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一伙人活着的全被陈颜泠抓起来了, 货物一般被丢在车里,一个堆一个, 根本呼吸都不怎么容易了,一个个像死猪一样挤成一坨,不断地哀嚎。

    另外两车坐着陈颜泠挑出来的武力不错的, 夺了青下巴手下的武器, 比他们的武器稍微好一点, 看上去真像黑社会大哥们。

    董生和程杨明负责押送这一车的死猪,他们从这群人身上把能搜刮的东西都搜刮了, 最让董生开心的就是这群人身上好多人都有烟, 他是个爱抽烟的, 平时里和陈颜泠等人坐车, 都是女孩子, 他也不便抽烟, 这群人的烟还不错, 一车的人都是汉子, 他也不顾及了,大抽特抽。

    猴腮脸在后面使劲挣扎, 嘴巴一刻不停:“大哥,你放过我吧,我是被这群人逼迫的,我以前从来没干过坏事啊,是他们逼我的!”

    董生一边开车一边抽烟,哪儿有闲工夫搭理他, 抖一抖烟灰,冲后面一吼:“闭嘴,吵得老子心烦!”

    一个中巴车负责看守的人给了猴腮脸一巴掌,让他闭了嘴。

    到了体育馆外时,陈颜泠下车,走到装俘虏的车前,拉开车门:“把猴腮脸给我拉出来。”

    董生一手就把猴腮脸提小鸡一样拽起来,扔到了陈颜泠面前。

    “自己走还是要我扶你?”

    陈颜泠拿着把无坚就像个强盗。

    猴腮脸脸肿得老大,说话都支支吾吾的:“我自己走!不麻烦陈队长了。”

    董生带人守在体育馆门口,负责放哨,毕竟到处都是丧尸,万一他们被丧尸堵在里面就都得玩完。

    陈颜泠端着枪,枪口指着猴腮脸的屁股:“待会你就叫他们开门,说你们打劫回来了,敢说错一个字,小心你的菊花。”

    猴腮脸的手被绳子反绑在身后,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看上去甚是狼狈,还得带着讨好的笑容回头说:“是是是,陈队长放心,我岳无三别的不会,说瞎话贼在行。”

    陈颜泠撇嘴,她心里一直猴腮脸猴腮脸的叫,没想到他还有个像样的名字。

    程杨明走在最前面,敲了敲体育馆的大门。

    里面传出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谁?”

    那个男声喘着气,似乎在干什么。

    猴腮脸扯着嗓子吼:“你三哥我!还不快开门!老大这次又抢了一批东西和女人回来,有的你们玩儿了!”

    里面传来淅淅索索的穿衣服声音,还有兴奋的男声:“带劲!不愧是我老大,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结果等他兴奋地打开门,面对他灿烂笑脸的就是程杨明黑洞洞的枪口。

    枪口几乎戳进他的脸颊,戳得他生疼,偏偏是一动不敢动。

    他认得这几人,是和青下巴一起出去的那六人之中的男人,话不多,长得清秀像个娘们。

    程杨明扬了扬下巴:“带路。”

    那人举起手,慢慢后退。

    门内传来其他人疑惑的声音:“怎么没声儿了,老大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结果下一秒,里面带笑的男人全部笑容僵硬,有几个企图提刀过来,立马被霍予夕两姐妹打了几枪吓破了胆。

    陈颜泠慢悠悠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中巴车的人,那些人看见一群luo体女人,眼睛都看直了。

    有几个女人躺在篮球场中间,身上还趴着男人,见陈颜泠几人拿枪进来,吓得他们裤子都来不及穿上,慌忙火急地把女人拽起来挡在自己身前。

    “把这些男的全部绑起来。”

    陈颜泠丢给中巴车人几大捆绳子。

    她看见了最开始和她对视的那个女人,身上似乎又多了许多疤痕,烫伤、刀伤、淤青什么都有,甚至身上伤口腐烂了都没管,直直地朝着他们走来。

    霍予夕举起了枪对着那个女人:“退后!”

