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反贼套路深 > 正文 200、第四十五章
    这话一出,大堂内外,皇上王爷,江湖群豪,都是“啊”的一声,群相耸动。

    先前大家听着贾珂又又笑,忽庄忽谐地讲他这些天的经历,一大半人已然相信了贾珂这些话,也相信了王怜花是无辜的。一半人心中虽对朝廷有天然的恶感,对少林派有天然的好感,可心里也在信与不信之间徘徊着。此刻众人听到这句提醒,才觉察出自己似乎是被贾珂的口才带跑了,他的其实只是事先编好的谎言,而并非是事实。

    还有些人,反应迟缓,仍然沉浸在刚刚贾珂描绘的迷药药效退去,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在海上沉浮的画面之中,此刻看见众人的脸色纷纷变了,不明所以,好奇去问,就有人好心给他们解释:“叶城主三天前还在京城和人决斗,纵使有人可以易容他的模样,但是他的天外飞仙却不是别人能模仿的。叶城主就在京城,贾珂怎么可能去白云城见到叶城主呢!”

    鱼儿因为自己和贾珂模样太像,黄蓉这些天又天天和自己假扮的贾珂同出同进,形影不离,他们二人一看就和贾珂有关系,不好这时候出声,正自踌躇,忽听见人丛中有一少女,冷冷地道:“天天和那么多人打交道的谢将军都可能是假的,白云城有一个假的叶孤城,又有什么奇怪的?”

    又有一人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假人!何况贾大人这些事,也都是他自己个儿的,口无凭,好不容易有一个证人,竟然还是个假的叶城主,这番话如何让咱们信服!”

    他这话一出,立刻有数十人附和起来,要贾珂给他们证据,不然他们凭什么相信贾珂的话是真的。

    王怜花抬头去看贾珂,就见贾珂凝目瞧着外面站着的群豪,似乎是想要认出此刻谁蹦跶的最欢,他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好像底气十足的模样,但也不好,因为贾珂是那种心中越是害怕,脸上越要大笑的人。

    王怜花很想去握住他的,可是碍于自己还跪在地上,真要抬,动作实在太明显了。他压低声音,提醒贾珂道:“叶孤城纵使是假的,但白云城那么多人,总不可能都是假的。”

    贾珂没有

    看他,但是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样一个的动作,却让王怜花的心中登时安定了下来。大概是因为贾珂确实是一个很可靠的人,从到大,虽然他不知道多少次恨过贾珂肆意妄为,也怕过贾珂横遭意外,但是贾珂确实从没有让他失望过,一次都没有。

    只是安心之余,王怜花也十分的不甘心,他凭什么就只能乖乖的等着贾珂想办法。

    皇帝对赵让使了个眼色,赵让高喊一声“肃静”,自有衙役帮他去喝止大堂之外的江湖群豪们的嘈杂喧哗。

    等声音止了,皇帝道:“贾珂,你知不知道你遇见的那个叶孤城现在在哪里?或者,你有没有其他证人能证明你七月末的时候去过飞仙岛?”

    贾珂道:“回皇上,微臣确实还有证人。微臣这次回京城之前,先去找了陈航陈将军,请他派兵去飞仙岛将岛上的守兵连同那艘将微臣从海中救起的商船船主及船上水一并请来了京城。除了陈将军以外,臣还请了华山派的风清扬风大侠,丐帮的洪七公洪帮主,仁义庄的李长青李庄主,武当的俞莲舟俞二侠和恒山派的定逸师太,和陈将军一起乘船赶赴飞仙岛,将证人接来京城。”

    贾珂到这里,向皇上行了一礼,然后回身看向大堂之外的武林群豪,含笑道:“众位皆是英雄好汉,是非分明,今次千里迢迢,赶来京城,不是为自己谋取私利,而是为了将这几件轰动江湖的惨案调查清楚,好帮受害者讨回公道,让真凶阴谋败露,这点在下岂会不知?”

