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历史军事 > 秦时小说家 > 秦时小说家最新章节 第二二三九章 姬丹终矣(大章求票票)
    “父亲!”

    “您可以出去了。”

    “您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召水此刻很是欣喜,话语很是激动,将中的诏令文书落于脚边,拿着钥匙便是打开生铁牢门。

    一阵阵的铁器碰撞之音响起,在此处幽清的地下空间显得格外清晰。

    锁链落于一侧,大门开开,召水行入其中,慌忙上前,跪立在地,近距离的看着父亲,不住着。

    “巨子。”

    天明亦是近前,拱一礼。

    巨子可以出去了。

    现在的国狱外面,应该有很多人等着,巨子出去,也能够避免接下来咸阳可能出现的一些麻烦。

    “出去!”

    “以嬴政的性情,以我对他的了解,想来就算我可以出去,也会整日在他的监视之下。”

    “水儿。”

    “你现在生的真漂亮,真美!”

    “像你母亲一样的美,她如今也在咸阳吧?”

    “她应该在咸阳。”

    燕丹身着灰色的麻衣布袍,披头散发的坐于牢狱牢房之中,身上并没有什么枷锁。

    不过是一身的修为废掉了,琵琶骨都废了。

    短短这些时日,整个人凭空的苍老许多,话语间都多了无言的沧桑之意,细细一观跟前的召水,单忍不住的抬起。

    这是自己的女儿。

    这段日子,为了自己,她吃了不少苦吧。

    念及往昔,心中愧然甚多,那时,燕国垂危,自己不得不将心思落于国政要事上。

    对于水儿忽视许多。

    后来欲要弥补,已经没有了会。

    好在,她有一个好的师尊,雅湖筑纪嫣然当年名扬诸子百家,近年来,虽隐居不显,却是仍有很重的份量。

    “父亲!”

    听着父亲这般轻柔之言,召水心中一酸,明亮的双眸忍不住的晶莹涌动,父亲在记忆中的模样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现在却变成这般模样。

    父亲。

    一定要出去。

    无论如何,自己要救父亲出去。

    双紧紧握着父亲的掌,自己一定要救父亲出去,不,自己已经做到了。

    待会儿,父亲就可以出去了。

    “”

    天明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

    父亲?

    自己的父亲自己从未见过,少幼之时,自己以为父亲是他,后来却不是他。

    自己的父亲是荆轲。

    自己是荆天明。

    自己有过母亲的宠爱,却没有父亲的宠爱。

    现在看着召水和燕丹如此,心中于有所感,如果自己的父亲还活着,不知是一个什么模样。

    关于父亲的讯息,还都是从残剑大侠他们口中知晓的,自己的父亲荆轲是一个修行天赋很高的人。

    在燕赵之地也有些名气,如果不死的话,应该也会成为一代大侠,像飞雪女侠的父亲一样。

    可惜。

    父亲被武真郡侯镇杀了。

    为何镇杀?

    残剑大侠所言,是因为诸国之事,自己的父亲掺和一些诸子百家之事,也掺和一些燕赵游侠之事。

    飞雪女侠所言,也有可能相连丽夫人之事。

    天明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缘由,自己的父亲死了,母亲告诉自己不要寻仇。

    自己明白母亲的意思。

    父亲!

    他身死的缘由?

    武真郡侯为何镇杀他?

    自己将来一定要问一问!

    同自己相比,召水是幸运的,她的父亲、母亲都还在,都是那般的疼爱于她。

    “水儿,不要哭,你是燕国最后的血脉荣耀,大周最为纯正的血脉传人。”

    “召公先祖遗泽会庇护你的,无论如何,你都要在诸夏好好活着,父亲不着急出去,你在这里和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话如何?”

    “你在阴阳家智者一脉受教如何?”

