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的时候,迎来了研三的毕业季,郝建军组织了一个欢送会。是欢送会,就是一个简单的聚餐,地点在一个地道的北京菜馆……聚福楼。

    郝建军为人大方,一桌饭下足了血本,还上了几瓶五粮液,是工作应酬中喝酒是不可避免的,他也想看看几个男生的酒量如何。

    罗寻是能不能喝的类型,没喝几杯就醉得不行,还一个劲地给危楼敬酒:“楼哥,我俩干一杯,祝你展翅高飞、前程似锦,弟我明年就去追随你。”

    “你醉了,少喝点。”危楼拿起酒杯和罗寻的碰了一下,一口气喝尽了杯中酒。

    “没事,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不醉不归。”罗寻着就把满酒的酒杯往嘴边送,刚碰到嘴唇,危楼就把他的酒杯夺了过来。

    “意思一下就行了。”完他就将罗寻杯中的酒一口气喝了下去,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谢谢楼哥。”罗寻坐在危楼的旁边,他紧挨着对方,有些含糊不清地,“以后周六日的时候记得回来看我啊!国新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郝建军被敬了不少酒,脸颊上了一层高原红,眼角的皱纹笑成了褶子,看起来还很清醒。他笑着:“危楼和琪琪过不了几天就要正式工作了,社会和学校里不一样。职场上更能考验你们与人交往的能力,记得多做事少话,脚踏实地。祝你们以后在工作岗位上都能一帆风顺,顺利晋升!”

    众人又举杯喝了一轮,就连三个女生今晚也喝了一杯酒。

    郝建军看着微醺的高扬:“高扬,你酒量也不行啊,以后多和白学学,他算是我们里面酒量最好的。”

    高扬偏头看了看白,他神色正常,毫无波澜,除了身上有一些酒味,脸上完全看不出是喝了酒的样子。明明他刚刚还给自己挡了几杯酒,这也太能喝了。

    相反,他自己倒觉得脑袋有些晕晕的,脸上发热,估计比郝导的脸还红。

    郝建军又:“两位师哥师姐毕业了,他们的位置空了出来,高扬,你要搬出来坐吗?”

    “啊?”高扬的大脑慢了半拍,偏头看了一眼白,对方也在看着他。

    曹琪琪看着高扬笑着帮他回答了:“他才舍不得搬出来呢。能和白师哥两人一个屋比外面好太多了呀!你们看他们两人,现在做什么事不是一起,都快赶上形影不离了。”

    高扬脸上更红了,解释:“我坐在里面还挺习惯的,搬东西也比较麻烦。两位师哥师姐的位置就留给下一届的师弟师妹吧。”

    众人了然于心地一笑,郝建军又开口:“高扬这一年跟着白确实进步了不少,研一就申请了一项专利,发表了一篇论文。录取的时候白就向我提议选择你,我当时还倾向于排名在你上面的一名学生呢。他的眼光果然不错,你很优秀。”

    高扬有点惊讶地看向白,原来自己能被录取和他有很大的关系,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对自己……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叫高扬的呢。

    他的思绪被话声断了,白头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夸他:“高扬他很认真。”

    郝建军点点头,笑笑:“看得出来。”

    聚完餐,高扬拉着白赋嵄去操场上散步醒酒,在包厢里坐了一晚上,他的脑袋有点不清醒,出来走走吹吹风会比较舒服。

    郑成今晚有些吃多了,在实验室坐了两个时越发觉得胀得慌,便去了操场准备走几圈消消食。经过操场外围的墙角时,他恍惚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走近一看发现是高扬。

    “……”他扬起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放下,便看见和高扬在一起的还有他师哥,他俩似乎牵着手。

    “回去吧,你出了一身汗。”白赋嵄轻声。

    “不准走!”高扬拦住白,酒劲来了他就想耍赖,“夜黑风高,正适合我俩偷情,嘿嘿。”

    完他就抱了上去,作势要亲怀里的人,白赋嵄摸了摸他的背,出了一层薄汗。问他:“热不热?”

