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幽冥桃花 > 第三百零九章 故人登高位,恰是重逢时
    此后的若干年里,曾有无数人想起般若,他们都称赞她,她识大体,舍己身,只是最终还是没有留住赤渊,也就是后来的君。

    从西海陨落开始,三界就像是正在褪去稚嫩的婴孩,时不时就会有一番动荡。

    西海水君筹谋千年,最后也还是没有得逞,直至水君被处决,般若也想不通,一向本本分分,将西海治理的井井有条的父王怎么会和异族勾结。

    般若最后一面见到水君的时候,他被钉在擎柱上,滴下来的血水,染红了刑台,聚出来一摊血水,红色发亮。

    往日里交好的仙友,此时都一个个的冷着脸,甚至连一个眼神的关切也不敢给。

    他们真冷漠,彼时跪在一边,哭的声嘶力竭,挣脱不来禁锢她的侍卫的般若这样想到。

    从般若知道父王私通异族开始,赤渊就将她禁足在寝殿里,对外美其名曰,妃抱恙,安心静养。

    般若疯了一样想出去,她想去阻止父王,可是赤渊派侍卫和婢女日日夜夜看着她,足足月余,她一步也未曾踏出去。

    她日日跪坐在大殿门口,不吃不喝,不动不睡,侍卫无可奈何,只得请赤渊过来。

    赤渊走进来,两袖暖风,轻叹一声,伸将般若拦进怀里,他安定的声音在般若头顶响起“你父王已经向族宣战,此时你去见他也于事无补,般若,你信我,我都是为你好。”

    般若的眼泪早已哭不出来,声音沙哑的不出话,她抬起头,红着眼眶,一只紧紧的攥着赤渊的袖子,拼命的摇头。

    “让,我,去,见,他,求你”像是摔断的琴弦一样的声音,从般若的嗓子里发出,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她的力气,尽管如此,她还是一遍一遍,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赤渊。

    “让我去见他,求你”

    纵然赤渊是铁石心肠,般若这般,他也会软上几分。

    “好吧,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希望还来得及”

    般若看着赤渊,久违的眼泪又重新涌出眼眶。

    赤渊扶着般若站起来,可是般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早已经站不起来。

    赤渊见她这样,弯腰将她横抱起来,踏门而去。

    若是从前,赤渊这般,般若定会欣喜若狂,可是如今,她躺在赤渊的怀里,垂在地上,随着赤渊的步伐,左右摆动,如同一个木偶,只有麻线,一牵便动,一放则静。

    可是般若还是来晚了,她来之时,水君已经被带到擎柱行刑,一根一根的剃骨钉,镶进水君的身体里,他垂着头一声不吭,可是脚下滴滴答答的血水落在地上。

    赤渊轻轻将般若放下来,她踉跄着站直身子,眼睛死死的盯着擎柱,般若张了张嘴,哑着嗓子,忍着撕裂般的疼痛,叫了一声“父王”

    水君从擎柱上慢慢抬起头,冲着般若笑了笑,“若儿,你来了”

    “父王”般若大喊一声,流着泪,冲过去。

    可是没等般若跑出多远,就被一边的侍卫死死的拖住。

    他们鄙夷的看着般若,父亲私通异族,想必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是嫁给了大殿下,早晚也被废了,所以他们上的力道毫不留情,般若的都被他们抓的颤抖。

    可是般若顾不得这些,她想冲到父王身边,她想把父王放下来,那钉子可消神力,剔仙骨,寻常人一根都受不住,可是父王的身体里被钉了这么多,一定很痛,父王痛,她也痛,她不要什么妃了,她也不要西海了,她现在只想将父王救下来,流了这么多的血,该有多痛啊。

    “放开,放开”般若一个字一个字的,虽然沙哑低沉,可是字字铿锵,让人心生敬畏,像地狱的恶魔,发出最后的沉吟。

    两个侍卫禁不住的松了上的力道,般若挣脱了出去,径直跑了过去。

    可是还不等般若跑过去,年前就出现一道光柱,将擎柱死死的圈外里面,般若硬生生的被挡在外面,弹出了许久。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妃带回来”般若身后传来赤渊焦急的声音。

    般若重新站起来,用力拍打这光柱,父王就在眼前,可是不管怎么都够不到,般若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法力低微,为什么不能此时此刻将这里夷为平地,为什么就是救不出父王。

    “父王!”般若大叫一声,生泪俱下,此时此刻,她除了不停地叫着父王,什么也做不了,她嘴角的血,染红胸前的衣襟,每叫一声她的嗓子如同刀割一般疼痛,可是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法。

    “若儿,离开这吧,我没事,不用担心”水君冲着般若笑,眼底有一丝看不真切的浓重的愧疚,终归还是没有保护好若儿,日后真的要靠她自己走了。

    “父王,父王”般若每一声声嘶力竭都声声进耳,在场的众仙都忍不住别过耳,不敢多听。

    侍卫将般若重新拉了回来,她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她狠狠地瞪着赤渊,一声不吭,只那眼眸就已让人心颤。

    “为何?”般若良久只问出这两字,只这两字他已经用了毕生的气力。

    赤渊将她拥进怀里,轻声“从此以后,你就是你我唯一的妃,日后登高位,你亦如此,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般若突然泄了气,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般。

    怪不得从一开始,就是毫无交集的西海。

    怪不得明明心思深沉,竟像是随意选择,都是表象,竟是表象!!

    “竟然是你,是你,哈哈哈哈哈哈,原来都是你的算计,我活一日,便要刮骨诅咒你一日,日日不休,年年不停。”

    般若嘴角的血如同溪流,涓涓不息,但她的怨恨如同涛涛江河,从这一日起,已经成了参大树,繁盛茂密,再不可催。

    后来诸多年,般若时常梦起,那一日,父王带着她上了九重,她低着头,不敢左顾右盼,唯恐有什么不妥,惹来祸事,她只偷偷抬过一次头,可是只这一次,那个冷漠的脸,就撞进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