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每24时就抽取一次地底岩浆作为能源, 维持装置运作的？”
我仔细地观察着装置外表烫红的金属沟壑，终于明白为什么矿道里会出现王虫, 也明白虫卵为什么是以24时为周期孵化的了。
这些王虫本来就是生活在这个巨大的天然矿坑里的，只不过有人后来在这个地方造了这样的装置, 每隔24时抽取一次岩浆，也扰乱了王虫的生物习性，让它们与装置同化了。
王虫以金属为食, 而装置抽取岩浆时带来的绝对热量会让矿坑里的金属汽化, 导致王虫无法摄取，从而可能会让大量的王虫“饿死”在这里。
——要是不想“饿死”，就只能吞噬同类，越是体型庞大、无法离开矿坑的王虫, 互相残杀的现象就越是严重。
而离开坑底的体型较的王虫, 也将面临在地表上无法吸食足够的金属而饿死的悲剧。
但它们已经在经年累月下认得了人类装置的气味，无论是飞船还是机甲，甚至是机器人, 都属于人工制造，也是王虫们憎恨了千百年的对象。
难怪每一只和我们遇上的王虫, 眼神都那么的怨毒。
“不对，这里一定还有什么是能让王虫感到害怕，宁可往外逃也不愿去啃噬这个装置上的金属……会是机甲检测到的千亿级能量单位吗？”我苦恼地抓了把头发，连王虫都怕成这样的，必然是十分危险的东西，没准用来对付人类时杀伤力更强。
有时候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比人类要强, 我也能隐约感觉到里面那个“千亿级”的威慑力，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和帅哥进去。
倒是帅哥比我果断些，已经操控机甲进入金属装置的门口了。
“帅哥，你不担心里面有什么机关吗？”我问他。
“总比等会儿装置停止运转时，留在外面被还没冷静下来的王虫撕了要强。”帅哥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调侃。
不过我也不想留在外面，就算王虫的情绪平复了，对着满地虫子无处下脚的感觉实在太糟糕，感觉心里都有点毛毛的。
反正要想在灰霾星上建立驻扎点，总是要搞清楚这个装置是个什么东西，迟早都要经历一遭。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要跟帅哥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和他一块被埋在岩浆底下，就当是提前合葬了。
嘻嘻嘻，虽然这么，但我却一点都不担心真的会死在这里，就算是外面那群王虫，也不能真正威胁到我们。
机甲刚一进入装置，就不再受外面那阵撼天动地般的地震的影响，我发觉这里似乎连空气都比外面的清新，温度也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灼热，里面的空间似乎是专门改造成能够让人类舒适生活的。
我看了帅哥一眼：“要不，出来走走？”
帅哥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在这里操纵机甲也不太方便，下去走走也好。”
他一边还一边顺手帮忙拉紧了我的防护服，确认我每一寸皮肤都没有暴露在空气中，才开机甲。
我拿着检测仪器走在普通建筑走廊宽度的通道内，通道顶端一排发出白光的照明，墙上布满了金属构纹，看上去和装置外表的那些如出一辙。
我和帅哥都不是学机甲和机械的，不清楚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也不敢随便乱碰，只能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向装置深处。
所幸这条通道一路直走就能到底，我们没花多少时间就来到通道尽头。
一座型高台立在中央，和这整个装置的外观非常相似，高台上摆放着一个六边形的装置，甚至装置周围还冒出丝丝白烟，有点像舞台上营造效果的干冰。
但是仪器显示，那就是真的冷气，六边形装置很可能是个型号比较大的低温装置。
将高热岩浆作为能量，却是用来维持一个低温装置？
我耸了耸肩，正要上前去看，却被帅哥抢先一步。他把我拉到身后，自己上去，按下装置前的按钮。
装置缓缓启动，六边形的盖子开，里面却是六个睡眠舱，从那透明的外壳看去，这六个睡眠舱里都躺了人。
我不禁皱皱眉：“死的还是活的？”
“好像是死了。”帅哥也是眉头紧蹙，他正努力研究睡眠舱显示屏上的数据，“各项指标都显示没有生命特征。”
“那就是他们快要死的时候自己躺进去的了？”我晃了晃脑袋，试图厘清头绪，“他们六个人总不可能是来这里避世隐居，或者是来集体合葬的，一定和这个装置有什么关系，这六人是负责看守装置的。”
“我和你猜想的差不多。”帅哥的表情变得有些神情莫测，他甚至开其中一个睡眠舱，往里摸了摸。
“……”我莫名其妙地看他，“帅哥，你这也……太重口了吧？”
“你别乱想。”帅哥一脸的嫌弃和忍耐，看起来也是不大愿意碰这些死了不知都多久的尸体，“我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那你找到了吗？”我问。
“没有，这些人没有留下终端或者书信，无法获取他们的身份信息。”帅哥微叹一声，重新将睡眠舱盖上。