    大周三公。

    太公望的齐国已经不再。

    周公旦的鲁国已经不再。

    召公奭的燕国也不在了。

    八百年前,大周三公名传九州大地,作为他们的遗泽之国,也是被一个个诸侯国敬仰、尊敬。

    可惜,一切从大周平王开始变了。

    礼仪不存,王道不显,诸国争锋,烽火连绵,数百年间大周的荣耀不在,大周的荣耀逐渐暗淡。

    燕国!

    自己想要振兴燕国,不只是为了燕国自己,也是为了先祖,更是为了大周,可惜,一切成空。

    自己失败了。

    自己是一个失败者。

    燕国,自己没有守住。

    墨家,自己也没有守住。

    嬴政,他赢了。

    他赢了一切。

    话音缓缓,低首长叹,自己是一个失败者,他不杀自己也不过是想要让自己见证他的成功。

    成为他一统诸夏的见证者,让一位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来见证,想来更有成就吧。

    观水儿眼中的泪水更多了,燕丹抬徐缓擦去那不符合礼仪的泪水,召公遗泽,礼仪为上。

    水儿要记住那些。

    “父亲!”

    召水想要不哭,却是自己现在忍不住不哭,父亲自己感受到父亲此刻的悲伤。

    无论父亲如何,他都是自己的父亲。

    天明在旁边,静静看着这一幕。

    “父亲,师尊待我很好,尽传所学,日后我会是智者一脉的领袖。”

    “我也会光大智者一脉的。”

    “父亲,随我离开国狱。”

    召水拂袖擦过自己的泪水,同时伸出双,将父亲凌乱的灰白长发绾起,展露父亲的真容。

    自己在师尊那里过的很好。

    父亲不需要担心。

    “智者一脉的领袖,很好,南公没有辜负我的所托。”

    “水儿,你现在还,还需要在你师尊身前多多受教,诸夏间,许多事都非普通。”

    燕丹那苍白无血色的面容浮现,任由召水的动作,微笑看着面前的女儿,这一刻自己感觉很充实。

    “是的,父亲!”

    “我会的。”

    召水很是点点头。

    就算父亲不,自己也会那样做的。

    自己不会让父亲失望,也不会让师尊失望。

    “嗯?”

    “你你,心脉自断心脉?”

    “怎么会?”

    “为何如此?”

    忽而,静站于召水身后的天明神色异动,略有所感,一步踏出,直接掌搭在燕丹的肩头。

    内力运转。

    大惊失色。

    前一刻还平静稳重的面上直接骇然不住掠过,怎么会这样他的心脉已断。

    从血气衰弱的速度来看,就是刚才的事情。

    否则,自己也不足以感觉到。

    自断心脉?

    怎么会这样?

    “父亲!”

    “不,父亲,不会的,不会的,父亲,您为何这样?”

    召水亦是浑身大震,进而双眸瞪得浑圆,当即紧紧握着父亲的掌,内力也是运转。

    下一刻,整个娇俏的容颜归于狂乱。

    口中悲呼之语不绝,自己刚才为何没有感觉到?

    自己为何没有感知到?

    父亲的心脉就是刚才自断的,果然自己感应到,就可以拦阻的,父亲为何要这样?

    自己可以将父亲救出去的,现在就可以出去。

    真的可以出去。

    出去之后,一切就安全了。

    就算始皇帝陛下派人一直监视,只要父亲没有什么动静,便是一生无忧,自己希望父亲如此。

    现在?

    父亲为何要轻生?

    为何如此?

    当年燕国沦亡,父亲都没有轻生,何以现在如此?

    为什么?

    召水不理解。

    真的不理解。

    “巨子!”

    天明已然屈膝盘坐在燕丹身后,调动浑身所有的内力,双掌运力落于燕丹脊背穴窍。

    体表若隐若现的玄光隐现,强劲的内力狂涌,需要压制断裂的心脉损伤,维持巨子的状态。

    雅湖筑纪嫣然前辈是玄关层次,又精通医术,一定可以救巨子燕丹的,一定可以。

    “巨子!”

    “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

    抬间,又是一道道剑指落下,封镇巨子周身大穴,尽可能稳住巨子此刻的状态。

    “天明!”

