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莫名酸涩, 顾云曦努力眨眼，想要克制自己的泪意, 抬手推开了陈颜泠：“说的比唱的好听，我信你就有鬼了。”
陈颜泠笑她眼角闪现的泪光, 也不戳穿：“你以后会相信的。”
顾云曦嗔了她一眼, 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中间的男人。
如果顾云曦的手没有一直赖在陈颜泠兜里，陈颜泠也许就信顾云曦在专心看表演了。
男歌手弹着吉他换了首歌, 曲调很熟悉, 就连陈颜泠都觉得熟悉。
陈颜泠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这世界的歌曲她熟悉的并不多, 有什么是她非常熟悉的, 那应该就是顾云曦刚出道走红的视频里, 顾云曦演唱的那首歌。
她本以为顾云曦此时应该会很兴奋, 毕竟这应该算她的幸运曲。
结果陈颜泠笑着看向顾云曦, 却看到了很奇怪的一幕。
顾云曦的脸掩盖在口罩下，可是她双眼里的冷漠已经快要渗透出来。
可陈颜泠听着觉得男歌手唱得还不错, 旁边有好多人都很兴奋。
陈颜泠听到了自己后面一个人在说。
“哇！是我女神的《为生》啊！这个小哥哥太有品味了！”
陈颜泠笑了一下，刚想提醒顾云曦她的小粉丝在这儿。
可是紧接着另一个人的回答，让她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齐之笙早期的歌这么好听吗？我的天哪！这首歌比她后来的歌好听一百倍好吧，她是不是把才华都用完了啊？”
陈颜泠看视频时先入为主的观念以为那是顾云曦的歌，可现在听后面这两人的话, 意思这歌是别人的，顾云曦只是翻唱。
她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这首歌，这首歌是现在著名歌手齐之笙的成名曲。
可顾云曦的视频却是在齐之笙第一张专辑之前出来的, 仅仅相隔两天。
陈颜泠倒吸一口气，在网上查顾云曦的视频，找到的日期却是晚了齐之笙两天，给管圆圆发消息。
“你给我的顾云曦唱歌视频哪儿来的？”
管圆圆很快就回了。
“陈总托关系找的。”
需要陈鹤生托关系找的，应该就是很难找到的东西了，有人不想这个原视频被人看到。
顾云曦早就注意到陈颜泠表情不对了，在陈颜泠要打电话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这首歌是我写的，齐之笙直接拿去用了。”
不是抄袭，而是直接拿去用。
陈颜泠手上的动作一顿，目瞪口呆地看着顾云曦。
“找你买的吗？”
顾云曦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但她偏偏就要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说给别人听，别人也许不懂，不相信，甚至不耐烦，可是这个人如果是陈颜泠，她愿意不厌其烦地解释，她认为陈颜泠一定会信，莫名其妙的自信。
“我高中毕业后来了A市闯荡，在狭小的地下室里写的歌，被星探发掘后，我以为自己终于要出名了，下一秒就是一份协议，要我给同是新人的齐之笙写歌。”
影视城里多的是想要被发掘的人，打扮得光鲜亮丽，陈颜泠一身黑色大衣，长发披肩，哪怕气质出众，在所有人视线集中在男歌手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她们。
顾云曦在陈颜泠耳边低声地说，两人靠得很近，她如同在陈颜泠耳边呢喃。
“年轻人血气方刚，无所畏惧，得罪了齐之笙和她的公司，结果人家也懒得给钱了，直接用了，我第二天看到她的新专辑才知道怎么回事，她还注册了版权。”
陈颜泠一口老血哽在心口：“你告她呀！”
顾云曦看傻子一样白了她一眼：“我没钱没势，还没来得及注册版权，我怎么告？”
“你以为打官司很容易吗？”
所以顾云曦的视频延迟几天发在了网上，只能被人认为是翻唱。
时间一久，连顾云曦翻唱都没人记得。
签下顾云曦的是家小公司，真不敢和齐之笙在的大公司杠上，想劝顾云曦算了。
结果顾云曦脾气也不好，和公司和经纪人关系都闹得很僵。
更何况她的谱子是被经纪人偷走的。
陈颜泠从顾云曦很平静的叙述中了解了一些以前的事，仔细一想，陈颜泠现在也是顾云曦的经纪人。
她马上表忠心：“我不会偷你谱子的！”
顾云曦白她一眼：“你偷不偷都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都不走那条路了，算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颜泠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心里是难以消散的压抑。
对于在A市挣扎着生存的顾云曦来说，自己的作品被人用这样的方式夺走，一片星光大道顿时黯淡无光，这就是她要走的路吗？
如果换成陈颜泠，终究是意难平。
陈颜泠拉过顾云曦的手，走到男歌手面前，很礼貌地问：“请问一下，可以借用一下吉他吗？”
