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笑着喝啤酒。我愣愣地问他:
“为为什么你不会害怕大海呢?”
船长他给了一个很干脆的答覆。
“这还用吗?因为我相信我们的尼奥尔德号。”
“”
突然冒出的帅气答案,让我不禁大受感动船长像是想起了什么,顺便补充道:
“啊,应该,海上的工作真的很好赚啦,呀哈哈哈哈!大家到死前都没办法放弃也是当然的!我的亲朋好友,都是笨到不懂急流勇退才会死啦!不好意思啊,严格讲起来,当讨海人的理由有九成是为了钱啊!”
“啊~~啊~~啊~~我听不到!后半段的理由我都听不到!”
我试图将这段话视为积极正面的话题!船长看到我的反应,发出了依旧令人不快的笑声。这这个船长真是的!他到底是怎样啊!我实在受不了他这种人品!我第一次遇到这么合不来的大人!
不过
我忍不住嘟起嘴巴。既然他要实话,那我也学他一下。
“我现在还是很害怕跟讨厌大海啦!虽然你讲得好像很感人,但这趟旅行根本糟糕透顶了吧!我们差点被卖掉,受到敌人袭击,甚至得帮忙修理差点沉没的船只耶!根本没办法改善我害怕大海的问题嘛!”
“呀哈哈哈哈哈!这倒是真的!真是不好意思啊,鬼!”
船长笑着粗鲁地拍拍我的背部,我傻眼地抱怨一声“真是的”之后,又稍微嘟起嘴巴道:
“可是那个下次搭船的时候我我想再搭尼奥尔德号”
“”
“你你干嘛不话啊?”
我把肘撑在桌子上遮住发红的脸颊,之后撇过头询问船长。
船长也是一副讶异的模样,停下了拿着啤酒的他用一种跟他的长相很不搭调的害羞动作,抓抓自己的脸颊:
“呃,是是喔这这样啊那还真是多谢了。”
“”
“”
我们这一桌似乎弥漫着尴尬至极的气氛。
我们都喝着自己的饮料,不开口话呜呜!
我受不了这种气氛,用力跳离自己的椅子。
“?”
船长很好奇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借用他刚才的潇洒话语道:
“如果,有值得信赖的事物,就不会感到害怕的话!”
着,我走到趴在食堂中央的桌子睡死的伙伴路乌、法迪欧、师父,还有蕾雅姐姐和风金先生的身旁。
我回过头望向船长,炫耀我有这么棒的伙伴。
船长看着我们的表情也染上温柔的神色——
——我带着毫无阴霾的笑容宣言:
“那么,在这趟旅行当中,就没有任何我会害怕的东西啦!”
他的灵魂,从深渊浮向令人怀念的光芒。
随之而来的是心电图冰冷的电子声响、让人难受的呼吸器提供的氧气还有某人的哭声。
他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扭动生锈般的僵硬颈子,勉强看往发出哭声的方向。
——他看到母亲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像在跟神明祈祷一样。
这个不变的光景,让他的心情很沉重。
不过今天有一个变化,躲不过他敏锐的观察。
“(作文稿纸?)”