    因为这话是对武林中人的,所以他用江湖口吻自称“在下”,拉近双方关系,兼之这番话大大吹捧了一番众人,因此大堂之外的群豪听了,都觉得他一番话得十分动听。

    有些人听到他竟然找了这五位江湖名侠帮他去飞仙岛将证人带回来,心里已经信了他的话。有些人虽然心里还有疑虑,觉得这可能是他的阴谋,但一顶顶高帽子戴下来,也不由得骨头大松,看着贾珂,心中好感倍生。还有几个人已经嚷嚷道:“不错!不错!”

    贾珂道:“皇上也盼着能早日勘破此案,好让凶落伏诛,让天下子民安心,他恩准大家站在这里旁听此

    案,就是要将此案光明正大的审理了,皇上是希望能让天下知道,朝廷绝没有对武林下的意思,这世上也绝没有父亲能狠心用自己儿女的性命来为自己牟利。”

    王怜花听到这里,微笑斜睨他,心道:“谁没有?”

    贾珂继续道:“在下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在江湖上算不得什么,那贼人想要挑拨朝堂和武林的关系,因此只请陈将军来当人证,只怕也不能让天下英豪信服,因此在下特意去请来这五位在江湖上出了名的急公好义,刚正不阿的人物一同作证,众位可以不信我贾珂的话,但是他们五位的话,不知道众位信不信?”

    众人听了这话,心中均想:“其他人的话可以不信,但这几位的话自然是可信的了,至少这些证人真是他们从白云城接回送到京城的,不是随便找人演戏的。”

    玄慈方丈双合十道:“这几位施主的话自然是可信的。”

    贾珂本以为玄慈会这五人只能证明这些证人是他们从白云城接过来的,却不能证明贾珂有没有去过白云城。抑或是不能证明这些证人没有被他买通,也许他们事先已经编好了证词。哪想玄慈竟然只了这样一句话,似乎他已经认输了,而无花、水母阴姬和宫南燕更是沉默不语,仿佛他们也正等着这些证人出面帮他作证呢。

    贾珂心念一转,隐隐觉得不安,但是群雄因为玄慈方丈这话,也都纷纷道:“不错,不错!快将人带上来吧!”

    贾珂转身看向皇帝,皇帝颔首道:“叫陈航上来。”

    围观人群自发分开一道,很快就有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人方面长身,身着盔甲,虎目生威,正是陈航。余下数人,有两人是商贾打扮,七人是水打扮,四人打扮奇异,颇类中原打扮,但是细节处风格迥异,另有五人是武林中人常见打扮。

    一人短须青袍,高高瘦瘦,约莫五十来岁年纪,容貌清癯。一人长脸微须,头发花白,身上衣服补着数块补丁,但洗的十分干净。一人身形颀长,年纪很大,脸上略有病容。一人四十来岁,皮肤微黑,面色沉稳,穿着件灰色的长袍。最后一人是个老尼姑,身材高大,大大脚,柳眉淡淡,双目

    炯炯有神。

    在场众人,有见多识广者,都认出来这五人分别是风清扬,洪七公,李长青,俞莲舟和定逸师太。

    这一行人走上大堂后,纷纷行礼,皇帝很和气地一一问清他们的名字,然后瞧着那两个商人打扮的人,这两人一个叫聂成金,另一个是其弟聂成铁,问道:“贾珂七月末的时候他被人扔在南海之中,在海上漂了两三天,多亏你们的船在他身边经过,将他救到船上,他才侥幸活了下来,并且跟着你们去了飞仙岛。他这话是真是假?”

    聂成金和聂成铁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皆是茫然。聂成金讷讷道:“皇上,这这草民兄弟二人是听过贾珂这名字的,却一直不曾有幸和贾爵爷见上一面。”

    贾珂笑吟吟道:“聂兄,咱们才分开短短大半月,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聂成金听到这话,“啊”了一声,看向贾珂,脸上露出惶恐和茫然的神色来,道:“草民什么时候见过大人您了?”

