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暑假转瞬而逝,又是一个新的学期伊始。没了研一的陌生,身边有了相伴的人和熟悉的朋友,高扬觉得在国新的日子越来越习惯了。

    十一的时候高扬嫌哪哪都是人,就待在白家里陪他写毕业论文。白赋嵄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从国新毕业了,剩下的一年高扬得一个人度过。好在他就住在学校边上,高扬晚上还是可以过去睡。

    这天中午,白赋嵄的姥姥让他下午过去摘柿子。他姥姥家的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柿子树,每年十月份的时候树上挂满了黄澄澄的柿子,不摘下来容易砸到人和屋顶。

    白赋嵄嫌摘柿子太麻烦,想吃去街上买就行了。可两位老人舍不得砍了柿子树,每年还得他过去摘柿子。

    高扬没摘过柿子,倒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兴奋得午觉都没睡,一直急着想去。白赋嵄的姥姥姥爷都很喜欢高扬,他姥姥喜欢高扬活泼直率的性子,他姥爷则是一直惦记着他家的虾干。

    两人刚进门口,一条白色萨摩耶就冲了出来,围着高扬转。

    “美!”高扬还记得这条萨摩耶的名字,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和背上的毛。

    白赋嵄径直进了院子,高扬只好放开萨摩耶,跟了上去。白赋嵄的姥姥在院子里晒桂花,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香气。他的姥爷在客厅里看报纸,依旧关心着国家大事。

    过招呼后,高扬就去了院子里看那棵柿子树。树的枝干足有两层楼那么高,树枝上挂满了又大又黄的柿子,沉甸甸的,整个枝干都下垂着。

    “这么高,人也够不着啊,是要爬上去摘吗?”高扬在一旁喊道。

    白赋嵄的姥姥笑道:“不用爬树,有专门摘柿子的工具。让白去后房拿来,他用得熟。”

    高扬心想那还行,都有工具了摘起来应该还挺方便。

    过了一会儿,高扬看到白手中拿了一根长竹竿,顶端绑了一个镰刀和一个网兜,看起来用法就很简单明了。

    “我会用这个。”高扬从对方手中接了过来,“用镰刀把柿子的根剪断,柿子正好掉在了网兜里,就不会落到地上摔破。”

    白赋嵄的姥姥点点头,问:“是这么摘,你以前摘过柿子?”

    高扬摇摇头,:“没摘过,我家没有柿子树,看起来还挺好玩的。我先摘几个试试。”

    白赋嵄在一旁提醒:“慢点,竹竿有点沉。”

    白赋嵄的姥姥也提醒:“别着急,心柿子掉下来砸到头。”

    “嗯,没事,我拿得动。”高扬朝两人笑笑,“我对准了就不会掉下来。”

    高扬干这种事简直得心应手,他时候和伙伴一起上树掏鸟窝也是这样,第一次就能爬得老高,从没失手过。

    “摘了三个。”高扬放下竹竿把网兜里的柿子倒在了旁边的竹筐里,又竖了上去。

    这个季节柿子树的树叶几乎掉光了,柿子在树枝上一览无余,只要有耐心和力气,很容易摘下来。不一会儿,高扬就摘了一竹筐,兴致依旧很高。

    “不是吃多了柿子容易得结石吗?”高扬一边摘一边和白聊天,“你姥姥和姥爷吃这么多没事吗?”

    “他们会分给左邻右舍,自己吃得少。”白赋嵄回答,“姥姥会把柿子做成柿子饼,能吃到明年开春。”

    高扬:“我也喜欢吃柿子饼,有点像吃牛皮糖,很有嚼劲。”

    白赋嵄一笑:“那你今年可以吃姥姥做的,她这方面的手艺很好。”

    “嗯嗯,好。”高扬有点分心,握着竹竿的手晃了一下,一些树叶沫子掉进了他的眼睛。他有些吃痛地闭上一只眼睛,朝白,“我左眼进东西了,好疼。”

    “我看看。”白赋嵄慌张地走过去拿开了高扬手上的竹竿,捧着他的脸,“睁开眼睛,我给你吹吹。”

    高扬忍着疼睁开了左眼,马上有泪水分泌了出来,润湿了眼眶,问:“里面有东西吗?”

    “有一个点点,眼睛有些红了。”白赋嵄对着高扬的眼睛轻吹了几下,确认里面没东西了,又揉了揉他的眼周,问,“好些了吗?”

    “嗯。”高扬瞥了一眼屋内,趁白的姥姥姥爷都不在,在对方唇上轻啄了一下,笑着问,“我像不像哭了?”

