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气温可比初冬冷了不止一倍, 现在陈启也像卡洛那样天天躲在温暖的房间里不愿出门, 阿泽也担心他会被冷着, 每天清理积雪的事情他和阿克阿彰两人一起做就好, 阿黎没办法兽化,阿彰也不让他出来。

    因为气温变化实在是太大, 阿曜年纪还,卡洛也不再天天往陈启家里跑了,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教阿曜学走路, 才几个月大的雌子, 现在已经能四肢着地爬得飞快, 那速度已经可以和狼崽子媲美了。

    阿黎倒是依然天天到陈启家报到,陈启之前还存有不少根须线,这会儿让阿黎全部拿来织成布匹,根须线的韧度比毛茧强得多,也不容易磨损,是用来制作野外装最好材料, 而且根须线织出来的布匹比毛茧还透气, 除了穿在身上稍微感觉触感粗糙一点外,在炎热的夏天穿上应该是正正好的, 比兽人们大热天还要穿着兽皮衣好多了。

    布匹织好后陈启不像之前那样先将衣服做完了才在上面画图案, 而是先将整块布放到调好颜色的染果液中, 现在冬天快结束了,对于染果的使用陈启也不再省着。

    陈启将整匹布染成了绿色,平铺在洗漱间的地上, 地上用一些木板和蒲叶铺着,免得染果液将地板弄脏。

    陈启用之前准备好的干泥巴掰成一块块扔到还在滴水的布匹上,布匹上的水分被泥巴吸去不少,本来整整齐齐的颜色被弄得深一块浅一块的,有些地方还被沾上了泥巴的红褐色。待颜色被吸收得差不多了,陈启才将上面的泥巴弄掉,放到旁边的架子上将布匹烘干。

    阿黎看到好好一块布被陈启弄脏了有点略微心痛,虽然知道陈启不会无缘无故地浪费一张好不容易织出来的布匹,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心地问:“陈启,你这样做这布还能穿吗?”

    陈启将一块木板递给阿黎,上面画着一套迷彩服的图案,“我想将布染成这种颜色。”

    陈启本来想用盐巴来给布匹做纹理的,但这里盐本来就是稀罕物,这样做太浪费了,这才算用泥巴来代替,显然对于陈启这种染布新手来,要染出迷彩的图案还是比较困难的。

    看着洗好烘干后绿一块红一块的布匹,只怕这布用来做抹布陈启都会嫌它脏,对着这失败品叹了口气,陈启又调了一盘灰绿色的染果液,将布匹放在里面染了两三遍,这才将布匹的颜色染成正常的,然后他拿着毛笔,硬生生用黄色和黑色在上面画出了迷彩的图案。

    满意地看着这山寨版的粗糙迷彩布,陈启对着阿黎招了招手,“阿黎,你帮我按照这个图案做一套迷彩服,按照阿泽的尺寸做就行了。”

    陈启给阿黎细细讲解了一下迷彩服的要点,在阿黎开始动手制作的时候他则开始做皮带,真皮带。

    皮带这东西陈启只在结婚的时候做过一次,这会儿再做自然比以前更加得心应手,只是以前做的那条现在再看回来真不是一般的粗糙,而且跟这迷彩服的颜色也不太配,所以他算重新再做一条。

    皮带选用的皮是一种牛皮,偏褐色,有一定的韧性,陈启先裁好长度,然后用一块一点的磨石将边缘磨好,用褐色的染果液将边沿细细着色,待它干了后用松脂将皮带抛光了一遍,没办法,这里没有适合的材料,只能勉强用松脂来代替了。

    扣环用的是骨头做的,牛皮很韧,在给皮带孔这一步浪费了不少时间,等陈启将皮带磨好,用融化的胶果液给皮带上了一层封胶后,阿黎已经将衣服做得差不多了。

    陈启迫不及待地叫阿泽回来试穿,每天傍晚和清院子里的积雪都需要清理一遍,陈启只要站在门口喊一声阿泽就能听到。

    等阿泽换上这套折腾了好几天才做出来的衣服时,陈启忍不住吹了个口哨,“阿泽,你比那些被上交的哥哥还要帅。”

    “这种衣服有什么其他的用处吗?”阿黎看着陈启从布匹到最后的成品折腾了不少时间,衣服上那奇奇怪怪的图案还是他一笔一划细致地画上去的,以前他对其他衣服可没那么上心,都是将设计稿扔给阿黎,最多再解一下或者是阿黎有不懂的再问他。

    “夏季开始后不是需要去森林中狩猎吗?穿着这种衣服应该能稍微伪装一下,不容易被猎物发现。”