    他此言一出,大堂内外,皆是哗然。一大半人都嚷嚷着这是怎么回事?贾珂这是在撒谎么!还有些人心中怀疑起聂成金兄弟二人,心道别是贾珂这种五六岁就以聪明扬名天下的人,就算是普通人,既然要找人作证,哪怕是做伪证,也应该先串通好证词。他这么大费周章的请人帮自己作证,怎么会找这样一现身就戳破他自己的谎话的证人。

    黄蓉微微侧头,凑到鱼儿耳边,轻声道:“不好,他们都给人买通了。难怪那老和尚和水母阴姬听贾珂找来证人后,都这么沉得住气呢。”

    鱼儿哼了一声,不禁在心中暗叹道:“好一条毒计,谁能想到贾珂辛辛苦苦请来的证人,竟然是别人用来陷害他的证人呢?”他的目光在聂成金兄弟身上打转,暗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贾蓉和贾蔷来得晚,来时顺天府门前已经乌压压的挤满了人,他二人自然是挤不过这些习武之人的,因此只能远远站着,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此刻见群豪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话声音越来越大,可是他们因为不知道顺天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插不上话,正自着急,忽然听到一人道:“

    蓉哥儿,蔷哥儿,你们看见珂二哥了吗?”他二人回头一看,却是匆匆赶来的贾琏。

    原来因为贾珠是辈,虽然贾母和王夫人伤心欲绝,但是他的丧事也不宜大办,贾母和王夫人办完丧事,这些天一直待在家中,以泪洗面,荣国府的下人这几日也闭门不出,省得惹主人不开心。

    今天案子开审,正巧宁国府的仆人去外面办事,听这事和贾珂有关系后,立马赶回宁国府,将这事告诉贾珍。因那仆人得不清不楚,只皇上在审理谢将军被杀的案子,贾珂也牵连其中了。贾珍心中着急,唯恐贾珂出事,宁荣二府痛失一臂,一面打发贾蓉去顺天府打听消息,一面自己跑去荣国府,将这事告诉贾母。

    贾蓉和贾蔷一惯同出同进,他被贾珍打发来打听消息,便叫贾蔷陪自己一起去。贾母久居家中,听了贾珍的话,大吃一惊,也不明白这些时日以来,贾珂明明一直待在京城,怎么会和谢麟的死扯上关系,连忙打发贾琏去顺天府打听消息,因此贾琏才比贾蓉和贾蔷晚了一步过来。

    贾蓉和贾蔷见是贾琏,将他拉到他们身旁,因为四周嘈杂,贾蓉只得凑到贾琏耳边大声道:“应该是在里面站着呢,刚刚我们听到珂二叔的声音了。只是挤不进去,也看不见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贾珂的脸色已经变了,变得一点血色也没有。

    皇帝脸色也变了,心中又惊又怒,甚至怀疑起贾珂是不是和别人合伙来害自己的,他双紧握椅子扶,道:“你们当真没见过贾珂?”

    聂成金立马道:“草民草民现在见过了,可是从前真没见过。我们兄弟确实在七月末去了一趟飞仙岛,可是我们并没有遇见在海上漂了好几天竟然没死的人,因此将那人救上船来,带那人去飞仙岛这些事更是无从提起了。皇上,您要不信草民的话,这些人都是草民雇佣的伙计,您可以问问他们见没见过贾爵爷。”

    皇帝一听这话,连问都不需要问,心中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还是强撑着一口气,问了一遍聂成金的那些伙计,以及白云城的几个守兵,不出意料,这七个伙计和四个守兵,人人都从没见过贾珂。

    群豪

    听了这话,纷纷道:“你子果然是在骗咱们!”“怎么撒谎都不知道先把人买通好了?”“哈,我知道了,他请的这几位可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怕是那什么将军在路上一直没找到会避开他们收买这些人,这般拖延,一到人前,果然就露馅了!”“不对,不对,这世上哪有这么傻的人啊!”