我的视线倏然停留在那个舱盖上，不由走上去，轻轻抚上盖子角落画着的一片装饰性的银杏叶。
我转头去看帅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东西很眼熟？”
帅哥蹙眉想了想，随后目光难掩惊讶：“这不是帝国警察的标志吗？！”
“对，现在是帝国警察的标志没错。”我轻声一笑，“但在千年以前，它是帝国银杏舰队的队标。奥亚帝国都喜欢用花啊草啊的名字来给舰队、建筑物、街道之类的地方命名，这个习惯你是知道的吧？”
比如金玫瑰街、玫瑰星辰宫这种的。
又好比奥黛西女大公的第三舰队，其实还有个别称叫“百合舰队”，奥黛西直属的其中一个特战队里全是女性，那个队的队员都自称是“百合骑士”。
“教科书里可从没过帝国还有一个银杏舰队。”帅哥抱着手臂，狐疑地盯着我瞧。
我露出怀念的神色，笑着：“因为这段历史被亚瑟陛下抹消了，时人三缄其口，不敢留下只言片语向后人透露——当年查理亲王的舰队，就叫银杏舰队。”
“可是……”帅哥摇摇头，更加不明所以，“如果亚瑟陛下与查理亲王反目，他为什么还要将银杏叶作为帝国警察的标志？难道是后来的君王不清楚这段历史，无意中选中了银杏叶？”
“谁他们反目了啊？”我笑嘻嘻地冲帅哥眨眼，“这两兄弟感情好着呢，亚瑟陛下在查理亲王离开帝国之后，不但将他的残余部队收编改为帝国警察，还保存了查理亲王与迈克尔上将的‘爱情结晶’，甚至曾经算将那个受精卵培育成自己的继承人……只可惜，陛下没能活到那个岁数。”
帅哥两条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目光深深地瞪着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查理亲王没有背叛帝国？”
“帅哥，你怎么就不关心一下亲王殿下和帝国上将之间可歌可泣又相爱相杀的爱情故事啊？”我还特意在肚子里就润好色了，准备跟帅哥讲一出比戏剧还要精彩的故事了，结果他关心的重点都不对。
“这个以后再。”帅哥摆摆手，似乎对两位历史名人不为人知的爱情史丝毫不感兴趣，“你先回答我前面的问题。”
唉，帅哥怎么一点都不八卦呢。
我只好叹着气道：“查理亲王确实‘背叛’了帝国，但他当时是‘奉旨背叛’，是在执行亚瑟陛下的命令。”
人亲王殿下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背井离乡到外面拼，和所爱之人分居两地，还要背负千年骂名，死后也没几个人记得他，帅哥你真的不想听听他的感情历程吗？
好吧，看帅哥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和我不一样，get不到桃色新闻的点。
帅哥抓住我话里的重点：“奉旨叛国？查理亲王的一切行为都是亚瑟陛下授意的？这是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了什么呢？”我笑着反问道。
帅哥沉思许久，猛地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为了延续帝国的寿命！盛久必衰，有亚瑟陛下开疆拓土，累积财富，后人必然会丧失进取心，耽于享乐。如果亚瑟陛下的继任者稍有能力还好，要只是个平庸之辈，不出五十年奥亚帝国就会覆灭。”
亚瑟陛下时代的疆土涵盖奥亚帝国、星际联邦、灰色地带三个人类活动最重要的星域，经营时间不长，根基也不稳，换成任何一个统治者都无法掌控这三个星域。
等亚瑟陛下一死，这三个地方必然大乱，到时候有没有奥亚帝国还不好。
反之，如果提前部署，事态发展就不一样了，至少奥亚帝国偏安一隅，是肯定保得住的。
而灰色地带有查理亲王的经营，既可以利用地利监视星际联邦的一举一动，还能在必要时驰援帝国，算是一举两得。
只是这家伙经营到一半跑去当星盗，也让人有点始料未及。
不过总的来，帅哥还是猜到了七八分亚瑟陛下的心思，这点我并不意外。
“我还有个疑问，为什么亚瑟陛下没有孩子？”帅哥困惑地看着我，“假如他有自己的继承人，也没必要专门去保存查理亲王和迈克尔上将的‘人造受精卵’了吧？”
我知道帅哥是什么意思，如果亚瑟陛下不喜欢女人，他跟男人也是可以有孩子的，就像查理亲王和迈克尔上将那样。
以帝国的生物技术，两个男性想要个孩子也是分分钟的事，人工合成的受精卵和自然结合的也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基因筛选的缘故，培育成人也比一般人要聪明。
确实，对于一个帝王乃至一个国家而言，确立继承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这关于贵族的平衡与国家的稳定。
但是……
我深深地看了口气，遗憾地看向帅哥：“陛下他找不到对象啊，要求太高，没有合心意的，又不肯将就。”我可怜巴巴地揉红了眼角，“要是你晚生个百八十年，我也要孤独终老啦！”
作者有话要： 查理：葛格，我们真是难兄难弟。我刚结婚就分居，你一辈子都没结婚……我俩谁更惨一点？
亚瑟：……
受：我结婚啦，楼上两位不用羡慕我，嘻嘻嘻嘻！
查理&亚瑟&迈克尔：好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