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中原受灾之地，所见种种。</p>
所观万千。</p>
所闻不知数。</p>
东明县令所为，虽可理解，却不能那样欺骗自己，城外乱成那样，灾民几乎没有一口吃的。</p>
身死、受伤、病重之人很多。</p>
其人所言，多为虚妄。</p>
城池之内，倒是安稳了。</p>
城外之地，难道就不是东明的管辖之地了？就不理会那些人了？还信誓旦旦的和自己那些无稽之谈。</p>
真真令人生气！</p>
令人想要当场就将他狠狠地惩戒一番。</p>
“兄弟放心，事情不为大，容易做。”</p>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这场灾情的雨势太大了，直到现在还有零星雨水落下。”</p>
“若然天候晴空，东明县令所为应会更多一些。”</p>
“待一份份钱粮之力到达，事情就当好转了。”</p>
“”</p>
胡亥相随，笑语再次宽言。</p>
这场水灾，对公子高而言很重要，对自己同样很重要，若可当将它尽善尽美的做好。</p>
奈何。</p>
外力所限，难以真正快速的将灾情抚平。</p>
照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在中原停留多久。</p>
“钱粮到达，会好一些。”</p>
“也只是一个开始。”</p>
“灾情如此，让灾民简单的吃饱只是第一步，后续之事还有很多，看来咱们要在中原停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p>
“胡亥，齐鲁那里的消息，你多注意一下。”</p>
“我猜着接下来肯定有些变化。”</p>
“”</p>
道路多泥泞，欲要乘坐马车赶路，多不太可能，非不行，而是太慢太慢，稍稍不妥，就会陷入道路的凹陷处，难以起身。</p>
还是御马相当轻便些，只是迎面的风雨寒气多刺面，令人感觉不太好。</p>
然则。</p>
同中原诸事相比，还差了不少。</p>
不足虑。</p>
等帝国从各处调来的钱粮到达中原各处灾情之后，另外一些事情就要来了。</p>
将水势疏导。</p>
将村落民居重建。</p>
将江河堤坝再次修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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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的人力、物力调动更为复杂，果有一二不妥，事情就不好看了。</p>
父皇派来的那些重臣之人，也会分担一些事，自己虽轻松，心间深处不愿意轻松。</p>
这场灾情自己办的已经不太好了。</p>
若是还不能够将功补过，父皇那边怕是会不过去。</p>
齐鲁！</p>
齐鲁还有一摊子事，自己恨不得一体分成两个人，一个在齐鲁，一个在中原。</p>
“兄弟，齐鲁那边一直都有安排人盯着呢。”</p>
“从近些时日那些人的动静来看，欲要将扶苏兄长当年没有做好的事情解决，或许有些难了。”</p>
“这一次中原水灾如此，咱们先前都觉一定会有人捣乱的。”</p>
“会扰乱帝国对于中原的灾情处理。”</p>
“拖慢、破坏帝国对于中原的赈灾。”</p>
“如今过去多日了，虽有一些，也只是打闹，当地县府都能轻易解决。”</p>
“是以，我觉那些人接下来不会选择贸然动。”</p>
“也应该不会如帝国刚一天下的那些年，动不动就生出许多事，他们其实都是丧家之犬，除了叫喊几声惹人生厌之外，再无其它力量。”</p>
“灾情都这般安稳平静。”</p>
“齐鲁之地，那些人只会更加老实，想要抓到那些人的蛛丝马迹，不为容易。”</p>
“咱们现在又身在中原，果然一二有动，也分身乏术。”</p>
“”</p>
胡亥将身上的避雨斗篷抖了抖，齐鲁的一些事也快速道着，前来之前，都有吩咐。</p>
那些人若有所动，无需打草惊蛇，只需要看着就行，待中原之事了结，那时，有的是会收拾他们。</p>
虽可收拾，万一那些人这一次学乖了，学老实了，一些事还真不好。</p>
尤其，从眼下中原之地的情形来看，那个可能性相当大！</p>
“一个个的都学聪明了。”</p>
“罢了。”</p>
“齐鲁的事情，眼下就算想要处理，也是无力，还是先心力于中原的水灾吧。”</p>
“”</p>
胡亥所言，先前自己也有所思一些，再加上一直没有从齐鲁那里得到太大的消息，也能猜到一些。</p>
那些人是学乖了？</p>