    宫南燕瞧着贾珂,眼神中流露出得意之色来,笑道:“贾大人,你还有什么好的吗?”

    无花本也该得意的,可是此刻,他心里却隐隐约约的感到了些许不对劲。要他是哪里不对劲,他也不上来,直到贾珂开口话,他才想通这股不详之感是因为什么。

    因为贾珂脸上虽然流露出惶恐不安来,但是陈航等人却太过镇定了,连向来性情刚直,做事冲动的定逸师太,听见聂成金兄弟二人的话以后,都没有因此认定贾珂刚刚是在谎,这实在有违常理。

    贾珂看了宫南燕一眼,微微笑道:“我确实没什么好的,只是我有三样东西,想要请大家看看。”

    皇帝听了这话,不由松了口气,严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贾珂看向陈航,笑道:“陈将军,烦请你将那三样东西送上来了。”

    陈航笑道:“末将早已经备好。”又去请示皇帝,皇帝微微点头,陈航便走出大堂,众人见他们几人这般神神秘秘,心中好奇非常。贾珂笑道:“皇上,那三样东西体积很大,一会儿陈将军将它们搬上大堂,只怕会占很大地方,微臣斗胆,请求皇上先允许王怜花站起身来,省的一会儿东西摆不开,十分碍事。”

    皇帝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知道他是心疼自己的情人,才找借口这么的,微微笑道:“朕准了。”

    贾珂欢喜道:“多谢皇上。”便伸要将王怜花从地上扶起来。

    牛肉汤将王怜花交给老头后,老头就给王怜花喂下十香软筋散,这毒药药性一发作,便会全身筋骨酸软,浑身上下,提不起半分力气,过了数日后,虽然行动如常,但内力却半点发挥不出。

    这几日王怜花离开囚困他的密室后,就一直被宫南燕点住穴道,捆缚在车厢之中,周身气血不通,也没怎么吃饭,兼

    之刚刚跪在地上,跪了许久,腿痛脚麻,脚也不甚灵便。只是他心中气恼自己怎么忽然就成了贾珂的累赘了,现在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示弱,更是万万不能。

    因此贾珂伸要去扶他,他却避开贾珂,面上微微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站起身,登时头晕眼花,身子一晃,险些就要摔倒。

    贾珂一眼看出他心思,见他站立不稳,伸一抓他胳膊,将他稳住,嘴上却:“王公子,站到这里来。”听他这话,刚刚他伸,好像只是为了将王怜花拉到别的地方,而不是因为王怜花差点要摔倒,才伸去扶他。

    他这般体贴,王怜花忽然就觉得自己刚刚和他赌气,实在太过幼稚。于是他决定对贾珂笑一笑。

    但是他这笑却落空了,因为这时候贾珂并没有看他。

    贾珂也在笑。

    对聂成金和聂成铁笑。

    他笑得实在很好看。

    这世上笑得好看的人很多,他们的笑,往往可以引起旁人很多幻想。

    但是贾珂的笑,却可以让人忘记一切。

    群豪虽然心中对他多有怀疑,可是看见他的笑容,不少人已经悄悄地红了脸。

    但是被他看着的聂成金和聂成铁兄弟的脸却没有红。

    不仅没有红,反而看起来非常的苍白。

    简直一点血色也没有。

    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发现,自己一定遗漏了什么致命的线索,尽管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自己究竟遗漏了什么线索。

    王怜花的脸也没有红,看起来也非常的苍白。

    气得发白。

    他抓住贾珂的,狠狠地在他的背上抓了一把。贾珂吃痛,侧头看他,一脸无辜,王怜花恨恨地瞪着他,压低声音道:“不许对别人这么笑!”