    “不用耗费内力了,你现在的修为真的很强,比我还要强。”

    “我已经自断心脉,这里就是我最后的归宿。”

    “你收回内力吧。”

    燕丹低沉无力的声音响起,摇摇头,不欲要天明这般出,自己心意已决,谁也拦阻不了自己。

    “父亲!”

    “快随我离开国狱,师尊一定可以救你的。”

    召水悲戚之音亦是无力的响起,静静的国狱深处,此刻一片深深的伤感弥漫。

    “水儿。”

    “无需费力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

    燕丹抬首,越发苍白的面上看向召水,轻轻摇头,并没有什么动静,观水儿此刻神情,心中也是伤感。

    可话语间,神情浮现丝丝笑意。

    “巨子!”

    “随我离开国狱。”

    天明起身,欲要强行将巨子带走。

    “天明!”

    “听我,坐!”

    “坐!”

    “我有事情和你。”

    燕丹一动不动的坐于森寒的牢房地面上,轻言一语,抬指了指召水身侧的一处空地。

    一连了两个坐。

    “巨子!”

    天明不甘,巨子何以执意求死?

    为何如此?

    只要现在出去,以嫣然前辈的段一定可以性命保住的,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是可以做的。

    无论是什么,都可以的。

    “坐!”

    燕丹再次一语。

    “巨子!”

    天明再次焦急一语,欲要带走巨子,可巨子如此,自己无能为力,果然他自己抗拒,体内伤势会如山海崩塌。

    长叹一声,坐于巨子所指的位置上。

    “天明!”

    “来,你和我之间很有缘分的。”

    “一些事情,你已经知道。”

    “当年,我因秦国欺骗来到咸阳,被囚禁于咸阳,最后,多亏了丽夫人,我才可以离开咸阳。”

    “那是丽夫人于我的恩德。”

    “后来,丽夫人的师兄韩申也是入燕,成为燕国上卿,为我之臂膀,后来刺秦未成,乃有那件事。”

    “兰陵城之事,无你,墨家损失惨重。”

    “关城之事,无你,墨家已经消亡。”

    “原本我被苍璩抓走之时,曾留下言语,让班大师前往陆丰寻找你,可后来我从水儿的只言片语中窥得,怕是那些人并未找你。”

    “而是来到了咸阳。”

    “殊为不智。”

    “昊天之下,注定你与墨家有些牵连,如今的墨家,已经不是当年的墨家了。”

    “现在的墨家,孱弱至极,弟子稀少,虽有据点,想来因我之事,也是损失惨重。”

    “天明,你可愿答应我一件事?”

    燕丹一握着召水的掌,无言的给于安慰着。

    视线紧紧落在天明身上,只要自己还活着,墨家就不会有希望,只要自己还活着,燕国就不会有希望。

    只有自己死了。

    一切才会重新开始。

    天明。

    他注定同墨家有些牵连,燕丹相信有命运的存在。

    “”

    天明陷入沉默。

    巨子燕丹此言,虽没有直接明,可自己猜测出是什么事情,墨家的事情其实自己不愿意插的。

    “父亲!”

    召水悲戚之音越发幽幽,双紧握着父亲的掌,感受父亲掌越来越凉,泪水不住的流下。

    “父亲。”

    “现在和我离开国狱,你不会有事的。”

    召水拉着父亲的臂,想要带着父亲离开国狱。

    “或许,有些事情我不应该强求。”

    “天明,只盼你他日若可,照顾一下墨家的那些人。”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民生涂炭,奈之若何,墨门绝术,克而不攻,八纵八横,兼爱平生!”

    “墨家,墨家的理念不应该消失。”

    “天明,你可应下我所求?”

    燕丹的声音越发低浅,越发的无力。

    燕国自己已经无法了。

    墨家,不能如此。

    自己作为一个失败者,留在这里是最好的归宿,嬴政想要施舍自己一条命?自己不会接受的。

    蒙毅那日前来国狱的目的,自己也知道。

    嬴政虽看似放自己离去,实则是想要自己永远留在国狱中,出去之后,自己所处只会是一个更大的国狱。

    反而,还会将许多人迁入危险之中。

    天明!