他发现母亲的中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稿纸。
稿纸上的内容他看不清楚,只能勉强看出上半部有“暑假”和“大船”等字眼。
母亲激动地嘀咕着,仿佛在向某个人祈求原谅。
“那又怎么样事到如今才我早就知道那个孩子的境遇了现在找到这篇作文也”
“”
“那孩子无法代替风人,我也不会让他这么做。他也无法代替广树。那孩子跟我没有关系。他明明跟我一样失去了家人却嘻皮笑脸地扮演一个朝气十足的孩子,让人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就只是这样的孩子他必须是这样的孩子,可是”
母亲更用力握住中的稿纸。
早已干涸的泪水,又有一滴落到了地板上。
“别开玩笑了开什么玩笑啊”
“”
她的语气充满怨毒。
充满愤怒。
充满怜爱之情。
眼前的女性发出了近似忏悔的低语。
看着这样的母亲,他——
——广树?三上莞尔一笑。
一放宽心,他又失去了意识。
从黑暗中伸出的无数掌,诱导他的灵魂落入深渊。
之后就和平常一样。
深深坠落的灵魂最后穿越了深渊,到达另一个世界。
确认灵魂再次浮现后,广树轻轻活动身体。
“(身体好轻果然是回到诺伦加德了)”
广树在黑暗中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这种局面,我是希望本体能稍微活动一下不过,时间的流动方式似乎不太一样,不能在那边逗留太久,所以也算无可奈何吧。)”
况且,也无法要求在异世界和现实世界摆荡的不可思议现象——“意识往来”还能顾及他本人的需求。
广树茫然凝视黑暗,等待意识“熟悉**”。
“(那么在我完全沉寂的这段时间,他们怎么样了呢)”
广树在黑暗中仔细查阅自己寄宿的“存在”所留下的记忆。
“(原来谬特接近彻了竟然擅自行动)”
他在心中暗叫不妙。看来“魔人”的自我意识太强烈了。当然,他施展的“计策”也考量到了这一点,但那些家伙无疑是很难操纵的棋子。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他再次检视“勇者”周遭的环境。
“女神”、“诺伦加德”、“异世界召唤”、“勇者与魔王”、“魔人”、“神工物”。
就算是可能发生各种超常现象的世界,只要把握住规则,要理解状况并不困难。因此,广树至今都用“最少的动作”换取最大的效果。
只是
“(现在局面不太理想啊。)”
眼下胜率约百分之八十七左右,和初盘相比,似乎被挽回了不少。
“(果然尽早决胜负才是最好的办法啊。可是那个阶段还不到能够获得“确信”的状况。唉,这也没办法,重整心情继续下去吧。)”
即使会反省缺失,也绝不能感到后悔。那不过是没意义的事情。
有那种时间,不如努力思考对策。
因为目前的广树有一个不惜与世界为敌,也要达成的目标。
“呼”
广树用他终于熟悉的身体深呼吸
他在黑暗中张开双眼,然后——
——犹如在做暑假作业般,一派轻松地:
“得快点杀掉彻才行呢。”
过去
我第一次见到彻,是在学三年级的新年那时。
那天,之后会成为我的新父亲的人——三上谅,带着我们母子俩前去三上家各方亲属的团聚,借故拜年报告要结婚的事情。
我依然清楚记得,那时我跟母亲都非常不自在。
三上家的人对有孩又离过婚的母亲很冷淡。他们的对话常常延续不下去,沉默之间,客厅就只剩下电视在转播箱根驿传的声音。(注:箱根驿传是日本毎年年初会举办的长跑比赛东京箱根之间往复大学驿传竞走的简称)
就在这时候,我发现隔壁房间有个男孩正在观察客厅景象。
他差不多是就读学低年级的年纪吧?总之,一个年纪应该比我的孩,正带着非常清澈的眼神默默观察客厅。
察觉那道视线的谅先生,温柔笑着要我去隔壁房间。
广树,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房间陪彻玩一下吗?
彻——那是叔叔至今提过很多次的名字。
好,我很乐意。那么,我先失陪了。
原本跪坐在地的我一站起来,就带着微笑向周围的大人们敬礼。
三上家的人一时都对于我的态度感到惊讶。我走向隔壁房间,大人们便向母亲投以他好成熟,吓了我一跳和这孩子真有礼貌等称赞的话语。
我在离开时偷瞄了母亲的侧脸。因为儿子受到称赞而感到骄傲与难为情的表情中,也带着些许类似失落的感情。
我穿过老旧门帘,走进约四坪大的和室。接着,就看见一名男孩躲在随便摆放的访客行李后头,盯着我看。
他不像是在提防我,应该,他似乎对我很有兴趣,想要我陪他玩。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个普通的低年级孩我跟风人大概是因为生病而总是有些达观,但他不一样,就是个普通的男孩。
我尽量露出温和的微笑,向他搭话道:
你好,彻弟弟。
你你好
眼前的少年面露紧张地敬礼。他的动作很僵硬,不定是在模仿我刚刚的礼节。
我走到躲在大堆行李后面的他身边,接着稍微弯下腰,向他伸出。
我叫广树,叔叔有跟你提过吗?