    尽管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是武功高如水母阴姬还是清晰的听到了他的话,眉毛就忍不住跳动了一下。

    贾珂立马收敛笑容,非常听话的点了点头,同时回握住王怜花的,压低声音道:“把我的内力先吸走一点用吧。”

    王怜花双目含笑,看他一眼,似乎在,那有什么用。他的指轻轻抚摸着贾珂的背,细细描摹着刚刚他留下的指甲印,弄得贾珂痒极了,不仅身上痒痒的,心里更是痒痒的

    ,就好像王怜花在他的心口吹了一口热气似的。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呼声,还有人诧异道:“这是什么东西?”

    惊呼声越来越近,马蹄声和车轮在街道隆隆滚动之声也越来越近,皇帝精神一振,知道来人应该是陈航,那这东西应该就是贾珂刚刚提到的三样东西,听车轮的声响,这东西应该很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很快,陈航及士兵就出现在皇帝及众位王爷面前,士兵拉着一辆车子,众人一看见这车子上的东西,相顾愕然。愣神片刻,难以置信的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那竟然是一张朱红漆的床。

    贾珂瞧着一看见这车子上的东西,脸上神情顿时凝固住了的聂成金两兄弟,微微笑道:“皇上,这一样东西就是微臣当日被聂成金救上船后,他让微臣休息用的床。风前辈,洪帮主,李庄主,俞二侠,定逸师太,在下想问一句,这张床可是陈将军当着五位的面,从聂成金的船上搬下来的?”

    五人点头,洪七公道:“这张床确实是陈将军当着我们的面从那条船上搬下来的,并且我检查过那间房间,这张床自从上漆以后,就再也没有动过,因此地板上床脚的位置还留有朱漆,在这张床搬动之前,朱漆和床脚连在一起。看这朱漆的新旧,应该是三四年前上的漆。陈将军搬下床后,我们五人都在这床上做了个记号。”

    他话的时候,士兵也将那张朱红漆的床从车上搬到了大堂之中,因此洪七公完这话,就走到床前,将褥子掀开一角,指着一处指印,道:“这是我老叫花留下的。”又换了一个地方,道:“这是风前辈留下的指印。”风清扬点了点头。

    洪七公一一将五人留下的指印介绍完了,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朗声道:“起码我们五个人可以作证,这张床确实是从聂成金的船上搬下来的,并且我们一路上一直轮流看守着它,从没让别人在床上做过什么脚!”

    洪七公平素爱管闲事,嫉恶如仇,虽然年纪比玄慈方丈要,但是若论在江湖上的声望之隆,倒还在玄慈方丈之上,群豪对他的话都极为信服,一听他这么了,立马应和道:“洪帮主这么

    了,咱们自然是信的!”

    又有人大呼道:“只是这床怎么能证明贾珂去过船上,难道这床是活的,还能帮着认人?”

    李长青叹道:“床虽然不能认人,但是人却能认床。”

    他这话十分古怪,众人愣神之间,就看见他走到那张朱红漆床前,将床上被褥掀开,扔到地上,然后抬一扶床身,将床竖立在地。

    一时大家都不话了,人人都睁大双眼,想看出这张床上隐藏着什么秘密。站在远处的人尚不解其意,面面相觑,心中迷茫,可是站在近处,眼力极佳的人已经看见这张朱红漆床的床板之上竟然刻了几行字。

    这几行字,前几行字用笔纵逸,清刚峭拔,这些人中,虽没几人懂得书法,可是看着这一笔一画,也能感到一种抑郁悲愤之气。写的是贾珂的生平,和他为何此时出现在南海,写得虽然极为简略,但与他刚刚讲述的经历没有半分出入。

    只是这几行字看起来不像是用刻刀之类的利器刻下的,看粗细倒像是用指刻下,但是大伙只见过武功高强之辈将内力聚于指尖,在床板上戳穿一个洞,哪见过有人能用指在床板上一气呵成的刻下这么多字,并且这几行字自始至终,皆是从容不迫,丝毫不乱,众人瞧着,心中不由啧啧称奇,暗自寻思这用的是哪一门派的武功刻下的这些字。

