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泽城里自从将野草全部清理掉后便开始在周围栽种各种果树, 马路两边有朱实, 操场周围有水乳果, 连每隔一段路的路灯下都种有奶果之类的作为装饰。虽然现在这些栽种的果树还没有完全长成, 但平时除草浇水浇肥之类的工作却是不能少的。

    阿泽挑着装满水的大木桶跟在陈启身边,要将整个部落的果树都浇一遍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虽然平时也有其他雌子帮忙干活,但陈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检查一下这些果树的情况, 如果发现果树有枯萎的迹象就挖掉重新下种栽种, 这时候阿泽总会跟在他身边帮忙, 大多数时候都是帮忙将水挑过来。

    长达几个月的夏季除了在洛水部落回来的途中曾经遇到一次暴雨外, 直到现在都没有再下过雨,前两天陈启去过一次赤水河,即使一直没再下雨赤水河中的河水也并没有下降多少,平原上的植物也依然长得郁郁葱葱,一点都没有被/干旱困扰的迹象。

    一个早上的时间,只来得及处理了启泽城里一半的果树, 两人刚准备回去准备午饭, 等傍晚气温下降一些再继续,结果刚经过城门附近的办公室时听到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嘭”的巨大响声。

    阿泽和陈启对视了一眼后就连忙窜了进去, 只见阿彰黑沉着脸, 而身前的大木桌子已经被他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柏德知道阿彰自就看自己不顺眼, 虽然一直不知道对方的敌意是从何而来,但既然对方当了族长,不管怎样和对方交好对自己都是比较有利的。

    知道阿彰和阿黎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本来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没想到阿彰竟然会直接当面发飙,看着被对方砸烂的大木桌子,心里虽然有点惊怕,脸上的神色却是很难看,想起当初就是阿彰带头要留在部落不愿意走,这才让他损失了不少强壮的雌子的。

    看到里面对峙着的两人,陈启愣了愣,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阿泽一把拉住陈启的手腕,轻轻对他摇了摇头。

    陈启见状,只能将到嘴边的话默默咽下,和阿泽站到一边。

    阿彰看到两人进来微微收敛了一下情绪,看到有听见这边动静想要来察看的其他人也走了过来,也不想现在就和柏德翻脸,毕竟现在自己代表的是整个启泽城,而柏德代表的是狮狼部落,他虽然不待见柏德,但却并不是对狮狼部落有意见。

    阿彰深吸一口气,等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后这才收回手,“抱歉,手抖了。”他这句话并不是对柏德的,而是对站在旁边的陈启二人的。

    “......”手抖到能砸烂一张大木桌子?

    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阿彰也不再多言,转身便离开了办公室。

    见阿彰走了,阿泽淡淡地看了柏德一眼,也拉着陈启离开,出门口之前陈启回头,却见柏德脸色难看地盯着两人,眼神中甚至带上了几丝怨毒的情绪。陈启皱皱眉,跟着阿泽大步离开。

    门外本来听到这边动静的人想要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情,大概是阿彰出来的时候跟其他人解释过,等阿泽和陈启出来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散开了,而阿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陈启第一次看到情绪失常的阿彰,心里不由有点担心,“阿彰这是怎么了?不会有事吧?”

    阿泽紧了紧陈启的手腕,安慰道:“不用担心,阿彰叔不会有事的。”

    陈启迟疑了一下,“他跟那个人有过节吗?”

    陈启所指的那个人自然是柏德,阿泽顿了顿,“他是我们以前的族长。”

    “族长?”陈启虽然偶尔会听其他人提起一点以前部落里的事情,但看阿彰对那些合并进狮狼部落的人都挺关心的样子,倒是没想到他会和以前的族长矛盾那么大。到底两人了什么事会让阿彰生那么大的气?

    看出陈启的疑惑,阿泽沉吟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跟陈启解释了一句,“他是阿黎叔以前要结成伴侣的人。”

    “......”