    那女人脚步蹒跚,嘴角挂起一丝不屑的笑容:“你不会杀我。”

    她黑漆漆的双眼凝视着陈颜泠,说话语气过于肯定。

    陈颜泠略带欣赏地点点头:“我确实不会杀你,但是你再靠近一步,我女朋友就不一定了。”

    霍予夕憋红了脸,谁是那个骚包的女朋友!她想回身骂陈颜泠,但是又忌惮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十分不好,太危险了,身上的死气快要把她压窒息了,陈颜泠那种骚包怎么能接触这样死气沉沉的人呢。

    那个女人面无表情,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什么情爱了,只有复仇。

    “谢谢你救了我们。”

    陈颜泠摇头:“先别忙着谢我,我不是白救的。”

    青下巴等人也陆陆续续被带进了体育馆,现在他们一群人被捆在了篮球场中央,那些luo体女人已经把衣服穿上了,人人手里都拿着武器,有些眼含泪水,有的笑容狰狞,也有像那个女人一样面无表情的。

    这些男人紧紧缩在一起,面色涨红,哭着喊着求饶,甚至有人吓得身下黄白之物流出,不停地磕头,额头上的血沾上了黄白污物。

    “饶了我吧,求求你了!都是他们做的,我从来没有害过你们啊!”猴腮脸哭得最惨,不停地挪动,整个人像个毛毛虫一样爬到了那个女人脚下,他的脸上鼻涕眼泪混杂在一起。

    在他哭喊着求饶的时候,已经有些女人拿着刀动手了。

    很多人看不过去,下意识背过身去。

    陈颜泠伸手捂住了霍予夕的眼睛,小声说:“辣眼睛,别看。”

    她拉着霍予夕走到一边,“多看看我,可以洗洗眼睛。”

    霍予夕无语地白了她一眼,也确实没再管身后的尖叫和哭喊,这些尖叫哭喊让她汗毛倒竖,这些人叫得实在是太惨了,仿佛地狱恶鬼在承受一层又一层的地狱折磨。

    “你为什么要说不是白救的?我觉得你很想救她们。”

    陈颜泠无奈摇头:“像她们遭受了这么多苦难的人,仇恨往往是最深刻的,也是一个人成长的最快的一步,我需要这样的人。”

    霍予夕不解地看着她,迷茫地问:“你想做什么?”

    “我想建立属于我们的基地,一个去掠夺的基地,而不是一个等待别人救赎的基地。”

    陈颜泠和霍予夕面对面,霍予夕背对篮球场,所以陈颜泠把篮球场中心的惨状看得一清二楚,那些人每一个痛苦的表情都刻在她脑海里。

    “在这个世界上,弱者不配活着。”

    陈颜泠的声音空灵,仿佛在对霍予夕说话,又好像不是。

    霍予夕想开口反驳她,但她最终选择了沉默,她下意识地握紧了陈颜泠的手,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陈颜泠,但她确实不想陈颜泠的脸上出现这样麻木的表情,太难看了。

    陈颜泠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她歪着头冲霍予夕一笑:“哎呀,我没事啦,就是稍稍有些感慨罢了。”

    篮球场中心的男人并没有全死,几乎都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光滑的场地上是粘稠的鲜血。

    出乎陈颜泠意料的是,那一群男人中,只有猴腮脸的伤势最轻,他除了脸上脚上的伤之外,似乎没有怎么被折磨,他瑟缩在角落,眼里俱是庆幸。

    猴腮脸的求饶还真管用?

    这些女人算得上是听陈颜泠的,不过她们更愿意听那个带头的女人的话,毕竟陈颜泠就算带人救了她们,对她们来说也依旧是个陌生人,所有陌生的、无法掌控的都是有危险的。

    带头的女人也是好几次想要往陈颜泠这边靠近的那人,名叫萧禾娴,陈颜泠在她身上看到的韧劲不可估量。

    陈颜泠提出和萧禾娴谈谈的要求,萧禾娴一口答应了。

    唯独霍予夕等人一脸担心地看向陈颜泠,陈颜泠给了个安抚性的笑容:“我看起来像那么弱的人吗?要我说,在场的没一个打得过我。”

    她们俩走到了体育场看台的最顶上,靠窗。

    外面是游走的丧尸,里面是正在被处理的残肢碎肉。

    陈颜泠先开口:“萧禾娴?我可以叫你小娴吗?”