    最后一行字笔法却变了,恣肆流动,纵横飘忽,尤其最后一个字,直欲破板飞去,可见这行字写下时的心情激荡,气血沸腾,写的却是——

    “贾珂爱王怜花,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这世上情话的人很多,但哪有人会把自己的情话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展示在众人面前。那些站在前排,看见这行字的人,心下震动,一句话也不出来。

    他们静了下来,站在他们身后的人却不明所以,问他们那床板上究竟写的是什么。这般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四个,四个传八个,八个传十六个,传得飞快,传到最后,连带着军队,远远守着长街,以防群豪作乱的王子腾都从亲兵口中听见了这句话,不过片刻,原本喧闹的大街已经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鱼儿看到这句话

    ,就一直在发怔,这会儿四周寂然无声,他反而回过神来,去看王怜花,就见王怜花直着眼,盯着那床板发怔。他沉默不语,一张脸却涨得通红,红得要滴出血来,他的一双眼睛也几乎要滴出水来。

    鱼儿看他一会儿,然后移开目光,看向贾珂,却差点笑出声来。

    贾珂就和王怜花并肩站着,王怜花看起来感动得快要哭了出来,在场众人,也都被他这惊世骇俗的不要脸吓到了,只有他一个人是全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的。

    他似乎根本不会觉得自己写给王怜花的情话,被旁人看见了,他自己有什么好害羞的。此刻,他紧紧盯着聂成金和聂成铁,眼中流露出得意的神色来,笑道:“聂船主,你们既然从没有见过我,为什么这张摆在你的船上的床的床板上会有我留下的字呢?”

    聂成金脸色惨白,嘴唇微动,想了半天,却不出话来。聂成铁垂死挣扎的道:“你怎么就能证明这字是你写的了?要在床板上写字,可不是什么难事!”

    贾珂微微一笑,松开王怜花的,王怜花微微一怔,还是没有挽留,他看着贾珂走到了那张朱红漆的床前,抬起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用指在床板上临摹了一遍上面的字体。他这时虽然少了当时那份心情,可还是一挥而就,将这几行字刻在了床板上。

    贾珂淡淡笑道:“聂兄大可以找出第二个能用指在床板上刻下这几行字的人,对了,还得和在下的指一般粗细才行。你若不懂武功,不妨问问外面这么多英雄好汉们,要想用指在床板上刻下这么多个字,自始至终,圆润无滞,深浅一致,需要多少年的苦修。”

    这天下的事大多如此。无论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事,如果当事人尴尬万分,要死要活,其余人也会很当回事。而无论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如果当事人不以为意,理所应当,那么其余人也就渐渐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此时情形也是这样。贾珂甫一现身,先是当着众人的面,在王怜花额头上吻了一吻,然后又对赵让承认自己和王怜花的关系。他坦坦荡荡,从没掩饰过半分,群豪先前还会因此而吃惊,现下却全然麻木了。

    他们听着贾珂的话,心中甚觉有理,便纷纷道:“就是,我是做不到的!”“我师父也做不到!”“这哪是随便什么人能做到的啊!你们这帮直娘贼,骗人都不知道找会武功的人来骗人!外行人的都是什么屁话!武功哪有那么好练的!”

    赵让一听大家都在骂聂成金和聂成铁,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喝道:“聂成金,聂成铁,你们二人连同你们雇佣的伙计,并这几个白云城的守兵诬陷朝廷命官,究竟是有什么目的?你们和少林派绑架案、峨眉派灭门案、天一神水失窃案以及谢麟谢将军被杀案的真凶是不是一伙的!”

    聂成金、聂成铁并那几个水都跪在地上,身子发颤,道:“我我们是”

    话还没完,就被那几个白云城的守兵打断道:“大人,就算他们撒谎,贾大人去过他们的船上,可是我们怎么就撒谎了呢!”

    赵让因为贾珂这一出,心中早有了底气,闻言笑道:“哦?你的意思是,你们真的没有见到贾大人,贾大人从没有去过白云城了?”