    “热!正好抱着你降温。”高扬抱着不撒手,“你晚上夸了我,给你一个奖励。”完他就亲了上去,嘴里还傻傻地笑着。

    白赋嵄哭笑不得,他细细碾磨着对方的双唇,在他的唇齿间流连,希望高扬接吻的时候能认真一点。

    半分钟后,高扬一脸满足地结束了这个吻,脸上是情动的模样。

    “扬爷要管不住自己了。”他痴痴地。

    白赋嵄轻轻捏了捏高扬的脖子,:“回去泡个热水澡。”

    “你也一起泡,来个鸳鸯浴。”高扬往对方身上蹭了蹭,舔了舔他的脖子,“让扬爷和白一起玩水,好不好?”

    “淫贼。”白赋嵄亲了一下高扬的嘴角,轻笑,“好。”

    “嘟嘟嘟……”高扬兴奋得像个孩子,拉着白就往回走。

    郑成呆在原地足足有半个时,刚才的一幕在脑内反反复复地回放,以至于每一个细节都被他放大看清。虽然没听清两人的对话,但他们的耳鬓厮磨,热情接吻全都映入了他的眼帘里。

    “啊……”郑成像是自嘲般发出了一声轻叹,以为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懦弱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啊。他的双手握成拳,因为用力太猛,十指深深陷入肉里,指甲将手掌戳破,血肉已经有些模糊。

    完全没有察觉到疼痛,揉了揉早已发红充血的双眼,他才有些清醒过来。挪动着沉重的步伐,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脚终于能动了。

    如同行尸走肉般去了最近的超市,买了一啤酒回到刚才的角落处靠墙坐下,开始借酒消愁。

    等十二罐啤酒下肚,郑成并没有醉意,反而是双眼刺痛得厉害,模糊的视线让他的周遭变得漆黑一遍,他有些害怕起来。

    他靠着墙紧闭着双眼,脑袋里挥之不去的画面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真可笑啊!他苦笑,你真是个懦夫。

    好难受啊!有谁可以来帮帮我?

    周围寂静一片,郑成感觉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到了,他有些颤抖着拿出手机给了他此刻唯一可以寻求帮助的人。

    “能来接我一下吗?”郑成的声音抖得厉害,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对方有些紧张地问:“你现在在哪?”

    啊,他听清了,真是太好了……

    汉如歌绕操场的外围找了一圈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郑成,他的脚边散乱了一地的啤酒罐,整个人靠着墙缩成一团,看起来异常颓废。

    “成成哥哥。”汉如歌轻轻走近,在他的脚边蹲下。

    郑成缓慢地抬起头,满面愁容,赤红的双眼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人,干涩的眼眶一瞬间变得湿润起来,滚烫的泪水沿着眼角垂直地流了下来。

    “如,我好难受。”郑成无力地抱住眼前的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敢放手,“我好难受,好难受。”

    汉如歌的心情跟着低落起来,轻轻拍了拍郑成的背,轻声问道:“怎么了?”

    郑成没有回答,眼泪顺着脸颊洒在了汉如歌的背上,濡染成一片湿意。

    “我难受,好难受。”他喃喃地。

    “难受也不能喝这么多酒啊。”汉如歌见郑成不愿意,便没再问,“想吐吗?吐了会舒服一些。”

    郑成紧紧拽着汉如歌的衬衫,上面印满了他手上的血迹,和泪水混成一片。他想,又欠了他一件衬衫,自己欠他的越来越多了。

    汉如歌拍了郑成的背一会儿,又揉了揉他的胸口,对方除了难受以外的话什么都不肯。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将他先带回家。