    早在关城覆灭之时,自己差点身死的那一刻,自己就想要将巨子的位置落在天明身上。

    这个心思一直都在。

    他最为合适了。

    无论是如今对于墨家的恩德,还是己身的实力,还是己身的特殊,墨家有他作为巨子。

    才会真正的传承下去。

    除却天明,墨家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将传承延续。

    “”

    “巨子,我答应你,巨子,你现在离开国狱,还有会的,真的可以活下去的。”

    天明深深点头。

    这一点自己可以答应,自己可以做到。

    可巨子现在还有最后生还的会,为何一定要执意求死呢?

    “父亲!”

    “随我离开吧。”

    召水的泪水还在不停的流淌,衣襟都已经湿了,鬓间的秀发都为之凌乱许多。

    父亲,为何一定求死?

    离开国狱,归于自由身不为更好?

    “天明,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我怕是没有多久时间了,数年前,我其实就应该死的,可我害怕了,我胆怯了。”

    “是以,有了姬水,有了墨家的巨子姬水。”

    “我有愧于路枕浪巨子,有愧于墨家!”

    “天明,我还有我还有一个请求。”

    “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水儿,她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我这个父亲不称职。”

    “她的母亲亦是不称职!”

    “水儿,我我就交托于你了。”

    “天明,你可以做到?”

    燕丹此刻的神容浮现丝丝雪一般的苍白,血色早已经不存在,一缕缕枯败的气息扩散,一丝丝别样的死寂气息弥漫。

    看向天明,欣慰一笑。

    有天明这个承诺,自己知足了。

    真的知足了。

    就要去了,似乎心中也没有太大的遗憾,不,虽有遗憾,却也无力完成了。

    水儿。

    一定要好好的。

    拉着水儿的掌,缓缓的递给天明。

    自己相信天明可以照顾好水儿,一定可以的。

    “巨子!”

    天明伤感的哀声流出。

    看着巨子的动作,主动伸握住巨子的掌,亦是握住水儿的掌,自己会的。

    就算巨子不,自己也会的。

    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水儿的。

    “父亲!”

    “”

    召水无神的低语着,泪水还在流淌,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父亲,心中的酸痛不绝涌动。

    “嬴政。”

    “我终究这一生没有胜过他,他成了诸夏天子,秦国扫灭诸国,一统诸夏。”

    “燕丹,不甘不甘也。”

    “他当年骗了我,枉少幼邯郸情义。”

    “”

    “父王,你当年若是早一些有所变,一切一切也许就是另一个模样。”

    “韩申,宋如意,秦舞阳,只恨当时刺秦未成。”

    “娥皇,皇阿,何其哀哉!”

    “大周,燕国,墨家,一切不会结束的。”

    “一切不会不会这样结束的。”

    “煌煌乎,昊天之德。”

    “维天之命,於穆不已。”

    “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

    “假以溢我,我其收之。”

    “骏惠我文王,曾孙笃之。”

    “於穆清庙,肃雍显相。”

    “济济多士,秉文之德。”

    “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

    “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

    “先祖啊,丹愧对于先祖啊!”

    “”

    “子墨子言曰:仁人之所以为事者,必兴天下之利,除去天下之害,以此为事者也。”

    “然则天下之利何也?天下之害何也?”

    “子墨子言曰:今若国之与国之相攻,家之与家之相篡,人之与人之相贼,君臣不惠忠,父子不慈孝,兄弟不和调,此则天下之害也。”

    “”

    席卷无尽哀伤的国狱深处,燕丹的声音越来越低,看着面前的两个家伙,面上浮现丝丝笑意。

    口中歌呼不绝。

    颂于大周先祖。

    语落百家先贤。

    余韵不绝,却是声音越来越,伴随着国狱内的上下微弱气流,消失于不知名之处,没于难以寻觅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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