    定逸师太见他们还要狡辩,冷哼一声,道:“我劝你们还是别再撒谎骗人了,贾珂在他在白云城住的那间房间的衣柜背面也刻了字。那衣柜多久没动过了,不用我提醒你们吧!”

    这十三人听到这话,皆是面如死灰,神情颓败,忽然,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神色,嘴唇微动,似乎是咬破了嘴里的什么东西。

    皇帝见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他们的嘴角缓缓流出,心中一惊,想起有些死士会在嘴里塞着毒丸,一旦身份败露,就咬破毒丸自杀,以防情报泄露,连忙喝道:“快拦住他们!”

    可是已经晚了,洪七公等人先皇帝一步发现了这事,伸去拦他们的时候,黑血已经自他们七窍之中流了下来。

    这十三具服毒自杀的尸体已经足以证明贾珂所言,句句是真,群豪相顾无言,各个心道:“看来真是咱们冤枉朝廷了。”想到这里,一些人担心朝廷事后会追究此事,思量此刻自己已经不占理了,须得尽快脱身,竟然悄悄的离开了顺天府。

    皇帝恨恨地道:“该死!竟没来得及逼问出真凶究竟是谁!”

    贾珂笑道:

    “皇上放心,微臣一共准备了三样东西,陈将军,请你将第二样和第三样东西一并带上来吧。”

    第二样东西是一名农妇,年纪很大,穿着普通,肤色黝黑,脸上颇有风霜之色。她跟着士兵低头走了过来,神色仓皇,显然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她一见到皇帝,心中惧怕,立马就跪在了地上。

    第三样东西是十五个人,这十五个人脚戴着镣铐,嘴里塞着布团,被士兵们一路抬了过来,扔在了大堂之上。

    皇帝目光扫过这十六人,眼中流露出惊奇的神色来,问道:“这都是些什么人?”

    贾珂微微一笑,道:“回皇上,这位夫人夫家姓乔,家住少林寺附近,微臣之所以着人请这位夫人过来,是因为在二十二年前,这位夫人曾经在嵩山紫云洞之中,为四大恶人中的叶二娘接生过孩子。乔婆婆,请问我的这话,是真是假?”

    乔婆婆趴在地上,心中紧张,汗水自腋下不断的流了下来,她一听贾珂问她这件事,心中愈发紧张起来,舌头打结的道:“是真!是真!”

    群豪大多都听过叶二娘这名字,也知道她每隔三五日,就会去抢别人的孩子,将孩子玩死玩残后,把那孩子扔在荒郊野外,再去抢一个新的孩子来玩。却没有人知道叶二娘从前竟然生过孩子,大家听到贾珂这话,不由议论纷纷,猜测叶二娘这么做,难道是因为她自己的孩子曾经被人玩死了么。

    皇帝对叶二娘这名字自然是没什么印象的,若非先前贾珂欺骗大理国皇帝,那封写着寿昌公主和欧阳克二人的名字的婚书是四大恶人所为,只怕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名字。他不明白贾珂为什么要找为叶二娘接生的人来,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来,却没有打断贾珂的话,静静等着他继续解释。

    贾珂道:“那孩子的母亲虽然日后是一位鼎鼎大名的恶人,他的父亲却是一位得道高僧。有这样的父亲,这样的母亲,那孩子长大成人后,本该像他的父母一般,无论善恶,都有一番厉害成就。可惜他出生没多久,就被人抢走,放在少林寺的菜园之中,让僧人抚养长大,至今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悲的是,他的亲父,日日为

    他担忧,却不知道他的儿子近在咫尺。可笑的是,他的亲父,满口仁义道德,日日劝人为善,但是他明知道自己的情人这二十多年来,日日如九子鬼母一般残杀孩童,却不闻不问,心安理得的待在少林里念经诵佛,以期修成正果,早日抵达西方极乐世界。”

    他到这里,凝视着玄慈方丈,嘴角微露笑容,道:“方丈大师,我想请教一下,我的这样一位高僧,按照少林寺的戒律,应当受到何等惩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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