    “嗯,是笑哭了。”白赋嵄用指腹拭去了高扬眼角的泪水,“剩下的我来摘,你在旁边坐着。”

    “我已经没事了,你是老板,我是助理,哪有助理让老板摘柿子的,你也太掉面子了。”高扬露出好看的虎牙,调侃,“你帮我捏一下脖子,仰得太久,有些酸了。”

    “在你面前,不怕掉面子。”白赋嵄轻揉着高扬的脖子,柔声,“心疼你摘了这么多,我以前都是找人来摘。”

    “找人?”高扬一脸享受地问。

    白赋嵄怕被屋里的人听见,低声:“嗯,趁姥姥姥爷不在的时候,找隔壁的何大爷,他喜欢吃柿子,也乐于干这种事。”

    高扬没想到白也会做这种事,比自己还会偷懒。忍不住笑着:“那你肯定被出卖了,那个何大爷指不定早就和你姥姥了这事。”

    白赋嵄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这让高扬有些好笑,白在这方面也太单纯了,无情地揭露真相:“长辈们是不可能给晚辈保守秘密的,我时候经常踢球踢碎人家窗户玻璃,我道过歉,人家也没事,不会。可没到第二天,我妈就知道了,又是一顿胖揍。”

    白赋嵄听完并没有受伤,反倒笑了,趣:“难怪你的屁股肉变得这么厚实还有弹性。”

    看到对方不满地瞪了自己一眼,白赋嵄又改口:“是好摸。所以姥姥是知道了,没有出来是吗?”

    “是啊!”高扬一副睿智的模样,“她都知道你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脸皮这么薄怎么敢出来。万一出来你哭鼻子了怎么办?”

    “脖子不酸了?”白赋嵄的语气有些别扭。

    高扬没听出来,点点头:“不酸了,笑了一阵血液又流通了。”

    “那你继续摘吧,我摘的话只会找何大爷。”白赋嵄完又去一旁坐着了。

    “唉?生气啦?可别真哭鼻子。”高扬半哄半笑,“白老板!理理我,我摘还不行吗?”

    结果两人花了一下午边笑边摘完了柿子,高扬最后累得都快提不起两条手臂,脖子也不是自己的了,头只能耷拉着。

    白赋嵄拉着他坐在自己身旁,给他揉肩膀捏脖子,就差全身按摩了。高扬背都快挺不直了,想靠在对方的怀里,可在人家姥姥家,不敢胆大妄为,只好老老实实地坐直了。

    “晚上回去你要补偿我。”高扬声嘟哝。

    白赋嵄宠溺地问:“嗯,怎么补偿。”

    高扬满脸色气地:“全方位伺候,从里到外,一切听我的,我喊停才能停。”

    白赋嵄捏捏高扬的脸蛋,宠爱地嗔怪:“**怎么这么旺盛?”

    高扬自豪地轻哼了一声:“这明我年轻。嘿嘿,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无师自通,技术好,特别舒服。”

    白赋嵄无奈地笑笑,彻底管不住高扬的那张嘴了。

    “我闻到桂花饼的香味了。”高扬嗅嗅鼻子,一脸的馋样,问,“你姥姥在做桂花饼吗?”

    白赋嵄惊叹高扬的狗鼻子,点点头:“应该是,下午晒了桂花。”

    高扬一下来了精神,:“走,看看去!”

    进了厨房,香味更加浓郁了,白赋嵄的姥姥在做馅。高扬一副乖巧地模样问:“姥姥,您在做桂花饼吗?”

    白赋嵄的姥姥点点头,和蔼地:“是啊,白你爱吃糕点。”

    “谢谢姥姥!”高扬看了一眼白,乐呵呵地,“需要我帮忙吗?我还挺能干厨房的活的。和面,拌馅都挺会的。”

    “你帮我拌馅吧,我年纪大了手腕容易酸。白就不爱做这种事,也做不好。”白赋嵄的姥姥也不客气,把高扬当成了自家孩子,问道,“白过你很会做饭,是和你爸学的?”

    这时候白赋嵄被他的姥爷叫了出去,好像是报纸上有什么字看不清。

    高扬变得有些拘束起来,答应了一声,回答:“嗯,我爸只会做饭,从耳濡目染的。这馅里是不是除了桂花,还加了花生碎、芝麻、香油、黄油、冰糖、蜂蜜。”

    白赋嵄的姥姥爽朗地笑了,感叹:“一个不差,那你为什么用冰糖和蜂蜜,而没有用白糖?”

