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梅花玉环绶 > 第七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远远的还未走到成衣铺子,就看见相国寺沿街几个家仆打扮的人似在寻人,还未看清,为首的一个女使便冲着梦之跑了过来,离近了这才看清,这不是青蓝嘛。

    “姑娘!可算找到你了。你怎么这般打扮?”

    梦之惊讶,道:“你怎么认出我的?方才离那么远,况且我还换了装束。”

    青蓝笑道:“我自跟着你,恐怕姑娘你化成了灰我都认得!”

    待到梦之在铺子取回旧衣服与钱袋子,家仆众人却拦着梦之去换玉环绶,只拉着她便回了家。

    那边,赵益等了一个时辰仍不见人,只得打道回府。等在宫城门口的太监刘子早已心急如焚:“官家您可算来了,再不来刘子的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算你灵,还知道到宫门口等我。走吧!”原来这赵益竟是大宋的皇帝赵祯!赵祯心情大好,敲了敲刘子的脑袋,笑着道。

    梦之回到家中,父母也并未过多苛责,待一家人用过了晚膳,梦之想着找母亲话认个错,正欲敲门,便听见房内父亲母亲的话声,似乎正着自己,便停了下来。

    “梦儿如今这样,我也很矛盾。”是母亲的声音,不知道她到底要什么。房内父母二人似是准备就寝了,换了寝衣坐在桌前叙话。

    “没想到从这登闻台摔下来,竟连从前的文赋才秉也一并没了,如今不仅什么都忘了,就连字都认不全。这也便罢了,连着性子也变得跳脱,全然不似从前沉稳,今日竟换了男装一个人跑去樊楼吃酒!仿佛心智也摔得倒退了。”母亲指了指脑袋,暗指梦之变得愚钝了。

    父亲站起身,给妻子斟了一杯水,道:“白家遭逢变故,她此次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你别过多期许,给她平添压力。从前你就是过分严苛,梦儿年纪,丝毫没有这年岁该有的样子,从前我并未多,但也并不支持你这样。”

    “现今也是觉得从前严厉了些,不然如今哪能由她胡闹,可是,我这一下子真是难以接受,从前我的梦儿那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整个东京谁不羡慕,那骨子里透出的都是傲气,如今”白母又叹了口气,扼腕感叹。

    梦之听到这里红了眼眶,心中哽咽,母亲这是嫌弃她了

    “娘子啊,我们家的危可不只是梦儿啊,此次大难不死,亏得八贤王出,刑场之上拿出尚方宝剑,又在朝堂替我据理力争,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可八贤王能够救我一次,那二次三次呢?朝廷党争本是常事,可没料到吕夷简竟党同伐异与置我于死地,这次不成,未必不会有下次啊,想想你的兄长,那便是前车之鉴。”父亲愁云紧锁,轻轻叹了口气。

    梦之一路走回到自己房内,心中失落无比,竟连迎面而来的青蓝和敏言也未注意到,自顾进了屋,关了门。她本就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然后父亲也好母亲也好,口里心心念念的永远是那个从前的梦之,从前梦之如何,从前梦之如何。此刻,梦之真的很羡慕姐姐,第一次,她觉得在这里被孤立。

    “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的不高兴?”青蓝狐疑着看着敏言。

    夜深人静,梦之一个人在躺在床上久久不能成眠,辗转反侧间,想起了白的事,从枕头下摸出翡翠扳指,迎着夜晚昏黄的烛火,拿在中反复的端详。翡翠扳指还没还给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等在樊楼?若是走了,这个扳指又怎么还给他?

    后宫中,刘子伏倒在地跪在偏殿外,刘公公正训斥着:“你是怎么伺候的?官家左烫伤了那么大一片,师傅往日怎么教导你的?罢了,自去领十板子。”刘子不敢言语争辩,毕竟是他在宫外跟丢了人,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就不是挨板子那么简单了。

    寝殿内,烛火通明,香案上瑞脑透过香炉散发出隐隐的香。书桌两旁随侍宫人垂守候着,赵祯正坐在书桌前看书,看不多时便放下了书本,问道:“刘子人呢?”

    一旁宫人答道:“受了刘公公责罚,领板子去了。”

    “这深夜还领板子?把他给我召过来,就朕有事要他去做。”

    不多时,刘子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过来了,赵祯屏退了左右,笑着对他道:“怎么着,救你还算及时吗?还能不能办差事了?”

    “多谢官家!刘子这屁股算是保住了,别现在还能站着,就是爬着的也得把差事给办了。”

    “数你嘴甜!你明日一早帮我出宫跑一趟,去樊楼问掌柜的,昨日抵押的一件梅花玉环绶是否主人来取了,若取了你便直接回来,若没取,你便用银钱将这玉环绶赎回来,去城内几个有名的珍宝斋首饰店问问,看是否有人认得。再派个人盯着樊楼,等着主人来取,看看这主人住在何处。”

    想想今日,赵祯情不自禁笑了起来,还真是个别具一格的女子。不过转念一想,今日那四姑娘好回来,竟迟迟未归,也不知是否遇上不测,若取了玉环绶证明人还无恙,若是没取赵祯心中顿觉不安,可别出什么意外,可这一时还真无从查找,她是乔装而来,想来没有用真实身份示人。