    萧禾娴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可以。”

    “谢谢你救了我们。”

    她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在她对世界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时候,这样一行人出现了。

    因为一次次绝望而麻木的心,在这六个人到来时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在看见这六人的时候,她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六个人一定会救她们。

    陈颜泠摸了摸鼻子:“别把我说得这么伟大,我不是什么善人,救你们也是因为你们有价值。”

    “你想我们帮你什么?”萧禾娴不置可否,她只知道这群人救了她。

    “你看看我的朋友,”陈颜泠手指轻点了一下程杨明等人,“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萧禾娴仅仅看了陈颜泠等人一眼就断定他们会救自己,她看人的本事也是有的。

    “你的朋友们,很重情义,很善良,也不蠢。”

    陈颜泠点头:“对,他们很善良,善良在末世是最不值钱的。”

    “他们虽然开枪攻击青下巴那群人,董生是我们这群人里枪法最好的,他也不敢真的对着人的头开枪。”

    陈颜泠的声音透着无奈:“他们太善良,以至于不敢杀人。”

    六人队伍里唯一敢杀人的除了她竟然是霍予煦,霍家父母想必就是她在末世前动手杀的。

    萧禾娴笑了:“我懂了,你要我帮你杀人?”

    “对,当末世里的幸存者们都找到了各自的生存之法之后,我们就不再是和丧尸斗争了,而是同时和丧尸和人类作斗争。”

    “人和人才是生存时最难的。”

    萧禾娴望着陈颜泠的侧脸,陈颜泠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篮球场边那个正在休息的霍予夕。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萧禾娴转过身,接过了陈颜泠递过来的一把小刀。

    “你留了猴腮脸的命?”

    陈颜泠很好奇萧禾娴竟然会放过猴腮脸。

    萧禾娴拿着小刀在窗沿上划过:“他救过我的命,哪怕是在这一群畜生中,他在这群人中苟活,也从来没有侵犯过我们,拳打脚踢有时也是为了保护我们。”

    “但是我不能原谅他从来不肯反抗。”

    陈颜泠惊讶地看了猴腮脸一眼,他还一边揉着自己的脸,一边舔着脸找旁边的人问有没有药可以敷。

    被绑的人被这些女人折磨了接近一天一夜,终于大部分人经受不住折磨死了。

    还真别说,这群人的食物不怎么丰富,但是柴油还挺多的,而且这群人的柴油不是用于车辆油耗,而是用于柴油发电机。

    这着实令陈颜泠等人惊讶,他们一路上都没怎么细心去找柴油发动机,因为他们都在奔波,柴油发动机也不好找,他们的油都用于开车了,没多余的可以用于发电了。

    现在有了这个柴油发电机,又有了大量的柴油,陈颜泠带上了一部分去把车开回来了,停在了体育馆外,用一些杂草树枝遮挡住了。

    中巴车的人也很快赶来,把中巴车上的物件都搬到了体育馆里,依靠电的生活用品也派上了用场。

    “我靠!竟然有电,今晚可以开趴体了!”

    体育馆的灯只开了一小盏,但足够点亮在场所有人的心。

    在黑夜里的微弱光芒,点亮每个人漆黑的双眼和无望的内心。

    他们能活下去,只要有哪怕一束微弱的光在,人类就永远不会灭绝。

    夜里丧尸的嚎叫听起来渗人,但他们在一片安逸的避难所里,睡得比以往每一个夜晚都要香甜。

    陈颜泠和霍予夕睡在观众席的最上边,有座椅当挡板,大家互相看不见。

    陈颜泠在数着还剩余的子弹,霍予夕把枪拆了又装上。

    突然,霍予夕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是她从未见过的圆满:“你说我们能活下去吗?”

    陈颜泠往后一趟,倒进了霍予夕的怀里,在她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

    闷声闷气地说:“能,只要你想,我就一定替你实现。”

    霍予夕愣神一秒,低头看陈颜泠,陈颜泠微闭双眼,全然一副放松信任姿态。

    柔软的唇从上贴近,落在陈颜泠的眉间,如羽毛飘过,又像猫爪挠过,让陈颜泠心痒难耐。

    陈颜泠手一伸,抚上了霍予夕的脸,拉向自己的双唇,加深了这个吻。

    只要是眼前这个人想的,陈颜泠都会心甘情愿奉上,包括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