男歌手一脸惊讶地看着陈颜泠，陈颜泠的颜值超能打，况且二十九岁的大姐姐和他学校里的年轻小姐姐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质，他脸颊不经意闪过一丝红色。
“可……可以的。”
他以为是陈颜泠自己要弹吉他，结果陈颜泠把吉他接过，递到了顾云曦面前。
他听见陈颜泠温柔的声音对着那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说：“我喜欢你认真的样子，喜欢你站在大众视线下唱歌的样子，喜欢你做自己，我喜欢你。”
顾云曦迟迟没有接过吉他，她瞪着陈颜泠：“你以为你是谁？你叫我唱我就唱？”
陈颜泠摇头笑：“我不是谁，我只是你的一个小粉丝，爱慕者，追求者。”
“不知道我的女神能不能满足小粉丝的一个小小要求？”
口罩下的顾云曦笑出声：“好呀，看在你这么苦苦哀求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唱一曲吧。”
她取下口罩，也取下了帽子，接过吉他，坐在刚才男歌手坐的凳子上，调弦试音的过程中，旁边已经有认出她的人拿出手机兴奋地拍视频了。
“我靠，那是顾云曦吗？”
“就那个爬床又骂人的妖艳jian货？”
“你还别说，真人也太好看了吧，我完了。”
……
旁边人的声音陈颜泠都听不见，她就是想听顾云曦唱歌。
顾云曦不同于以前视频里的灰色短发，抱着吉他的时候，她的黑色长发披在肩上，用力一甩，甩到背后，又引起旁边人群一阵尖叫。
顾云曦唱的是那首《为生》，这本就是她的歌，她唱过无数次却被别人盗走的歌。
顾云曦唱歌时的嗓音偏低，话筒的质量很好，她唱出的每一个字眼都仿佛带着磁性，可听在陈颜泠耳朵里，却带着柠檬香味。
当天晚上，顾云曦和陈颜泠二人又被堵在影视城差点没跑掉，跟风而来的记者再次把影视城围得水泄不通。
陈颜泠皱眉，冷着一张脸和顾云曦从一堵城墙下的狗洞里爬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通道？”
顾云曦笑嘻嘻地帮她把衣服上沾到的泥巴拍掉：“哎呀，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躲过那群要吃人的记者？”
眼见陈颜泠还是很不爽，顾云曦眼睛一转，表情一变，皱着眉，抿唇，带着一种无辜又可怜的眼神盯着陈颜泠。
“我错了嘛，回家这件衣服我给你洗就是了，不要不说话嘛。”
陈颜泠无奈叹气，真是想装生气都装不了多久：“你洗个鬼，你的衣服哪次不是我让保洁阿姨洗的，再说了，这衣服敢手洗你就完了。”
顾云曦笑着往前走，一步一步踩在铺好的路砖线中间，宛若走在一条绳上。
“我也喜欢你。”
这五个字消散在夜风中，在偶尔驶过几辆车的公路边，陈颜泠后知后觉地明白这句话是顾云曦回应她在递吉他时的喜欢。
迟来的喜欢没有一点过期，反而带着淡淡的甜，一直在陈颜泠唇边，始终萦绕。
结果顾云曦没过多久又说：“所以我可不可以不洗衣服？”
洗个菠萝！陈颜泠快步走向前，懒得管顾云曦。
顾云曦笑着跟上，偷偷地牵起陈颜泠的手：“哎哎，怎么还傲娇了呢？”
请你搞清楚谁才是那个傲娇的人！
当晚的热搜瞬间变成了顾云曦在影视城唱《为生》的视频，压过了顾云曦被包养的消息。
第二天，A影传媒公司总经理陈鹤生发表声明，撇清自己和顾云曦的关系，说只是上下属的关系，而且顾云曦是自己妹妹的朋友。
A影也顺势把最先报道顾云曦被包养的那几家媒体告了，不是光打雷不下雨的律师函，那几家媒体都在不久后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最初视频里那个扯到顾云曦头发的记者，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虾米，就是被人打断腿都没人惦记，大众只关心他们喜爱的八卦新闻。
陆清瑜和顾云曦一起拍综艺的时候，依旧是躲不开的争吵，其实主要是顾云曦单方面的冷嘲热讽。
节目请她们俩来，为的就是看她俩吵，顾云曦不给点脸，难道白拿那一千万？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顾云曦怼起陆清瑜来，还是稍稍留了一下情。
她和陈颜泠把话说开之后，也坦诚了自己对陆清瑜的针对，陆清瑜和齐之笙太像了，走的都是高冷女神风，陆清瑜是真高冷，齐之笙私底下却乱得很，顾云曦最烦的就是齐之笙这样走高冷人设的。
陈颜泠那天晚上很心疼地问她当时被扯住头发为什么不反手一巴掌，要是陈颜泠，肯定一脚踹过去了，直中命根。
顾云曦敷着面膜，深深地看了陈颜泠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帮我擦身体乳吧，刚好我现在敷面膜不方便自己动手。”
谁让某个人一直希望她的负面新闻少一点呢。
如果她动手了，大众不在乎她动手的原因，只喜欢看她动手的那一幕。
但是有一个人，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