安分了？</p>
还是无能为力了？</p>
只怕都有。</p>
昔年帝国刚刚一匡天下，山东之地虽纳入帝国，山东之民却未如此，若是遇到一些特比的事情，多难料。</p>
那一段时间，自己翻阅咸阳宫的一些卷宗有所得。</p>
更别父皇关外巡视的时候，多有遇到袭击，一路上都能遇到多次危险。</p>
这些年来，好了一些。</p>
一天下十余年了，山东诸郡也都已经纳入帝国掌控多年，官吏派遣，法令贯彻，比起自己上一次随父皇巡视的情形好很多。</p>
这一次中原水灾，心底有些担心，连日来，并无那般事。</p>
自可想通一些事。</p>
是好事。</p>
也是遗憾之事。</p>
像胡亥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变成帝国“良善”“安分”之民了，还真不好收拾他们了。</p>
“报！”</p>
“公子，前面有车马阻路！”</p>
“”</p>
“车马阻路？”</p>
“出什么事了？”</p>
看着从前方归来的探路斥候，听其言，公子高奇异？这样的天候之下，还有车马阻路？</p>
是官府之人？</p>
还是郡县之力？</p>
还是其它？</p>
“公子！”</p>
“那些人车马成群，还有不少牛车，上面驮着很多麻袋，皆用竹席压着。”</p>
“随行还有许多男子，有四十人上下。”</p>
“具体来历暂无所知，看上去非官府之人，身份形迹略有可以，便是有人先行拦阻了。”</p>
“待公子定夺！”</p>
“”</p>
“还有这样的事情？”</p>
“走，去瞧瞧。”</p>
“一路走来，路上多空闲，多无聊。”</p>
“难道遇到这样的事情，胡亥，走，看看去！”</p>
公子高来了兴趣。</p>
刚才还在同胡亥闲聊中原灾情不会有人扰乱的事情，现在就碰到一群这样的人？</p>
是准备为乱吗？</p>
还让自己碰到了？</p>
有意思。</p>
伸拍了拍身下的马儿，提速前往。</p>
“兄弟，兄弟！”</p>
“勿要着急，勿要着急！”</p>
“还是我先过去瞧瞧吧，先看看那些人是谁。”</p>
“”</p>
胡亥连忙追了上去。</p>
“这，应该不至于吧？那些人的胆子有这么大？咱们随行的人不为少，还有高在旁。”</p>
“那些人能如何？”</p>
</p>
公子高迟疑。</p>
自觉胡亥有些想太多了。</p>
倘若那些人真的要生事，动静上肯定会心谨慎的，直接在道路上车马大肆喧嚣？</p>
生怕别人注意不到？</p>
然！</p>
胡亥所言，也非没有道理，倘若那些真是肆无忌惮之人呢？</p>
“兄弟，万事心总是没错的。”</p>
“我先去瞧瞧。”</p>
胡亥笑语，拱一礼，快速言落，便是带着十余人快马奔赴前方斥候所探之地。</p>
</p>
</p>
“五百袋粮食！”</p>
“送往东明之地？”</p>
“你们非官非爵，只是寻常之民，好端端的送粮食去东明做什么？是去贩卖粮食吗？”</p>
“如今灾情，粮食的价格涨了好几倍！”</p>
“你们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应该可以赚不少吧。”</p>
“”</p>
危险，看样子是想多了。</p>
胡亥先行一步，将那些人的底细摸了摸，并非预谋大事之人，然则，也算得上关联一件大事。</p>
瞧着为首的一位中年男子，其人不认识。</p>
体态欣长，形貌不俗，一身衣着倒是不为华美，只是简单的粗布长衫，外加避雨的蓑衣。</p>
车马不少，牛车许多，每一辆牛车上面都装着许多麻袋，里面的东西胡亥已经检查过了。</p>
都是上好的粮食，而非一些危险之物。</p>
一共近三十辆牛车，上面的粮食加在一起，一共五百袋，听中年男子的意思，是要送往临近不远的东明之地。</p>
他们的身份也都是寻常庶民，只是田亩稍多了一些，上缴了属于朝廷官府的之后，还有不少剩余。</p>
除了车上的五百袋粮食之外，还有一些肉食，应该不多，却也着实难得。</p>
灾情之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人？</p>
公子高多端量那些人。</p>
自从入中原之地以来，面对这样的灾情，地方豪富大族一个个都和缩头乌龟一样，大门紧闭，自有一番日子过活。</p>
门外城中、城外诸人的死活，自当不入心，也不理会。</p>
眼前，不远百里送来五百袋粮食，这么好的心思？</p>
这么罕见的心意？</p>
公子高将眼前的那些人一一端量着，一眼扫过去，的确都是普通的庶民百姓。</p>
离开咸阳这么久，天下诸郡之地是一个什么模样，行当百业之人是一个什么样子，心中有数。</p>