    阿彰离开了办公室后就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中,因为柏德的到来,阿彰不想阿黎见到对方,便用陈启的名义让阿黎帮忙做了两套衣服,从织布,染色,裁剪,缝纫,全部都是阿黎亲力亲为,连之前教导其他部落的人学习技艺的事情都安排给其他人了。所以这两天阿黎除了早晚理一下自家院子里的作物外,几乎没再出过门半步。

    当然,柏德的到来他是知道的。

    为了遮阴,阿黎家的院子里也种了一棵无花果树,只是这树是夏天才开始栽种的,现在才刚长到两米左右,还远远比不上陈启家那棵已经十几米高的,投射下来的阴影能盖住半个房子。

    屋顶上铺有一些树枝和野草用来隔绝阳光的直射,这样还能将这些树枝和野草晾晒干后直接用来烧火。

    阿彰刚进屋,就见阿黎坐在门口不远处,脚边摆着两个毛茧,双手灵活地织着布匹,神情异常专注,从门口吹进来的风轻轻掀起几缕刘海,也给对方带走几分热意。

    或许是听到了动静,阿黎抬起头,看到是阿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部落里的事情安排好了?”最近启泽城里涌入了太多人,阿彰身为族长自然需要时时跟进,虽然一日三餐会回家里吃,但现在的时间显然还没到平时的午饭时间。

    看到坐在不远处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阿黎,阿彰从刚才开始就躁动不安的心像是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慰过一样,他上前几步,将对方一把搂进怀中,将头埋到对方的颈窝间,还轻轻拱了拱。

    阿黎好笑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会撒娇了?”

    “你会跟我一直在一起吗?”阿彰瓮声瓮气地问。

    阿黎愣了愣,随即便想到了什么,试探地问:“柏德跟你什么了?”

    阿彰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抱着对方的力度加强了几分,勒得阿黎有点难受,不过阿黎并没有因此推开对方,而是微微侧过头,看着阿彰头发略显凌乱的脑袋,“阿彰,我们已经是伴侣了。”

    兽人的伴侣除非有一方死亡,要不然一旦结为伴侣都会从一而终。

    “柏德现在是单身。”

    “阿彰。”阿黎突然厉声喝了一声,阿彰被里面的怒意吓了一跳,抬起头正看到阿黎冷着脸看着自己,忍不住心里了一下突。

    阿黎深吸一口气,“我和柏德的事情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会认为我还会和他在一起,但有一点我要明确告诉你,不管你是雌子还是雄子,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伴侣了,那么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也只能是我的伴侣。既然你选择了我,即使现在有一个厉害的雄子出现想要将你抢走我也是不会放手的。”

    阿彰定定地看着他。

    阿黎伸手捧着对方的脸,眼神坚定地让他和自己直视着,“当然,如果当年我的腿没有受伤的话我可能会和柏德成为伴侣,但我现在很庆幸当时为了救你让自己的腿受了伤,要不然我又怎么会知道有个傻瓜默默守了我几十年呢。”

    阿黎轻笑了一下,继续道:“你不能因为我曾经的事情就否定了我现在的感情,如果你觉得不安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去告诉整个部落的人,你阿彰是我的伴侣,也只能是我的伴侣,不管是谁也不能从我身边将你抢走,当然,我也向你保证,绝对不会主动离开你的身边。”

    听着阿黎坚定的话语,阿彰的眼角微红,像是心里蒙了几十年的尘埃都被瞬间抹掉了一般,“对不起。”

    阿黎笑着亲了亲他的眼角,“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要哭鼻子。”虽然的话像是带着几分嫌弃,但脸上的神情却是满满宠溺。

    围墙外面的拐角处,阿树不敢动作过大引起里面的人的注意,他轻轻拍了拍那个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示意对方放开自己。

    阿旭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直接拉着对方从另一个方向离开,直到走出一段距离不会被房子里的人发现这才松手。

    阿树因为挣扎了几下脸色有点通红,“哥,他们......他们都是雌子吧?”

    阿树今天的任务被安排来帮忙处理菜地这边的植物,阿旭开完会后想找对方一下会议上讨论的事情,谁知道刚走到菜地边便看到阿彰脸色阴沉火急火燎地冲回了家中,阿旭现在居住在启泽城,而阿彰毕竟是族长,担心出了什么大事,便想去问问有没有自己能帮忙的地方,结果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这一番话。

    看到阿旭站在阿彰家门口发呆,阿树刚想跟他声招呼,结果直接被自家哥哥拉到一边捂住了嘴巴,还听到了这种震惊的事情。

    阿旭敲了一下对方的脑袋,警告道:“将你刚才听到的全部忘掉,不许跟别人。”雌子跟雌子在一起的事情阿旭长那么大从来没有听过,但他也知道两个雌子在一起是不可能被兽神承认的,这件事既然当事人都瞒着那他自然不想因为自己无意间听到就将它传播出去。

    “我知道了。”阿树虽然年轻,但也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

    兄弟两人对视了一下,阿树莫名觉得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回去继续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