    冬季陈启给雌子们准备的披风大多都是白色的兽皮做的,只要将兜帽一戴,往雪堆里趴下就很难看出这里还有一个人,但兽皮很少是绿色的,龙类可比平原上的生物聪明得多,阿泽跟他过夏天狩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这才想起如果能做几套迷彩衣出来,那样应该能增加一点雌子们的狩猎成功率。

    “这套衣服真适合你。”陈启绕着阿泽转了几圈,阿泽的背脊挺得很直,站在那里颇有几分军人的英姿。

    阿泽耳尖红红的,他喜欢听到陈启夸赞自己。

    听到陈启这衣服可以增加伪装,后面跟进来凑热闹的阿彰也凑过去认真看了看,除了衣服上那奇怪的色块外他还真看不出这衣服可以伪装的地方,不过这依然没办法减少他对这所谓的迷彩衣的热情,阿彰回到阿黎身边,讨好地:“你也帮我做一套吧。”

    阿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拿起另一套还没开始染色的布匹问陈启迷彩图案要怎么画。

    家里的布匹刚好够做三套迷彩服,三个雌子刚好一人一套,只是陈启还没研究出怎么能简单地将迷彩给染出来,每次都要拿着笔来画还挺浪费时间的,幸好阿黎的学习能力不错,照着自己的样子也能画出一幅差不多的迷彩来。

    虽然雪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陈启担心这雪真的要下到夏季来临,这几天空闲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让阿泽他们开始在围墙边缘挖了一条可以排水的沟渠,免得围墙上的冰开始融化的时候水排不走会倒流到房子中来。

    又是一个月无日,这天阿泽半夜就去警戒了,因为天气寒冷,陈启早上赖床的毛病又钻了出来,他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快半个多时才咬咬牙准备起床,还没等他将衣服穿好,正在这时,厚重的木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重重地踢开,寒风夹着雪花吹了进来,陈启忍不住了个寒颤,熟睡的阿景也被这动静惊醒了过来。

    阿泽身上还冒着寒气,他三两步走到床边,来不及解释,拿起一床兽皮被子往陈启身上一裹,然后将他背到身后,一手扛起阿景另一手拎起还睡得直流口水的狼崽子,还没等陈启询问出了什么事情阿泽就快速奔到了门外,几个跃身便爬上了旁边的那颗高大的无花果树上。

    “怎么了?又有鬣龙来袭吗?”陈启压低声音紧张地问。

    阿泽摇摇头,将阿景放下来,“不是袭击。”

    正着话,阿克背着卡洛,阿彰背着阿黎也爬上了树顶,随后陈启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轰鸣声,然后就是巨大的水声。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月无日的早几乎是一瞬间就从浓重的黑夜转为了白天,等陈启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时,刚好看到随着黑夜的消失,高大的冰围墙几乎是一瞬间崩塌下来,巨大的水流涌到四周,然后又从院子涌向了几人居住的房子中。

    之前挖了一半的排水渠根本来不及引走如此大的水流量。

    透过还来不及关上的房门,陈启看见大厅里面还在燃烧着的火堆在瞬间被水冲熄,黑色的碳散落到四周,桌子椅子蒲团之类的被冲到一边。连几人暂时置身的这棵高大的无花果树都被水流冲得摇晃了一下,阿泽连忙扶住陈启的肩膀才防止对方摔到树下去。

    陈启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他的脑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围墙怎么突然就塌了?”

    “因为冰融化了。”

    “冰怎么会突然融化?”陈启不解,那么大的围墙,即使要融化也不可能顷刻间就能完成的事情呀,你在围墙下面架个火堆怕不是也要烧上几个时?怎么可能突然整个冰围墙就全部化成水了呢。

    阿泽拢了拢陈启披在身上的兽皮被子,轻轻道:“夏天到了。”

    陈启这才发现,随着冰围墙倒塌的还有那原本覆盖着整个平原的厚厚积雪的消失,没有了围墙遮挡视线,陈启能清晰地看到积雪融化的速度,还有在平原上潺潺流淌着的水流,以及积雪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冒出来的一丝丝绿意。

    水流来得快退得也快,几乎没有在周围形成积水,只有房间里被砌高了一点的门槛没办法让涌到屋里的水再流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温也从一开始裹着兽皮被子都要冷得不停跺脚,慢慢的就开始越来越炎热,似乎就和月无日一样,从冬天转移到夏天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

    陈启愣愣地看着这一变化,这个转变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阿泽已经将兽化出来的皮毛收了回去,阿景在水退后早就抱着狼崽子下到了地面上,现在两个家伙正兴奋地踩着草丛中来不及退走的积水玩耍。

    阿曜看到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个家伙也不停地挥舞着手丫,似乎是想要加入进去。

    “这就是夏天哦。”陈启环顾了一下四周,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