运送粮食的那些人，高矮胖瘦不一，面对护卫兵士的震慑，更有颤巍巍的跪地之人。</p>
他们中也有一些防身之物，非刀剑戈矛之物，多是一些农具之物，刀剑也有一些，瞧着多粗糙。</p>
“大人，我等是百里之外的煮枣城之人，东明之地有亲戚之家，一共有五六家亲戚。”</p>
“因这场水灾之事，他们数日前有求救，希望可以采买一些粮食之物，以渡过难关。”</p>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无论是亲戚之故，还是仁义之事，我等余力之下，便是筹集了这些粮食送来。”</p>
“为担心亲戚之家遇到麻烦，便是多带了一些粮食，也好分发给一些有需之人。”</p>
“”</p>
那蓑衣布袍的中年男子拱一礼，不卑不亢，娓娓道来。</p>
“煮枣之城？”</p>
“孔孟之道，你是儒家的弟子？”</p>
公子高坐在马儿身上，只勒着缰绳，闻那人所言，眉目一挑，再次上下打量了几眼。</p>
从礼仪和话语来看，有些像儒家的底子。</p>
也和自己在关中碰到的儒家弟子很像，那股读书人的气息难以作假。</p>
“从煮枣到东明，一路上你们就没有遇到什么麻烦？”</p>
“”</p>
一辆辆牛车上的竹席、麻袋多齐整，那些押送粮食的人身上有些脏乱，不为自己所想的一些样子。</p>
“有遇到几波人，都不大。”</p>
“我们此行一共数十人，都是吃饱喝足的，还有防身之物。”</p>
“前往东明这里的路，也是多熟悉。”</p>
“路上遇到有一些人，他们所求不过是钱粮之物，人数少了，他们无所成。”</p>
“见他们可怜，也有落下一些粮食。”</p>
“至于很大的麻烦，没有遇到过，这等天候，也难以有人在路上专门盯着我等。”</p>
“一路上运气还不错。”</p>
“”</p>
那中年男子再次一礼，回首扫了一眼随行的车、马、牛车，言语多了一丝唏嘘和庆幸。</p>
“煮枣城！”</p>
“你们的照身贴呢？”</p>
“我瞧瞧。”</p>
公子高微微一笑，亦是一览眼前的奇特之景。</p>
“兄弟，我觉这些人有些可疑。”</p>
“”</p>
胡亥御马近前，声道。</p>
“可疑？”</p>
“怎么？”</p>
“”</p>
“这些人是否太平静了一些？”</p>
“而且，这场灾情很大很大，涉及粮草之物，不是寻常人送出来就送出来的。”</p>
“官府那里也不会同意。”</p>
“兄弟，我觉可以派人再探一探这些人的底子！”</p>
“”</p>
“胡亥，你是否想多了？”</p>
“”</p>
“想多了，总比少了好。”</p>
“而且，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怎么就在我等离开东明的时候出现了？”</p>
“”</p>
“从照身贴来看，这些人是煮枣之城的人。”</p>
“魏风！”</p>
“你的担心有一些道理，但这些人也的确难得，此去东明不远，这五百袋粮食还是有些用的。”</p>
“专门在咱们前进的路上出现？你之意他们是为了咱们而来？”</p>
“这就有些不能够了。”</p>
“咱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他们等咱们做什么？完全是无用功。”</p>
“”</p>
“兄弟，反正还是要探一探他们的底细。”</p>
“”</p>
“胡亥，你是否太多心了？”</p>
“无论如何，这些人车上的五百袋粮食是真的，这里距离东明不远，验证真假也简单。”</p>
“胡亥，你随着他们去一趟东明。”</p>
“看一看是否符合他们刚才所言，是为亲戚之故。”</p>
“若为真，其余事不消。”</p>
“若是不真，心意叵测，你看着处理就好了。”</p>
“如何？”</p>
“”</p>
“兄弟，这倒是一个法子，可为，也可用！”</p>
“总之心一些无错。”</p>
“”</p>
“魏风！”</p>
“儒家弟子！”</p>
“有点意思，胡亥，头的事情，跟上来就好了。”</p>
“”</p>
“也好。”</p>
“这些人，若是所行事情为真呢？倒也的确难得，兄弟，是否要给予一些奖赏？”</p>
“若可，也能公告诸郡受灾之地，立下榜样垂范之人。”</p>
“于兄弟你治灾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助力。”</p>
“也明证十余年来，帝国于山东诸地的法道礼仪教化，办好了，父皇或许会喜欢看到此事！”</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