    第二日,刘子一早便赶去了樊楼,查问得知那玉环绶并未取走,便同掌柜的商量付了酒钱取回玉环绶,那掌柜的自是不肯,必是要按章办事,见凭据方可取走。亏得刘子想得周到,早已经打通了关系,便洋洋得意的道:“你去问问你家主子,一问便知。”

    这时,恰好一个传信的厮从外头跑进来,对着掌柜的耳语了几句,掌柜边听着边看了看刘子,神色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那厮完又匆匆离开了。掌柜的对着刘子毕恭毕敬的道:“原来是内侍大人,即是贵人要办的事,我们定当遵从。”于是便取了玉环绶交予刘子。

    刘子拿了玉环绶便开始在东京城的各家宝斋查问,毕竟是官家的隐秘事不便宣扬,可这东京城的珍宝铺子、首饰铺子、玉石古玩铺子加起来得有上千家,叫得上名号的也有几十家,如同大海捞针。一下来,毫无所获,只得先回宫复命。

    此后一连多日也并无结果。

    梦之自那日听到父母的对话,一连多日郁郁寡欢。一日,冬日的午后,院落萧索,唯有松柏长青,青蓝相伴。梦之正恹恹的仰面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一部论语盖面,看不到脸也不知是沉睡还是沉思。只见她道:“曾经有个宰相,据以半部论语治下,我就算烂熟论语,也过不好我这一生可见资多么重要。”

    “嚯!”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人,推了躺椅一把,梦之惊声尖叫,吓得不轻,书卷掉落在地,梦之猛地坐起,这才看到,又是那不着调的六哥儿,顿时直想翻白眼。一旁青蓝居然捂着嘴偷笑!

    “四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害了相思一样,整日整日的离愁别绪的。”六哥儿背着笑着打趣道。

    “好子,你知道相思是什么吗?”梦之没好气的。家中兄长都已成年,各自忙着朝廷事务,五弟弟常年在应书院求学,唯有这个混子在家插科打诨。

    “我是不知,它或许知道!”只见他从身后拿出一个漆木方笼,里面装着一只豹纹的花狸猫,这猫也聪明,方才也不叫唤,这会儿倒开始“喵——喵——”的叫不停了。

    梦之见了惊喜异常,脸上立马展开了笑颜。立马接过笼子放在地下,蹲下来逗猫。

    “哎哟,我的姐姐,能博您一笑,值了值了!”五哥儿咧着脸笑着打趣。

    “你哪弄来的猫啊?”梦之自顾逗着猫边道。

    “还能哪弄来,买的呗,难不成还偷吗?”

    “那我就放心了,依你的性子,这猫若是偷来的也不奇怪!谢了!青蓝走!”梦之站起身,拍了拍六哥儿肩膀,便提着猫走了,青蓝施了礼在后灰溜溜的跟着。

    “嘿,敢情我在姐姐心里就这模样?”五哥儿冲着梦之背影喊道,看着姐姐远去的身影傻笑着。

    得了这么个宝贝猫,梦之的生活倒是不寂寞了。不过,到底还真是有人害了相思,只不过不是梦之,而是那日梦之匆匆一别的赵祯。

    自那日樊楼一别后,赵祯牵肠挂肚食不知味,却又无计可施。刘子一连找了数日也毫无音讯,难道就此缘分搁浅抱憾错过吗?正在书桌前思忖着,刘子从殿外奔进来,喜不自胜,到了皇帝跟前,忙:“有结果了有结果了!”完又左右看了看,赵祯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对着左右侍奉的宫人道:“你们先下去吧。”宫人们施了礼便退下了。

    “的找遍东京城几十家有名的铺子,终于在朱雀桥边一家珠宝铺子问到了结果,这玉环绶的主人官家你熟。”刘子缩了缩脑袋,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官家,开始卖起了关子。

    “好你个刘子,还不快!”赵祯从书桌前站起,走到刘子跟前。

    “正是枢密院白顺章官人家的四姑娘、白娘娘的四妹妹——白梦之。”到最后竟低下了头,这官家招惹谁不好,招惹她,白娘娘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要知道了那得多伤心。

    “会不会弄错了?”赵祯有些意外,毕竟仅仅凭一枚玉环绶就断定还是过于草率了。早听闻这白梦之是个冰山美人,孤高自傲,性子全然不似那日遇见的四。

    “错不了!来也巧,也在今日,樊楼来了一个女使拿着凭据要赎回玉环绶,待她走后,钟离信跟了上去,正是到的白府偏门。”

    赵祯蹙起了眉,思忖片刻复又走到书桌前坐下,对刘子道:“此事你先别声张。”

    刘子不解,问道:“这是为何,官家身为子,大可一道诏书直接纳进宫中不就好了。”

    赵祯摇了摇头笑道:“你还是得和你师傅多学学。”

    待刘子走后,赵祯依旧坐在桌前,从桌上右边的一个黛蓝色花鸟锦盒中取出玉环绶,右端详着看了片刻,复又放回。从桌边取了信笺纸铺好,取了毛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不多时,只听见赵祯朝着门口喊道:“刘子!”刘子一听,灵的从偏殿跑了过来。

    “你找个面孔生的可信任之人,把这封信送到白府四姑娘郑”赵祯将信封好,交给了刘子。

    “官家放心!”刘子接了信施了礼便去了。完结此事,赵祯方感到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神情怡然拿起了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