    “嘟嘟嘟。”高扬一丝不挂直接从浴室跑到了床上,羞耻这两个字已经从他的字典移除了。汤圆在客厅的猫窝里不心看了一眼,立马把头缩进了身体里,有些嫌弃的叫了一声。

    白赋嵄穿着睡袍跟在他身后,手上还给他拿了一件。高扬整个人裹在空调毯里,只露出一个头和两双脚丫子,非常霸气地:“不穿衣服,今晚裸睡。”

    “晚上开着空调容易感冒。”白赋嵄走近,想把裹住高扬的毯子掀开,但失败了。只好哄道,“乖,我给你穿。”

    “不穿不穿。”高扬在床上滚了几圈,毯子在他身上裹得更紧了,完全成了一个大蚕蛹,“你也把衣服脱了吧,我们一起裸睡。”

    白赋嵄干不出这种事,只好作罢,把睡袍放在了边上,准备等高扬睡着后再给他穿上。他刚躺下,高扬就滚了过来,掀开毯子把他也罩了进去。

    “老实睡觉。”白赋嵄侧躺,把高扬搂进了怀里,轻声道。

    “老实不了,你摸到我的屁股了。”高扬将手伸进了对方的睡袍里,去摸他的腹肌,然后往下移就摸歪了。

    “那就不摸,睡觉。”白赋嵄把高扬的手拿出来抓在了手心里,制止了他喜欢动手动脚的毛病。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还想再做一次。”高扬不屈不挠,翻身压在白身上,用两只光腿去勾他的睡袍,嘴也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乱亲。

    “你怎么这么清心寡欲?”高扬有些惊讶地,“是不是想做和尚了?”

    白赋嵄嘴角微扬,捏了捏高扬的后颈肉,:“纵欲伤身,一周两三次比较正常,你已经连着一星期没断过了。”

    “嘿嘿,那明扬爷威武啊!”高扬毫不羞耻地,“纵欲伤身,忍着就不伤身吗?”

    白赋嵄实话回答:“忍着对身体也不好。”

    “你看,扬爷快憋死了。”

    “捣蛋鬼。”白赋嵄捏了一把对方的屁股肉,抱着他翻了个身虚压了上去,随手脱了身上的睡袍,吻了上去。

    汉如歌扶着郑成躺在了他的床上,后者微微闭着眼,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像是睡着了。他找来一条干净的毛巾用热水湿了,擦净了郑成脸上的泪痕。又替他擦了擦身体,才发现他的双手都出血了,手心的肉泛了出来,有点触目惊心。

    他找来了医药箱,给郑成的手掌消了毒,上了药,再用纱布包好,才稍稍有些安心。

    洗完澡回来的时候,郑成像是醒了,身体微微动了动,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汉如歌凑近轻声问了一句:“哥哥,想喝水吗?”

    “如?”郑成像是想起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大脑又不受控制起来,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却麻痹不了他受伤的心。

    看着汉如歌咫尺的脸和那双清澈关心的眼眸,他忍不住想再感受一下他那柔软的双唇。两个人几乎是无意识地拥吻在了一起,郑成翻身把汉如歌压在了身下,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欲望,动作也有些急躁起来。

    “你的手。”汉如歌趁着接吻的间隙提醒他,郑成这才看到自己的双手都缠上了纱布,从手心传来些微的疼痛感。

    “别使劲就行。”汉如歌抱住郑成,主动吻了上去,有些害怕他会像上次那样逃离。

    郑成折腾了汉如歌一晚上,他像是沉睡了一百年的野兽,突然苏醒过来,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跟随身体的反应行事了。

    汉如歌缩在郑成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表情柔和得像个孩子,眉头却微微皱起。

    “如。”郑成尝试着低声喊了他一声。

    下一秒汉如歌的眼睛就睁开了,里面有几道血丝。他微扬着嘴角,给了郑成一个最令人心安的笑容。

    “对不起。”郑成看着他单纯的脸有些自责,抱紧了他,“谢谢你。”

    窗外又下起了阵雨,绵密的雨滴敲在窗户的玻璃上,像一道道泪痕。郑成望着上面的雨滴发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