啊,嗯嗯!我知道!谅叔叔有跟我过!你是大我两岁的广树哥哥吧!
嗯,是啊。今后要请你多多指教了喔,希望我们可以处得很好。
嗯嗯!我、我也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眼前的少年在这么的同时还用双紧握着我的,不断上下挥舞。
我觉得这样的他很有趣,却也对他彻的态度感到有些意外。
(听谅先生他不久前才因为一场严重的船难失去父母不过,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那样啊)
他与我想像中,经历了这样遭遇的人可能具备的性格不太一样。彻就像一个随处可见的活泼一男生老实,这真的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我真差劲,马上就想拿他和风人做比较)
明明他也还没真的变成我的弟弟。我总是想得太远,真是坏习惯。
如果母亲跟谅先生顺利再婚,由谅先生收养的彻确实很快就会变成我的弟弟。但就算真变成那样,他也不能不能代替死去的亲弟弟风人。
(我知道他不能代替风人不过,人类真是奇妙啊。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感情呢?)
风人去世的那一天——即使我早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却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水,甚至难过到全身使不上力,跪倒在地脑袋里那个冷静的我一直叫我要安慰母亲,而且,我本来应该是个极度缺乏感情起伏的人。
可是,我的内心却完全不受控制。
风人死后,我更觉得自己已经看开了但那时的心情,偶尔还是会像这样突然稍稍浮上心头。人心真是难以理解的东西。
我挤出有些不自然的微笑,看着他的双眼提议:
那我们现在就来玩点什么吧。
嗯!啊,那我们来玩游戏!来玩电视游乐器吧!虽然爷爷家的电视跟游戏都很旧了,不过很好玩喔!
好啊,来玩吧。
我一完,彻就跑向纸门另一头约三坪大的和室我想那间房原本应该是孩的寝室,地上铺着一层老旧的地毯。
我跟着他走到隔壁房间,看到他已经把电视跟大约两个世代前的游戏开好,兴奋地握着把坐到坐垫上。
我也拿一个堆在房间角落的坐垫放到他身旁,然后接过他递来的把,开始玩游戏那是个我从没看过的寒酸格斗游戏。老实,就算不跟现代的游戏相比,也能看出这个游戏做得相当粗糙。强的角色很强,弱的角色很弱。这是个根本还用不着谈什么策略,在游戏平衡上就已经糟到不行的游戏。不过
你看!很好玩吧,哥哥!
咦?啊呃,嗯,是很好玩吧。
对吧!
彻笑嘻嘻地开心玩着游戏,我也没必要刻意扫他的兴。所以我就继续默默陪他玩。
其实,彻比年纪较大的我还要擅长这个游戏。但与其他是天生就很会玩这种游戏或是技术好,不如
我盯着画面询问身旁的彻。
彻弟弟,你是不是玩这个游戏很久了啊?
和我一样继续盯着画面的彻,笑着回应我的问题。
嗯!因为在爷爷家没其他事情好做嘛!
可是你如果带携带型的游戏来,不就可以玩现在比较新的游戏了吗?
嗯,对啊!可是
?
荧幕中,我的角色体力归零,正好分出了胜负。彻把视线移开电视,笑着看向我。
如果要让大人也能玩得开心,就是要这种有点旧的游戏才好啊!
就算是现在的游戏,谅叔叔应该也会陪你玩吧?
嗯!可是要他还特地去记那些操作方式,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啊,第二场要开始了!
啊,嗯这次我可不会输喔。