    高扬没想到对方还会考自己,心想他又不是学厨师的,这些事儿怎么会知道。只好按照经验瞎道:“冰糖和蜂蜜润肺清火,正好和桂花健胃平肝的功能相辅相成。白糖甜度高,容易让桂花香味发腻。而蜂蜜居其中,口感甘甜清香,色泽明亮,含水量高,不仅可以增添色香味,还可以弥补其他材料的缺水性。”

    “的像模像样,你还真有这方面的天赋。”白赋嵄的姥姥从高扬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他脖子上挂的吊坠,这时才问,“你戴的那个玉观音是买的?”

    高扬下意识地把吊坠放进了衣领里,临时编话:“不是,是我妈从庙里求来的,非要我戴着。”

    白赋嵄的姥姥在一旁搓着面团,笑着:“我也给白求了一个,玉观音可以带来姻缘。我就对他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就送给人家,观音会保佑你们成为一对。”

    “啊?”高扬想起白送自己这个吊坠的时候,别的不能给,只有给这个他姥姥绝对不会生气,原来是有这层意思在里面。那个人,其实早有预谋。他掩饰了脸上的尴尬,故意问,“那他有把那个玉观音送人吗?”

    白赋嵄的姥姥顿了顿,才回答:“不知道,没问过,也没去过他的公司。年轻的事我也不想管了,缘分到了也就成了。我和他姥爷再多管,就讨嫌了。”

    高扬点点头,也不多加评论,认真拌着馅。

    “差不多可以了。”白赋嵄的姥姥看了一眼高扬拌的馅,已经很均匀地和在了一起,问,“会擀面吗?”

    高扬停下手中的筷子,谦虚回答:“会一些。”

    白赋嵄的姥姥指导:“那里有粘板和擀面杖,把这些面团擀成掌心大。放一些和好的馅在里面,包好,再用旁边的模具做好形状,最后撒一点桂花在表面。”

    高扬点点头照做,全程有条不紊,俨然像一个专业的糕点师。想起白过这是他家祖传的手艺,不禁疑惑:“姥姥,我听师哥您做糕点的手艺是祖传的,还有一本食谱,都不外传。”

    白赋嵄的姥姥诧异,笑着问:“他连这个都和你了?”

    高扬惊觉似乎不该多问,圆话:“有一次在他那吃了您做的糕点,觉得比店里卖的还好吃就问了。”

    “确实是不外传的。”白赋嵄的姥姥不避讳,“你要想学,就得做我家的女婿才成,不过我没孙女外孙女配你。倒有个外侄女,好多年没联系了,估计和你差不多大。”

    “不不不,我没想学。”高扬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可又一想,不外传,那自己现在正在做的桂花饼算什么?不应该把我轰出厨房才对吗?

    难道是白的姥姥年纪大了忘了轰自己出去了?

    高扬有些不自在,无心偷学别人家祖传的手艺,可现在放下手中的擀面杖走人他也做不出来。于是只好劝自己将来入赘便成了,也就不算外人了。

    吃完晚饭回去的路上,高扬问白:“今天不心偷学了你家祖传的桂花糕秘方,怎么办?”

    白赋嵄一脸平静:“你是我的人,不算偷学。等以后我俩的关系公开了,让姥姥把食谱给你。”

    “啊?你还要和他们公开?”高扬有点惶恐,“他们可是上个世纪的人,别吓他们。”

    白赋嵄安心地:“别担心,他们很开明。”

    高扬不信,:“你姥姥今晚和我不管你谈对象的事了,但没允许你找个男的交往吧?”

    白赋嵄偏头看了高扬一眼,问:“她怎么和你起了这个?”

    “喏,因为这个。”高扬把自己脖子上的吊坠拿了出来,“她看到这个了,问我哪来的,我就我妈在庙里给我求的。她也给你求了一个,讨姻缘用的,你竟然不和这个的寓意?我问她你讨到了吗?她不知道,还不管你的事了。”

    白赋嵄脸色微微变了变:“那她大约猜到了。”

    “什么?”高扬有点吃惊,“她怎么猜到的?”

    白赋嵄脸色又恢复了过来:“她求的吊坠都是定做的,样式很难找到一样的。所以我她很开明,看破也不会破。她懂我的性子,管不了也就不管了。”

    高扬还陷在震惊当中,心想白的姥姥猜到了还一脸慈爱地教自己做桂花糕,这怕是观音娘娘转世吧,也太大慈大悲了些。

    高扬还有心情开玩笑:“所以我这算是见你的家长了吗?下次去需不需要下聘礼?”

    白赋嵄嘴角轻笑,没有答话,不想和他一样些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