“不用买了,尹儿那里有多余的被子,我明天去拿一条过来。”看着地上湿哒哒的水渍,马冯强想到自己刚做了一半的春梦,突然夹紧了双腿,姿势有些别扭,对高扬,“扬哥,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高扬接过他手中的拖把,不明所以,笑了笑:“你还真是尿急,去吧,地我来拖。”

    马冯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放着吧,我回来弄就行了。”

    高扬不擅长家务活,即使经历了大学四年的住宿生活,拖地这种事依旧做不好,勉强把地上的水渍处理干净了,又出了一身汗,被阳台上的风一吹,丝丝凉意穿透薄薄的睡衣进到了皮肤里。

    看了一眼时间,快三点了,今晚的空气还算不错,从阳台上能看见明亮的月亮和几颗星星,点缀着漆黑的夜空,往下投射着清冷的光芒。

    即使这么晚了,校外的马路上,依旧连续不断有车辆经过,橘黄的路灯和鲜红的车灯在高扬眼中逐渐拉长,成了一幅美丽的都市夜景画卷。

    白赋嵄的公司因为有一个项目进度赶不上,今晚熬夜到了现在,开车回公寓的路上,抬头看了一眼校内的建筑,仿佛看到了学三公寓2020那一间亮着灯光,在一片漆黑的所有楼层中显得尤为醒目。

    放慢了车速,抬头朝那片的亮光处看了看,即使隔着人类视力不可见的距离,他仍能感受到那里的阳台上站了一个人,他也正看着这条马路。

    高扬注意到马路上有一辆汽车突然放慢了速度,身后被超了好几辆,盯着那辆汽车看了好久,大脑感到一丝异样,仿佛那辆车里也有人在看着自己,身上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进了屋子关上了阳台的窗户,带着凉意的风消失了,身体的温度慢慢恢复了过来。

    白赋嵄收回了目光,加快了车速赶超了刚刚从他车边经过的一辆大众。

    马冯强回来看见床下的被子已经消失了,地上的水渍也被拖干了,只是白色的地板砖上留下一层黑色的痕迹。还是夸奖了一下高扬:“扬哥,你拖地还挺干净的。”

    高扬得意的笑笑,:“那可不?不过和你比差远了。强,我刚才想了一会儿,准备把烟戒了。”

    马冯强盘腿坐在了椅子上,:“那挺好的,吸烟对身体不好,我一直想让你戒烟来着。不过你抽烟好多年了,戒起来没那么容易吧。”

    “一点一点来吧,一个月前我就有这种想法了,在口袋里装几粒糖,想抽烟的时候就吃一粒糖,真正瘾上来了才会抽一根。”高扬把自己床上的被子拿下来,,“被子给你,时间不早了,睡吧。”

    马冯强把被子接在手中,没放上去,:“那你盖什么,后半夜还是很冷的。干脆我们挤挤睡一起得了。”

    高扬有些嫌弃:“得了吧,这张单人床根本睡不下两个人,要是睡着了我把你挤下去了事儿就大了。你盖着吧,我拿一件外套随便盖一下,也没几个时天就亮了。你今早要是比我早起就把被子甩给我,我上午补觉。”

    马冯强也不再推辞,同意了。心想扬哥要是感冒了自己那儿还有从校医院拿的感冒药。

    关了灯,高扬躺在床上,也没拿外套,把下面铺的床单掀起一半裹在了身上,脑中突然想起了冒牌货,想起了前两次做的关于他的梦,已经记不大清了,只知道两个都是噩梦。又想起了他家那只猫和两只仓鼠,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

    高扬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自己的被子,强已经出去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伸了个懒腰爬了起来。寝室里空气正常,一丝烧焦的气味都没有了。外面似乎是大晴天,透过厚厚的窗帘都能看见明灿灿的阳光。

    高扬注意到强的床上已经有了一床新的被子,不禁感叹他的为人和行动力,心想以后自己要做一个称职的大哥,得对得起他喊得那一声扬哥。

    随便洗漱完去食堂吃了一个特早的午饭就去了实验室。郝导组的只有罗寻和危楼在,他们凑在一起像是讨论问题,高扬怕扰他们就没有招呼。往里走的时候被郑成叫了过去。

    郑成:“下午有一个讲座,你去不去?”

    高扬对讲座这种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但郑成这么了他还是问了一句:“什么讲座?”

    郑成:“我把链接发给你,你们导师没有要求你们去听吗?”

    高扬开郑成给自己发的微信链接,往下滑着随便看了一眼,是关于大数据的,演讲人是一个海归教授,实在是不太感兴趣,便:“我看看我们导师有没有在群里,要是没我就不去了。”

    郑成:“听这个讲座可以盖学术讲座的章。”

    高扬点开了郝导组的群消息,并没有关于这个讲座的任何要求,便:“我们导师没,我今天下午就不去了,以后有别的讲座再去。”

    郑成点了点头,问:“吃午饭了吗?一起吃饭去。”

    高扬笑笑:“吃了过来的,早上起晚了。”

    郑成也笑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身高一下超过了高扬,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伸了个懒腰,:“那我去吃饭了,晚上一起去训练。”

    高扬轻嗯了一声,摆摆手让他走。

    郑成凑近,带着戏谑的意味:“你变白了。”

    高扬撇撇嘴,对肤色这种事不是很在意,随意搭了一句:“冬天到了,你也会变白的。”

    郑成:“嗯,我脸黑得和包公一样,我妈就特嫌弃我。你这么白就挺好看。”

    高扬把郑成的双手从自己肩上拍了下去,,“好看你大爷!”

    郑成也不生气,双手又搭了上去,往下压了压,胸膛贴着他的背,笑着:“我大爷就是你啊,你不是自称扬大爷吗?”

    高扬感觉郑成整个人都快趴到了自己身上,用手肘顶了他一下,用力把他拱了下去,有些嫌弃地:“去你的,沉死我了,赶紧去吃饭吧你。”

    郑成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有些委屈地:“这么暴力?”

    高扬问:“你才知道?”

    “嗯,也不算迟吧。”郑成完笑着离开了,留给高扬一个潇洒的背影。

    进了黑屋,白赋嵄不在,高扬先给两盆薄荷浇了一点水,又摘了几片口感好的那盆薄荷叶泡了杯水润润嗓子。

    北京到了十一月份,天气越发的干了,空气中一点水分都没有,拆封的饼干放一个月也不会潮,开的面包放十分钟就成了面包干。

    陈芝兰知道自家儿子是个脸被北京的风吹裂了也不会买护肤品的人,因此给他寄了足够一个冬天用的保湿的精华和面霜。高扬用了几天就被强夸奖皮肤嫩得比女生的还好,就连郑成偶尔也会摸一下。

    扬大爷实在受不了这种娘了吧唧的夸奖和骚扰,就把那些精华和面霜扔到了一边。这几天脸又干得不行,摸起来像磨砂的纸一样,看来还是得把那些劳什子拿出来,娘就娘吧,用着舒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